朱莉的尖叫声打破了走廊里的寂静。
被包裹在一大团半透明物质中的酒疏抬眼,看到整条走廊都被这些半透明的柔软物质占据了。
说是半透明,其实是反射着外界的光线,在灯光下折射出游动着的彩色。
整条走廊都像是包裹在一团如梦似幻的半透明液体之中,散发着海水潮湿的气息。
只是酒疏身处这些物质的内部,透过这些果冻一样柔软的半固态物质只能看到半透明的外部世界。
这种视野还挺奇妙的。
酒疏眨了眨眼,手臂试探性地动了动,在这团不定型的物质中挪动了下身躯。
下一秒,原本僵在原地的庞大身影仿佛终于从慌乱中定了神,也开始动了。
祂的动作有些小心翼翼,收回了原本膨胀到占据整条走廊的躯体,缓缓收缩着体型。
几条触手从橡皮泥一样柔软的身体里探出。
带着不易察觉的,恐惧不安的颤抖,祂将酒疏从身体内部拿了出来。
酒疏铂金色的发丝被祂身体表面潮湿的气息浸湿,披散在脸颊处,湛蓝的眼眸也变得有些湿润,似乎是被吓到了。
祂见状,握着酒疏腰肢的半透明触手一颤,身体表面也随着情绪波动荡漾出彩色波纹,且颜色变得越来越暗淡,直至最后变成了淡淡的灰色。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
似乎有谁在不断道着歉,但面对已经被自己吓到的爱人,祂的歉意显得无比苍白。
啪嗒——
酒疏被天花板上掉落的水珠砸到了脸颊上,整条走廊都变得极其潮湿,像是有谁正在痛苦而悲哀地哭泣。
无法流出的泪水只能化作更为潮湿的空气凝结在走廊四面。
酒疏若有所思地抬起头,看着面前这团淡灰色的庞然大物,张了张嘴唇。
还未等他说出什么,身后的朱莉就首先发出了尖锐的警告声:“不要靠近它!”
“它就是老伯爵!快跑啊安格斯!怪物!老伯爵就是怪物啊!”
朱莉指着酒疏面前的臃肿怪物,神色惊恐地说着。xiumb.com
她认出了这个怪物,正是她之前看到的那个狰狞恐怖的影子。
那个一直跟在老伯爵身后的影子化为了实体,老伯爵也不见了踪影,那么答案显而易见,这个怪物便是老伯爵。
而在朱莉话音落下的下一秒,体型臃肿庞大的怪物就像是被吓到了一样,以一种仓皇逃窜的姿态重新缩回了墙壁里。
只在潮湿布满霉斑的墙壁上留下阵阵涟漪。
酒疏湛蓝瞳仁微微一缩,伸出的手指只触碰到了祂冰凉湿滑的皮肤:“诺曼——”
话音还未落下,被包裹的走廊便恢复了原本的样子,怪物彻底融入了墙壁。
看着面前空无一物的墙壁,酒疏有些头疼地皱起了眉。
而他身边,朱莉还在惊恐地大呼小叫:“我们快走!安格斯,快啊!”
朱莉是真的很想要拯救这个被老伯爵蛊惑的青年。
然而当她伸出手想要触碰酒疏时,却只得到了再次的拒绝。
“……”
酒疏冷淡地瞥了她一眼,朱莉露出受伤的表情,却也不敢再说话了。
“请回吧。这里不欢迎你。”
酒疏说完,不再理睬这个情绪不太正常的女主,知道她离开这里之后只怕要生一场大病。
太过接近惩戒对象对常人来说并非好事,希望能让她懂得谨言慎行的道理。
这样想着,酒疏低头看着自己湿润的手心,仿佛还残余着刚才陷入其中的滑腻柔软触感,微微叹气。
最近这段时间好不容易才将惩戒对象的情绪安抚到正常人的程度,刚才那声“怪物”只怕会让一切前功尽弃。
本就对丑陋容貌极其敏感的惩戒对象面对自己变成了他人眼中的怪物这一事实,不知道会产生怎样痛苦至极的情绪。
或许会变得比以前还要自卑阴沉。
希望惩戒对象的精神并没有他所想的那么脆弱吧。
酒疏压下心头的不安,顺着感知到的气息方向继续向前走去。
*
而此时,在庄园地底的角落里,
阴暗潮湿的地板上,臃肿庞大的身影正拖着沉重的身体在地面蠕动。
当祂将最后一块身体组织从墙壁里拽出后,才停止了动作,就这么安静地趴伏在地板上,一动不动,仿佛已经死亡了一般。
原本半透明的颜色也逐渐化为了与周遭黑暗一样的漆黑,不断有散发着海腥味的液体从祂呼吸般鼓动的皮肤上渗出。
像是泪水。
地板变得越发泥泞,墙壁也开始长满了黑色的霉斑。
呜呜——
不知何处传来的低低哭泣声在房间里回荡,诡异阴森。
咔擦咔擦——当哭泣声渐渐消失之后,取而代之的是更加诡异的咀嚼声,像是有谁在恶狠狠地咀嚼着自己身上的血肉。
充满了恨意和疯狂。
啪嗒——大块大块被嚼碎的黑色血肉被丢弃在潮湿地板上,渐渐融化成一团黑色液体,重新游动回了臃肿庞大的怪物体内。
被啃食了大半个身体,变得凹凸不平的表面瞬间便恢复成了原状。
黑暗中,怪物停止了咀嚼的动作。
从身体上长出的满是尖锐利齿的嘴巴几乎有祂的身体那么宽大,凶煞可怖。
现在也缓缓合上,重新恢复成原本光滑潮湿的表面。
似乎终于冷静了下来。
但这冷静持续的时间很短暂,仅仅片刻后,房间里又开始了混乱的碰撞声。
砰砰!!!
是怪物的身体开始不断膨胀,祂似乎无比憎恶着这具丑陋的身体,不知道自己怎么会变成这样。
于是便从柔软无定型的身体内生长出无数黑色触手,失去控制般地在房间里胡乱摆动。
直至将墙壁撞出一个深邃大洞,祂才稍稍安静下来。
不能引起注意,不能被看到。
不能被看到自己现在这副丑陋的样子。
“……”
可是,已经被知道了又该怎么办呢?
耳边仿佛又响起了那声尖锐的“怪物——”,祂原本就脆弱的理智瞬间便消弭殆尽,再次发出了压抑的哭泣声。
似乎在变成怪物之后,祂的情绪也变得格外容易波动起来,完全没有了往日的沉着冷静。
祂的脑海中正不断回放着之前的一切。
无论是酒疏脸上茫然的表情,还是包裹住酒疏时惊慌失措的心情,都在一遍遍重复。
在被揭穿真实身份的那一刻,祂怯懦地逃离了,甚至不敢回头看。
不敢去看祂心爱的年轻人脸上露出的表情。
因为祂知道,那一定是混杂着厌恶和排斥的情绪。
没人会喜欢一个恐怖的怪物。
尤其是面对这具丑陋笨重的躯体。
明明才刚变成了与年轻人相配的模样,幸福的未来刚刚触手可及,片刻后便成为了现在这肮脏丑陋的样子。
怪物颤抖的触手在地板上无意识地抽搐,似乎因为过度痛苦的情绪而难以自控。
祂看着自己现在臃肿可憎的模样,痛苦不堪地膨胀着,庞大的身体泛起阵阵波澜,仿佛黑色的液体一般游动在这间宽敞潮湿的地下室。
刺啦——
为了缓解内心的痛苦,祂开始一遍遍地撕裂自己的身体,露出内里半固态的奇异血肉,黑色的血液不断流淌。
直至整具身体成为一块块碎肉,又逐渐融合为原样。
黑暗无光的房间里到处散发着深海中才有的浓重海腥味,是祂鲜血的味道。
这与人类完全不同的身体组织让祂彻底陷入了绝望。
祂不断撕扯着身体,似乎彻底崩溃,甚至开始试图用自身的血肉努力拼凑出自己原本的模样。
最后却只捏出了一个奇形怪状的人形血肉。
没有五官,有的只是柔软无骨的躯壳,软趴趴倒在地板上。
砰——!
沉重的触手将这恶心至极的血肉拍碎,房间内的怪物再次变得无比暴躁。
祂似乎在不断发出细碎的声音,仿佛是诅咒,也仿佛是悲哀的祈求。
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
祂不明白。
祂还没有做好要送给爱人的一千朵玫瑰,还没有得到爱人的原谅,为什么突然就变成现在这副模样?
怪物回忆着之前的一切,只记起了那时回荡在耳边的细碎祈祷声,还有自己痛苦的咳嗽声。
过于急切想要找回玫瑰的祂不顾沉重疼痛的身体去追赶那个可恨的偷窃者,却在不知不觉间,因为过于激动的情绪而被身后的影子彻底同化。
而现在,已经到了无法挽回的地步了。
祂已经彻底变不回去了。
那些与爱人幸福依偎在一起的日子,再也回不去了。
阴暗的地下室里,似乎再次响起了哭泣声。
只是这次,从那庞大可怖的身躯中传出的声音变得更加痛苦,也更加绝望。
*
庄园城堡内,找了许久都不见惩戒对象踪影的酒疏停下脚步,看着走廊落地窗外熹微的晨光。
此时已经是清晨,庄园外连绵不绝的山脉在灰蒙蒙的天色中笼在一层缭绕烟雾之中,若隐若现。
酒疏眉头微皱,猜想惩戒对象会不会沿着地下通道去了山脉之下。
可是打开系统面板,显示的位置信息依然是这座庄园。
这就奇怪了,他已经找遍了所有房间,全都没有祂的气息。
酒疏有些无奈地揉了揉抽痛的眉心,想了想,还是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拿出之前做好的几本厚厚的神秘学笔记。
酒疏翻到了其中一页记载着几项阵法的笔记页。
其实并非没有预料到惩戒对象会彻底变异,只是没想到会变得这么快,看来光是情绪平稳还不够。
酒疏看着书页上的阵法,瞳孔中凝着淡淡的思索。
这是他之前就制作好的笔记,为了应对惩戒对象变成神的子嗣后可能出现的各种情况。
现在或许可以派上用场了。
不过还得找到祂才行。
翻开系统面板,酒疏打开了《疯狂之血》的原著内容,再次仔细查看了起来。
在原著中,关于老伯爵生前的一切并未多做描写。
但结合《玫瑰庄园》和《疯狂之血》两部文学作品来看,生前的老伯爵由于过得并不如意,死后便对整个世界都怀抱着恶意。
因此才会在死后用浓雾笼罩着整片领地,拒绝任何人的接近。
似乎自从变成了神的子嗣这个形态后,老伯爵生前的意识就只剩下憎恨了。
那么现在同样变成了神的子嗣形态的惩戒对象很可能也会出现同样的情况。
好在他早已为了可能的各种情况做好了准备,即使只留下憎恨意识也没关系,同样可以解决。
不过从刚才惩戒对象毫不犹豫的逃窜行为来看,他现在应该还是保留着人类意识的。
至少是认识他的。
不然也不会因为害怕被拆穿真面目而跑的那么快了。
想起刚才一眨眼功夫就不见了踪影的诺曼,酒疏无奈地摇了摇头。
他没法保证祂以后会不会彻底失去人类意识,所以只能尽可能地早点找到祂。
同时也要开始准备应对之后可能有的突发情况。
这样哪怕真的失去了意识也可以解决。
比如现在,是时候做些预防措施了。
这样想着,酒疏拿出早已准备好的信封,将笔记上誊抄出的几个阵法和详细描述都放了进去。
酒疏垂下湛蓝的眸子,将信封写上了寄往杂志社的地址信息。
身为这个帝国知名神秘学报刊的新秀人物,他的文章只要一寄过去就会被发表,这些记载了真实献祭法阵的资料也会被刊登在大众目光之下。
以这个世界对神秘学的追捧程度来看,很快就会有人开始尝试这些阵法了。
酒疏知道惩戒对象是因为法阵而被唤醒了体内那些属于神的子嗣的气息的。
那么解铃还须系铃人,这些反向法阵应该能稍微遏制祂不断被那些气息同化的过程。
酒疏拿起信封,走出了房间,很快就将信封寄了出去。
然后又开始在城堡里找寻惩戒对象。
他的直觉告诉他,惩戒对象应该就在这座城堡里。
或许在某个地下室里。
毕竟刚才酒疏已经找遍了所有空房间,除了那些隐蔽的地下室。
“带我去看看这里的地下室。”
酒疏看着身后弯着腰毕恭毕敬的管家,如此说道。
“是、是。”
管家擦了擦额头的冷汗,愈发恭敬地在前面带路,他比酒疏要更了解这座城堡,知道这里有许多间地下室。
但他不知道酒疏这个老伯爵的心头肉为什么突然独自一人去地下室。
环顾四周,最喜欢黏在安格斯周围的老伯爵竟然没了踪影。
脸色苍白的管家看着今天潮湿到有些泥泞的墙壁,还有晚上睡梦中隐约听到的混乱声响。
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他突然垂下脑袋,身体微微颤抖着,不敢再东张西望了。
“停下,请帮我打开这间地下室的门。”
酒疏似乎察觉到了什么,他转头看向一处散发着潮湿气息的地板,目光仿佛能穿透木板看到内部那个正不断绝望哀嚎的臃肿身影。
“……好的……”
站在酒疏身旁的管家闻言脸色一白,他看着那块潮湿的木板,似乎敏锐地察觉到了异常之处。
大脑在不断向他发出警告,要不是理智尚存,他几乎要当场软倒在地。
但迫于形势,他还是用颤抖的手小心地拿出了一串钥匙。
走到地板附近摸索了几下,手指抖如筛糠,好半天才打开了地下室的门板。
而就在他打开的一刹那,那些湿润的气息瞬间便消失了。
似乎有谁在最后不舍地看了爱人一眼后重新融入了墙壁。
“……”
酒疏走入狭窄的入口,下到宽敞潮湿的地下室内部,目光从那块倒塌出一个大洞的墙壁处掠过。
半晌才收回了目光,声音平静。
“算了,走吧。”
酒疏说着,又离开了地下室,仿佛并未注意到地下室内散发着海腥味的空气以及残留着涟漪的墙壁。
看来祂暂时还需要冷静一下。
酒疏轻敛着精致的眉眼,让管家将门板重新合上后就停止了寻找。
房间里,他看着管家惨白的脸庞,弯起了漂亮的蓝眼睛。
“诺曼他最近有些事情,可能要过几天才回来,希望最近庄园里不要传出什么不该传的东西。”
“是、是。”
管家能感觉到酒疏的声音比平日都要冷淡,跟在老伯爵面前那个时刻带着笑容的安格斯判若两人。
变得更加恐怖了。
管家额头的冷汗更多了,只能不断拿手帕擦拭,点头哈腰地应是。
酒疏没有再多关注这个明显吃里扒外的管家,表情淡淡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间。
他还记得朱莉口袋里露出的那本日记本,似乎就是管家日常携带的那本。
看来女主能进入城堡有管家的一份功劳。
不过算了,现在这些事已经不是重点了。
酒疏现在更在意惩戒对象的安危。
也不知道祂什么时候能冷静下来,或许真的只能等到那些寄出去的阵法起效果了。
酒疏坐在房间里,看着桌子上的笔记,陷入了沉思,又开始不停在笔记上写写划划。
直到深夜时分,
他才停下钢笔,揉了揉眉心,决定早些休息了。
起身,酒疏稍作洗漱后便疲惫地躺在了床上休息。
今天确实有点劳累了。
庄园外很快陷入了一片深沉的黑暗之中,夜枭的啼鸣显得分外凄凉。
窸窸窣窣——
似乎有细碎的声音从房间墙壁内传出,沉睡在柔软床铺内的金发青年似乎察觉到了什么,微微皱起了眉。
窸窣怪声瞬间小了许多。
取而代之的是房间的地板上开始泛起圈圈涟漪,一道庞大膨胀的影子出现在床铺下的地板上。
金发青年仿佛沉睡在海面漂浮着的一叶小舟中,舟底便是逐渐探出可怖肢体的庞大怪物。
啪嗒——
黏腻的水声从地板下传出,似乎有什么东西逐渐蔓延到了床铺上。
睡熟了的金发青年白皙的脸颊被淡灰色的柔软物质轻轻触碰,万分小心,也万分歉疚。
祂看着陷入梦乡的爱人,臃肿的身形似乎又开始不由自主地膨胀收缩起来,渗出潮湿的气息。
看着四周愈发潮湿的墙壁,祂连忙控制住身体,不敢惊动爱人。
只敢伸出细小的触肢轻轻抚摸爱人疲惫的眉心,仿佛这样就能将心中的疼惜表现出来。
对不起——
怪物小声地用人类无法听到的声音诉说自己的歉意,就这么安静地陪伴在酒疏身旁良久。
直到后半夜,酒疏睡得更熟了之后,祂才敢轻轻靠近,用柔软的肢体包裹住了爱人的手掌。
爱人修长的手指在半透明的肢体内无意识的微微蜷缩,轻柔的动作仿佛能触动人心。
怪物顿了顿,靠的更近了一些。
祂没有嘴唇,只能用冰凉湿滑的表面轻轻在爱人脸颊碰了一下。
仿佛他们还是像往常一样亲密无间,而不是如今这样悲惨的再也无法相见的结局。
昏暗的房间里,身形庞大可怖的怪物似乎发出了与人类哭泣声一样的声音,悲哀至极。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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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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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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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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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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