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世子在为我的自作主张生气。”
秦子业避无可避,狭长的眼眸眯了眯:“他不适合我。”
容柒轻笑出声,笑声里包含着叹息,赞叹。
*
白声走出御花园,他没有再去白万手下,而是慢慢地往自己的房间走去。
他是打心底的感激秦子业,可是白声也敏锐的知道,其实秦子业并不适合他。容柒是秦子业的正室,如果有一天秦子业真的登上了帝位,那么容柒就是后宫之主。
还是一个有野心,有想法的后宫之主。
他在秦子业面前自称是奴才,在容柒面前自己是臣。秦子业在最关键的时候救了他,容柒能给他毕生的目标。
在容柒说出那番话的时候,白声就知道这位世子夫人才是跟他的同类人,极度渴望权力内心阴暗,却又有那么一点不自量力地想改变这个已经腐朽的王朝。
“君子之行,贞而不谅。”白声低喃一句。
而且容柒原路返回秦子业不可能不知道。
*
容柒回到院子里洗漱完后,他乖乖的躺在床上,他一想到自己夺走了秦子业的初吻,嘴角就不自觉地上扬。
秦子业自从在浴室被容柒作弄后,他进浴室都会把门锁得死死的。
此时,秦子业抹了一把脸上的水,手指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按了按。
秦子业穿上里衣,走出浴室。在里间看了会儿书,等长发干得差不多才熄灯,爬上了床。
屋里全黑了,只有皎洁的月光落下了几丝光线。
容柒自然地移过来。
秦子业下意识搂着容柒的腰准备睡觉。
触感不对?!
“世子,当时我说会付出让世子满意的身价,让世子心甘情愿,世子可还记得?”容柒的嗓音带着轻柔。
“记得。”秦子业只觉得手指烫人,他瓮声瓮气的说。
“容柒说错了,容柒没有资格让世子心甘情愿,是世子让容柒心甘情愿。”容柒露出一个浅笑。
低低的嗓音从容柒的上方传来:“第一次接触是你,第一次初吻是你,第一次动心是你。”
秦子业喉结滚了滚,语气干涩低沉:“我的心都在你那里,你现在跟我说你没有资格。容柒,这是何道理?”
容柒的心蓦然就软了,他的心里酸酸涩涩又带着甜,甜到发腻。像极了那天秦子业给他的糖人。
秦子业年少时,十分调皮。安昌侯对他很严厉,特别是在射箭方面,阴雨天也在训练。
作为一个新手要侧身站位,与箭靶成直角。脚和肩同宽,脚趾要和箭靶同样要对齐。
拉弦的时候,要有更大的空间将弦拉到后方,才能保持最大的威力。
脊椎要保持紧绷,眼力要好,瞄准目标一击即中。可是作为新手,总是看不清,或者姿势不标准。
后来越来越熟练,一击射中箭靶。
阴雨的天气雨滴落在箭靶上,落在身上,可是还是很高兴。
*
御书房里的灯火一直没有熄灭,庆国的皇帝头发花白还在看着奏折,他咳了咳。
白四连忙把御膳房里炖的鸡汤放在御桌上。
“陛下,天色也不早了,是该歇息了。”白四恭敬地劝道。
“朕知道,给安阳侯世子的药材准备好了吗?”皇帝拿着旁边的鸡汤喝了一口,随意问道。
“陛下放心,老奴已经准备好了。老奴今晚在宫宴上瞧着世子爷连酒都不敢喝呢。”
皇帝哼笑一声:“朕去看他,闻着那药,觉得那味道从未如此难闻过。”
“他是该长长记性,他是皇孙,可比将军府上的公子金贵。安置吧。”皇帝缓步走出御书房。
白四弓着腰跟上皇帝。
*
次日四车珍贵的药材停在安阳侯府,顺子连忙拿着银子去寒暄,稳稳妥妥地把四家人都送走了。
本来早在发现四辆药材时,顺子就准备去回禀秦子业,结果被刘书挡在了外面,顺子秒懂。
刘书站在外面也是红着脸,昨晚是他守夜,夜里叫了四次水。
里间传来脚步声,秦子业走了出来,他还是穿着墨色的衣袍,轻声道;“夫人还在睡,你们别去打扰他。”
“是,世子爷。”刘书恭敬应声。
秦子业叫了府医在前厅包扎伤口,顺便简单的吃了早膳。
吃完后,他这几日也是无事就准备去慧心医馆看看,临走前秦子业耳尖红了红,语气生硬:“有没有那受伤的药?”
府医:?
“世子爷身强体壮,不需要那的药,如果世子爷不放心可以让厨房里多煮些鹿茸。”府医恭敬道。
“我自然是不需要,我说的是容柒。”秦子业有些害羞地说。
府医觉得自己窥探到一个惊天秘密,他沉声道:“世子爷放心,我会尽力治疗世子夫人。”
秦子业看着府医严肃的脸色,摸不着头脑,倒也用不着这么严肃:“那你先退下吧。”
*
慧心医馆,价格公道,在上午就有很多的病人。秦子业向钱大夫打完招呼,就进了后院。
然后他看见了兰姜竟然拿着一套手套,虽然很粗糙,秦子业上前戴着试了试,真的还挺薄的。
“兰大夫,你速度好快。”
“听了世子爷的一些想法,兰姜觉得世子爷说的手术套很有必要,就试着做了一下。”兰姜嘴角含笑,声音温温柔柔的。
“世子爷,今日来要与兰姜谈论什么?”兰姜拿出一只笔和一叠纸,一副好奇认真的样子。
秦子业侃侃而论,兰姜自动吸取有利知识,摒弃不现实的观念,并加以改造。
秦子业说得口干舌燥,兰姜奉上茶。
秦子业:……
“兰大夫,这是要离开慧心医馆了?”秦子业早就看见了在院子里的包袱,随意问道。
“我本就是来这里散心,遇上世子爷便耽搁了一阵子,现在也是时候回去了。”兰姜抱着手中的纸,笑得心满意足。
“兰大夫为何不多留一阵子。京城繁华,气温适宜,长住也好。”秦子业低沉诚恳道。
“世子爷,京城很好。只是兰姜始终是江湖人,也不想卷入纷争中。”兰姜温柔又坚定地拒绝了。
秦子业拱拱手,掩饰内心的失落,笑道:“如果哪天兰大夫还要来京城,那一定要来找我才好。”琇書蛧
“世子爷,放心。在兰姜心里,你是我的朋友。”兰姜也笑了笑,白纱遮住了他的眼睛,可是他的心又不瞎。
秦子业的确是真心待他的。
秦子业看着慧心医馆的牌匾叹口气。
此时在京城朱家又是不一样的场景,“老爷,老爷珠宝又卖完了!”一个小厮跑进前厅激动地说。
“好好好,再去仓库拿,另外联系外州,多买些珠宝。”朱老爷脸上的肌肉抖了抖,急声道。
“老爷,自从天上楼的蓝羽公子戴着我们家的珠宝,珠宝店的收益翻倍。”朱夫人也是格外的激动。
“我们要好好感谢蓝羽公子。”朱老爷应声道。
“爹,我看你是忙昏了头。”朱丰翻了个白眼:“蓝羽公子会那么好心无缘无故地戴着我们家的珠宝。世子爷临走前说要送你的礼物估计就是这个了。”
朱老爷坐在椅子上,也回过神来。
蓝羽公子的确和安阳侯世子交好,这是全京城都知道的事。
“丰儿,你说安阳侯世子靠得住吗?”朱老爷不由自主地问了问自己的儿子。
朱丰想了想,道:“爹,有身份庇护,有银子赚不就行了。”
朱老爷点点头。
在战将军府上的战原还不知道自己的钱袋子已经被人撬走了,他在练武场上打完拳,接过奴仆手上的毛巾擦了擦汗。
“江叔叔,秦子业在狩猎场上驯服了一匹发疯的烈马,真厉害。”战原笑着说。
“侯爷,您真的想跟安阳侯世子做兄弟?”江生沉声问道,语气严肃。
“战将军府就剩我一个人了,我不想被关在京城里。我也想像父兄一样上阵杀敌。”战原低声道。
“陛下是不会让我再上战场的,可是秦子业可以。”战原想到秦子业的眼神,“下一任皇帝可以。”
江生眼里皆是惊讶,他斟酌着句子:“侯爷,您有抱负虽好,但是正如您说战将军府只剩下您一个人,难道您要战将军府绝后吗?”
“还有皇家的事不能妄加揣测。”
战原眼眶红了红:“可是我就像一个废物一个被困在京城里,我这样会渐渐被磨去棱角,变成和京城中的人一模一样。”
“如果是这样的结果,那战将军府已经绝后了。”战原低垂着头,轻声道:“我想重现战家的辉煌,我想凝聚庆国的战魂。”
庆国战魂只有一家能称得上,那就是战将军府。
当年战将军和少将军浴血奋战,将外敌赶出边境,无数的战家军在战役中死去。
当战将军和少将军,以及无数的将士的棺材运回京城,全京城的百姓都为他们扶过棺,长安街头满是穿着孝服的百姓。
不管是怜悯还是其他,那一刻都深深的留在战原的心里。
他指了指在练武场上的写着战字的旗帜,声音颤抖:“江叔叔,我也想让这面旗帜重新活过来!我有错吗?”
在旗帜上还有斑斑血迹,这还是在战将军尸体运回来的时候,裹在他身上的。
旗在人在,旗亡人亡。
而现在是旗在人亡。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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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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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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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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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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