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镇一身盔甲,衣摆沾染着污泥,脸色也灰暗许多,嘴唇干裂到爆皮。
宗离扶了一下祁镇的胳膊,“太子殿下也受苦了。”
云珠站在一旁,祁镇看着这小小的人儿,眼神躲闪了一下,“你来做什么?”
“当然来看你怎么收场。”云珠哼了一声,将背上的包裹往祁镇怀里一甩,“本公主住哪里?”
祁镇握了握那薄薄的包裹,“你都带了什么?”
“两件衣裳。”
“其他什么也没带?”祁镇倒是意外,想不到这小丫头简从到只有两件换洗的衣裳。
云珠亮亮的眼睛看着祁镇,“带什么?带榔头把你这地方再砸了?放心吧,我上官云珠也不是睚眦必报的人,气已经撒了,就没必要揪着不放。”
“所以你承认,上次砸了本王的东宫,是撒气?”这顶虐待未来太子妃的帽子可是扣在自己头上很久了。
“病患在哪?带我去看看!”云珠扯了宗离的袍子,“不是来给别人瞧病的吗?发什么愣!”
“对,病患在哪?”宗离问祁镇,顺便歪着身子,将祁镇手的云珠的包裹拽了过来。
“现在安置在草棚,国师大人可以去,但是她不能去!”祁镇指着云珠。
云珠的脾气一下子就上来了,丫的!歧视!妥妥的歧视!
“我为什么不能去!我师父能看病,我也可以!”
“来人!”祁镇眼色微沉,“把公主带下去,锁在房里,没有本王的命令,谁也不能放她出来!”
“是!”侍卫侧了侧身子,“公主,请。”
云珠将袖子一卷,怒气冲冲地上去一脚踢在了祁镇的膝盖上,祁镇小腿一麻,叫到,“臭丫头,你干嘛!”
云珠爬上板凳,用短粗的手指指着侍卫,“今天,我看谁敢锁我上官云珠,回去我就砍了他的头!”
“给我拖进房间!锁!”
“谁敢!”
宗离往侍卫旁边躲了躲,低声向侍卫道,“我家这徒弟啊,凶得很,你别看她只有八岁,杀人不眨眼,吃饭不漏饭,可凶可凶了!”
侍卫茫然的看了一眼宗离,“国师大人,属下这······”
宗离把侍卫往身后扯了扯,“你先走吧,剩下的我来。”
“可军令如山······”
“师父——”
宗离捂着耳朵,“你这笨脑袋瓜子,叫你走还不走,难不成真想被砍头?滚!”
“是,属下遵命!”
屋里的场面一度难以控制,祁镇抱着膝盖,跳着脚,云珠站在板凳上,死命地拽着祁镇的头发不松。
“臭丫头,你给本王松手!”
“我就不松!你这个眼光狭隘的太子!敢锁本公主!”
“死丫头,你给我松手!”
“我就不松!你最好别惹我,否则,我让你没命走出晏城!”
“松手!”
“不松!”
“松手!不关了!不关了!”
云珠的力气稍稍小了点,手也已经被发丝勒的冲了血,“说话算数?”
“本王什么时候说话不算了?本王是太子!”
云珠猛地松手,又临门补上一脚,将祁镇揣的撞了墙。
宗离简直没眼看,一个二十多岁的身穿盔甲的大小伙,被一个八岁且瘦弱的小女孩揍得个丢盔卸甲。
整理好衣服,重新束好头发,祁镇满面通红道,“你!你这个泼······泼妇!”
祁镇实在找不不到合适的词语,但也迫不得已承认,从前是自己小看了这个八岁的活阎王!
“你骂谁是泼妇!祁镇我告诉你,别看我只有八岁!我一个打你十个!”云珠摩拳擦掌,“敢关本姑娘!我看你是嫌命长!”
祁镇远远地躲在门口,“你!你!你!回去本王请旨,免了赐婚,谁要娶你这个活阎王!还南梁第一嘉宁公主!你就是活阎王!”
兔子急了还咬人呢!何况祁镇还不是兔子!
宗离则坐在一旁默默地喝起了茶,这个场面,远超过自己能控制的局面,云珠不揍自己就完了,哪里还管的上别人!
“哼!小垃圾!”
云珠气呼呼都盘腿坐在那一张有些破旧的太师椅上,宗离笑呵呵地递过来一杯茶,“徒弟,喝点?”
仰头便是一杯,谁料那水又涩又苦,“这是什么啊!”
“这地方,干净的水不多了,凑活着喝点,然后把面纱带上。”
草棚。m.χIùmЬ.CǒM
“师父,这不像是普通的瘟疫。”云珠身形瘦小,穿梭在狭窄的草棚缝隙间十分利索。
宗离与云珠相视一眼,“徒弟,你也看出来了?”
“发热,腹泻,疼痛难忍,出汗,反复发作,药物控制不住,”云珠背后冒出一身冷汗,“师父,这会不会是——打摆子?”
宗离点点头,“徒弟,为师看着,也像,水患之后,蚊虫肆虐,再加上眼下天气温暖。”
“如果是的话,就棘手了。”云珠看着草棚里面百十号病患,有的已经奄奄一息,有的捂着肚子喊疼。
“这位可是通天国师,妙医圣手宗离宗大人?”一道苍老的声音从师徒二人身后响起。
二人回头,那老者一惊,“这位应该就是嘉宁长公主了吧,草民拜见长公主。”说着,那老者就要跪下。
“免礼,您是?”
老者身形有点佝偻,头发也已经全白,“草民就是这晏城唯一的大夫了,李芤。”
“唯一的一个?怎么会就您一个了?”
“都死了!染病,公主、国师大人,你们也看到了,这病,治不了。”
三人走出草棚,云珠对李芤说道,“李大夫,您先回去吧,这里交给我和我师父。”
“公主通晓医术?”李芤显然是惊讶的。
“我这徒弟,可是······”宗离牛皮还没吹出来,云珠便掐了一下宗离的大腿,“可是,勇敢的狠!”
“李大夫,我师父是妙医圣手,没有他治不好的病!”
李芤笑了笑,满脸的沟壑,“好好好,那草民先行告退。”
“徒弟,你有办法?”宗离尚未头绪,这病,不好治!
云珠抱着臂,玩味地看着宗离,“师父,我这牛可以替你和晏城的百姓吹出去了,这病,你可看着办吧!”
宗离双手一摊,往地上一蹲,“为师也没办法!这病,和那缠人的蛇一样,不把你缠死,那是不会走的!”
“那万一,我有办法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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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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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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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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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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