像陆家这种讲究脸面的人家,有了订婚仪式,结婚的事情约等于板上钉钉,基本上不会再出现什么变数。
苏晓晓低着头把玩手机,想着要不要现在就把这个新鲜出炉的一手消息告诉许斯文,好让他有个心理准备。
她解锁,打开聊天界面,打了字删掉,删掉又重新打,最后却问了个不着边的问题:晏雨那边顺利吗?
她是这样想的,隔着屏幕刺激他,似乎有些不厚道,还是等见面的时候亲口说出来更稳妥,万一有什么意外,她也能随机应变。
很快,许斯文回了过来,只有两个字:还行。
苏晓晓开始琢磨,什么叫“还行”。大概就是“一切尽在掌握”?自从他决定反客为主,似乎忍耐力和掌控力又强了许多,难道这就是失恋带给人的成长吗?
苏晓晓不由得想到自己被劈腿的经历,觉得这个推测有道理。
她想得认真,不知道此刻全桌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
“晓晓,晓晓。”苏父叫她。
“在听呢,什么事?”苏晓晓很快地抬头。
“你觉得呢?”
苏晓晓:?
怎么没头没尾的,她觉得什么?
虽然不是特别清楚,左不过还是他们订婚的事情,什么请多少人在哪里办什么日子之类的。于是她点头:“我觉得挺好的。”说完,生怕大家看出她走神,捧场式的补上两句,“很合适,好主意。”
闻言,苏父苏母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就连沈父和沈母也是会心一笑,只有陆清池,对着她轻轻摇头,用手指按了按额角。
她微微拧起眉毛,这是什么新暗号,没提前排练过,看不懂。
沈俏在桌下拉她的衣角,小声说:“爸爸刚才说,要给我们一起举办婚礼。”
苏晓晓:?
她的注意力才离开两分钟,你们就聊这么远?
怪不得陆清池那个表情,估计他刚替自己说了不想这么快结婚的话,她马上就拆了他的台。
通常情况下,苏晓晓很擅长两件事,插科打诨和将错就错,在人生大事面前,就更要充分发挥了。
“确实是个好主意,不过我担心陆安白不愿意。”
陆安白本人对着自己的大哥拼命使眼色,我不是我没有,她乱说的,跟我没关系。
苏母催她:“你这孩子,话别说一半,说说你的想法,爸爸妈妈帮你参谋参谋。”
苏晓晓伸出两根手指,想了想干脆把无名指也伸了出来,变成三根:“我跟陆清池商量好了,三年之内我们不结婚。”
陆清池在她对面点头:“是。”
她对着他眨了眨眼,继续说:“所以我才说,怕他们两个不愿意等。依我看,就别因为我们耽误他们两个了。”
陆清池接过她的话茬:“先办订婚,至于结婚的事情,我想我爸妈会另外找机会和您商量,不急在一时。”
苏父沉吟片刻,打断苏母想问的问题,同意了。
于是他们又商量起订婚的细节来。
沈俏始终有些坐立不安,中途她站起来,红着脸说:“我去洗手间。”
苏晓晓跟她出来,好心建议:“你也别光听着,有什么意见说出来,毕竟是你们订婚。”
沈俏的红脸本来好了一些,听见她说订婚两个字,又泛起绯红。“我没意见,爸爸妈妈做主就好。”
真是想得开。
好在到时候会有专业人士打点好一切,也不怕弄成乱七八糟的模样。沈俏需要做的唯一一件事情,大概就是选一件她喜欢的衣服。m.χIùmЬ.CǒM
操心完别人的事情,终于轮到自己的。
苏晓晓:“问你个问题。”
“你说。”
“最近见过许斯文吗?”
沈俏回忆了一会儿:“有时候开会能见到,最近一次大概是十天以前。”
十天这么久?“那他现在还有没有……”
“许总现在对我,”沈俏想了想,“就是上级对下级,没什么不正常的。”
苏晓晓长舒一口气,正常好啊,她从来没这么喜欢过“正常”这两个字。自从认出许斯文以后,她就对他的“正常”寄予了前所未有的厚望。
“我也问你个问题。”
苏晓晓心情不错:“随便问。”
“你们为什么约定三年之内不结婚?”
苏晓晓挑眉看向她:“你什么时候也开始打听八卦了?”
“啊我不是……”
沈俏瞬间局促起来,差一点就拿出手机给她看苏母刚发来的消息,里面叫她探探苏晓晓的口风。
好在苏晓晓并不避讳:“其实没有这个约定,我只是不想这么快结婚。”
“为什么?”这次沈俏是真的好奇了,还以为是陆清池那边有什么顾虑,没想到是她。
苏晓晓莞尔:“结婚是水到渠成,我们现在还处于挖沟的阶段。但是这个过程只能由两个人完成,如果有其他人加入来帮忙挖,就不太美妙了。”
沈俏身在其中,当然明白这种感觉。她也笑笑,和苏晓晓一起回到餐桌前。
“前面在干什么?”
许斯文收了手机,问道。
司机抹了抹汗:“我下去看看。”见许斯文默认,他靠边停下,推开车门。
路边的人虽然多,却分为了整齐的两个阵营,一方是几个小姑娘,叉着腰喊话,看似气势很足,其实势单力薄。另一方几乎全是壮汉,嚷嚷起来街面都抖三抖。
“蛋糕吃坏了人不承认,见过这么多开店的,就是没见过像你们这么不要脸的。”
“说谁不要脸呢,你们才是来碰瓷的吧,呸,不要脸。”
“你个臭丫头是哪根葱,叫你们老板出来。”
“老板你说见就见,你以为你是谁。”
……
司机听了个大概,回去报告:“许总,好像是这家店的蛋糕把人吃出问题来了。”
许斯文抬头,如果他没记错,这家烹饪体验店现在是苏晓晓的。正想着,店长田婵从远处匆匆走过来,立刻就被围了起来。她几次伸出胳膊,试图让人群安静下来,只是势力强弱对比过于明显,对方根本不愿意停下来听她说话,还是不断叫嚣着让老板出来。
许斯文开门下车,晏雨不明就里,只好跟着下去。
“我是老板的朋友,有什么事情跟我说。”他站在人群后面,沉声说道。
田婵就像见到了救星:“许总,救命!”
晏雨的脸立刻拉下来,这不是马拉松那天跟在苏晓晓身边的女人吗,怎么又是苏晓晓。
现在所有的人都看向许斯文了,几个男人窃窃私语。
“老板怎么是个男的?”
“好像不是吧。”
有人壮着胆子喊了一句:“叫你朋友出来,我们只找老板算账。”
许斯文冷哼一声:“算账?那你们找对人了,没有人比我更会算账。”说完,他抬腿就往店里走。
几个壮汉面面相觑,腿仿佛不是自己的,跟着他走了进去。
在他来之前,这些人已经闹了半个小时,店里的客人全被吓跑了,现在格外安静。田婵给许斯文搬来椅子,有了撑腰的,她现在站着都觉得格外硬气。
许斯文没坐,只是抬眼,叫司机:“去把外面横幅摘了。”
行道树中间挂着一长条的大红色横幅,正对店门口,上面指名道姓说什么无良商家黑心老板。
看着碍眼。
司机应声出去,有个壮汉哎了一声试图阻止,被许斯文一眼暼过来,立刻噤若寒蝉。
妈的,没告诉他这家店里有狠角色啊。
这活得加钱。
“谁来说。”许斯文扫视人群,没什么好脸色。
壮汉们推了一个代表出来,他趔趄了两步,赶忙梗起脖子:“昨天我兄弟和他女朋友在你们这做蛋糕吃,晚上就上医院了,不是你们的问题是谁的问题。”
田婵不服气道:“我们的食材都是最新鲜最安全的,你少在这空口白牙胡说八道。”
壮汉挽了挽袖子,亮出他的肌肉,用手指指点点:“我看你是个小姑娘不跟你计较,男人们在这说话你少插嘴。”
田婵蹭地往前一步,不服气地说:“我是店长,你说我们的蛋糕吃坏了人,证据呢?”
就像是准备好的一样,身后立刻有人拿出一纸报告,他挑起一边的嘴唇,对着田婵的脸摔过去:“就你要证据是吧,给你证据。”
田婵恨恨地抹了一把脸,把几张纸收集在手里,咬着下唇压下怒火。
许斯文伸手要过来,挑了眉毛去看:“你很嚣张。”
刚才还张牙舞爪的壮汉没来由地往后缩了缩,他遥遥指着那几张纸,说话结巴起来:“你,你们不是要看证据吗,看,看啊。”
许斯文只翻两下就原样摔了回去:“医院的检查单能说明什么,蛋糕的化验单呢?”
壮汉忌惮他的气势,捂着腮帮子没敢说什么,只是朝身后示意,很快,又有人递了一张纸过来。这次他不敢扔了,捏着一个角,伸长了胳膊递过去。
许斯文看完,侧过头问:“她有没有后备方案?”
田婵恍然大悟:“老板叫我们把原材料的样本保存三天,昨天的还在冰箱里。”
她进了操作间去拿蛋糕,许斯文这才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叫人锁店门。
壮汉人多势众,此时却紧张起来:“你们锁门,是想,想干什么?”
许斯文摆弄起袖口来:“只要我叫人把冰箱里的样品送去化验,不出一个小时就能知道你们的化验单是假的,再多一个小时,还能知道指使你们来碰瓷的人是谁。不过,你们不值得我浪费这两个小时。”
“你,你什么意思?”
“你们拿了多少钱,每人一万?”
所有人的眼睛都亮了,许斯文轻嗤:“他不给我给,说吧。”
壮汉们互相看了看,催着代表问问题,他大着胆子往前一步:“你,说话算话?”
许斯文转头,叫角落里的晏雨:“把口罩和墨镜摘下来。”
晏雨很不情愿,又只能按他说得做,动作慢慢悠悠,却多了一种揭开神秘面纱的效果。
有人认出了她:“我老婆前两天看的电视剧就是她演得,是明星,大明星。”
“那这个男人肯定不是一般人。”
“你他妈不是废话吗。”
声音忽然小了下来,有人不断重复着:“多要点,多要点。”
壮汉代表舔了舔嘴唇,犹豫而坚定地伸出两个手指:“两,两万。”
许斯文抬手看了看手表,不耐烦地说:“给你十分钟说清楚。”
这就是答应了。
壮汉立刻叭叭叭叭叭地讲起来,嘴皮子快得像在说绕口令。
许斯文听着,皱起的眉头慢慢舒展,他道是谁,原来是当初卖这家店的李太太的前夫。她偷偷把店卖了,离婚的时候却没给姓李的分钱,这才雇人来找苏晓晓的麻烦。
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下流货色。
晏雨看他眼睛都不眨地用钱打发了小流氓,转头又叫人去找这个姓李的麻烦,内心警铃大作,涌起一股前所未有的危机感。
许斯文对苏晓晓,绝对和对她的态度不一样。
他不像把她也当替身,反而有一种真实的关心和爱护。
晏雨下了决心,她必须要做点什么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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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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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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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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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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