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跟男人结婚,是做他的妻子,不是当他的员工。如果什么事情都是他说了算,那女人在家里还有什么地位。别说他们家里人,就连司机都会看不起你。”
苏晓晓一面尴尬,一面觉得她说的有道理。
其实她这么回答只是为了避免麻烦,再者说,从感情上讲,她和陆清池之间远没有到谈婚论嫁的程度,于是下意识地避开这个话题。xǐυmь.℃òm
可苏母现在是真的在为她考虑,她也只能坐在这里听完。
“你看沈俏平时那个柔弱的样子,可是我能看出来,陆家那个对她是真的好。他们来家里吃过几次饭,她说什么他都不反驳,这才是女人应该嫁的男人。再看你爸,虽然有时候很气人,可也不会在家里搞一言堂。”
苏母越说越语重心长:“没想到陆家和陆老爷子性子最像的居然是这个长孙,要不这样,陆老爷子也高寿了,咱们多拖上几年……”
“来,改天我带他来。”苏晓晓赶紧打断她,再继续下去,她怕听到什么不太积口德的事情。
苏母便高兴起来:“你这孩子,嘴里没个准话,也不知道跟谁学的。好了,你们俩好好地我就放心了。你坐着吧,我去厨房看看。”
苏晓晓:……这变得也太快了吧,她是不是被套路了。
不过,话都已经说出去了,也没办法收回来。好在并不是全然没有好处,待苏母在餐桌上再次提起叫她帮忙传话的事情,她便顺理成章地说“等他来了,你们自己跟他商量”,轻轻松松把皮球踢了回去。
陆家的事情,就应该陆家人自己处理,关她什么事。
更何况,她也认同陆清池那句话,这是陆安白自己应该承担的责任。如果连自己的爸妈都搞定不了,还想娶老婆,下辈子吧。
苏晓晓在苏家住下,第二天一大早,趁晏雨还没起床收拾行李,先去了趟许斯文家。
许斯文穿着一身运动服来开门,对她这么早出现在门外见怪不怪,只让她先进来再说。
苏晓晓看他的衣服:“你要出门跑步?”
“嗯。”
“我跟你一起,不过你得在楼下等等我。”她的车上随时放着一套运动装备,这着实有些先见之明。
苏晓晓换了衣服出来,开始做热身运动,然后和许斯文肩并肩慢跑起来。
早上的天气称得上寒冷,待跑了一会儿,身子暖和一些,她终于有了聊天的心情。
“听说晏雨今天会搬来跟你住。”
“对。”
许斯文干脆的态度,让苏晓晓有些措手不及。
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这么好说话了。不过她还是先把自己往外择了择,免得激起某人的叛逆心。
“事先声明,我不是想打听你的私事。但是我很好奇,你知不知道她是沈俏的远房表姐?”
“第一次听说。”
“但是你知道她和沈俏长得,有些像吧?”
许斯文看着她微微点头,表情没什么波动。
“那……”这话没法往下问了。
如果只看他的表情,她会以为两个人讨论的是“今天早上吃什么”——或许讨论吃什么,他的表情还会更生动一些,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满脸写着:无事发生。
怎么现在连“沈俏”两个字,都不能激起他内心的波动了吗?难道是失恋后的创伤修复做的太好了?
可他明明跟晏雨纠缠不清。
苏晓晓拿不定主意,总不能直接问“你为什么养替身”。万一他直截了当地承认“是的,怎么了”,不就把谈话送进死胡同了吗。
没想到,今天的许斯文不仅很好说话,还很有倾诉欲,见苏晓晓几次欲言又止,他主动说:“你想问,我是不是把她当成沈俏?”
她没犹豫:“没错。”
两人经过一个亭子,亭子周围的水氤氲着凉气,昭示着这个季节的温度。许斯文看看她身上单薄的衣服,没继续往下说,反而提出回家吃早饭。
苏晓晓巴不得回到暖和的地方让智商回回暖,方便她好好理解一番今天的好大儿是怎么了,便一路小跑着跟他回了家。
一杯新鲜豆浆下肚,全身都暖了起来。苏晓晓摸摸终于热起来的脸颊,朝他示意:“聊聊吧。”
许斯文斟酌了一下,从另一件事开始讲起。
“你知不知道,苏晓晓三个字对我来说是什么意义。”
苏晓晓愣住了,不是在说晏雨吗,怎么说到她身上来了。她掩饰性地端起杯子,才发现空空如也。只好默默放下,手摸上鼻尖,眼观鼻鼻观心,压下那些不寻常的情绪。
“不知道。”
许斯文把她的反应看在眼里。“你不要误会,我说过我们是朋友。”
她抿着唇:“没有误会,你继续说。”
“其实是我,我妈叫这个名字,我的意思是,我的亲生妈妈,她……”他深吸一口气,比她见过的所有呼吸都用力,“她很早就去世了,我从来没见过她。”
苏晓晓坐在位子上,抓心挠肝地,双手无处安放。
“这样啊,然后呢?”
“这个名字对我来说是一种禁忌,是一种我被,”他顿了顿,改了一个字,“是一种我从没接触过的东西的代表。总之,我从来不愿意听到这个名字,直到你跟我说的那句话。”
苏晓晓的表情愈发不自然,她勉强挤出一个笑容,试图用插科打诨来缓解内心强烈的不安:“我跟你说过的话可太多了,是哪句?”
“你说,”他看她,“多叫你的名字,会习惯的。”
她不能用力咬牙,只好在鞋子里蜷缩着脚趾,蜷到脚尖离地,她一个字一个字的问:“所以你现在习惯了吗?”
许斯文慢慢摇了摇头。
她的笑干巴巴的,像一副拙劣的面具:“看来你还有很大的成长空间。”
许斯文嫌弃道:“你笑得很难看。”
苏晓晓:……
这种时候都不忘人身攻击,看来他的情绪比她稳定的多。
可他越是表现出这种举重若轻的稳定,就越让她的内心搅动得厉害。
苏晓晓试图说点有用的:“你好像跑题了。”
许斯文平静地看着她,用一句话把两件事情联系了起来:“晏雨,就是这个名字,只要多叫,早晚有一天会习惯的。”
不知道从哪天开始,似乎是在决定退出沈俏和陆安白的感情之后,他忽然发现,晏雨对自己有一种奇怪的影响力。只要自己的眼神落在她身上,就会不由自主想要爱上她保护她顺从她,但是那一刻,他心里想的明明就是沈俏。
他不是没有想过远离这个女人,可是远离并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只要她还在眼前出现,甚至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消息,那些不受控制的想法就会随之出现,还有越来越能影响到他的趋势。
而他绝不想被人牵着鼻子走。
于是他只剩下一种选择,把这个奇怪影响力的来源放在身边。
这并不容易。
他现在知道了,晏雨和沈俏有些血缘关系,难怪她们那么像。对他来说,和晏雨的每一次对视都是一次考验,相处的每一分钟都在甜蜜中带着折磨。
他一面怀疑自己是在饮鸩止渴,一面不断提醒自己那三个字:苏晓晓,借此唤起残存的意志,抵消暗处未知的控制。
当然,这招有时候能成功,有时候却不能。
他现在让晏雨搬到这里住,不能不说是一步险棋。
苏晓晓垂头沉默了半晌,忽然站起来,抱住在椅子上的他。
许斯文只是抬了抬手指,没有挣扎,更没有推开。他看不到她的动作,只能依靠感觉,她似乎抽了两下鼻子,手臂动了动,然后放开双臂,坐了回去。
苏晓晓继续露出很难看的笑容:“没看出来啊,你还有自虐倾向。”
她忽地站起来——今天的她做事很没有逻辑,她在慌乱——拍了拍许斯文的肩膀:“你撑不住的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哪怕半夜三点我也会接的。我还有事先走了。”
她走到门口又转过身来,手忙脚乱地比划:“你知道我说的撑不住是什么意思吧,就是晏雨她,看上去很有说服力的时候。”
许斯文没来得及回答,她便已经不见了。
他隐隐觉得哪里不对。
但是他有些累了,这些话他从未想过跟人提起,光是把它们从心底挖出来就费了太多力气。
许斯文回了卧室,对着闹钟怔了一会儿,任性地想,就睡二十分钟。
一楼,保安看着电梯门徐徐关闭,用力眨了眨眼。他问同伴:“你刚才看见电梯里有人没有?”
“没有吧,有人不早就出来了。”
保安又看了一眼:“是不是在里面玩手机,没注意已经到了。”
“有可能,你别管,真有人的话一会儿就出来了。”
可他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也不见有人出来,电梯始终停在一楼没有动过。
一瞬间,他脑补出了许多都市传说,只能大着胆子上前,刷卡开了电梯门。
苏晓晓被突然出现的保安吓了一跳,那人带着一些如释重负,关心地问:“您好,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有什么我可以帮您的吗?”
她赶忙离开电梯壁站直身体:“没事没事。”
“哦,”保安疑惑地退到一边,“小姐,一楼到了,您是要到一楼吗?”
苏晓晓连哦三声,快步出了电梯。
她像背后有人在追一样上了车,坐在位子上静静地发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她终于回神,打出陆清池的电话。
早上十点,陆清池正在开会,直觉告诉他,如果没有特别的事情,她是不会在这个时间打电话来的。
他示意暂停,走出门接起来。
对面,苏晓晓的声音闷闷的,她在低落:“我想问你一件事情,你从小跟许斯文一起长大,知不知道他后妈对他好吗?”
陆清池居然有一些惊讶:“后妈?你说许太太是斯文的后妈?”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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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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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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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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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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