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苍咬开啤酒盖,喝了一口酒,默然不语的看着她。
莫小满被他看得浑身不自在,“怎、怎么了?”
霍苍道:“你一直这么习惯照顾别人?还是因为我和你之间的交易,你才时刻这么为我着想?”
“这不是我应该做的么。”莫小满干干一笑,多少有点言不由衷。
其实只有被她放在心上的人,她才会全心全意的对待,比如于影儿,或者曾经的余昊,或者是现在的霍苍。
再远一点,就像莫卫平他们。
她对别的东西都无所谓,但是对人,却总是没法像于影儿那样洒脱,不管别人说她软弱可欺,还是说她冥顽不灵,她就是想抓住点身边的感情,这样她才不至于觉得自己是孤单一人。
也许这样是错的,但她希望,她至少可以做对一回。
霍苍看她咬了咬啤酒盖没咬了半天没咬掉,伸手过去把酒瓶子拿过来,毫不在意盖子上满是她的口水,咬掉盖子之后递回去。
莫小满双手接过,一想到他咬着自己啃了半天的地方,脸热了下,匆匆灌了口酒。
江边的夜空能看到月亮和星星,这边的晚上没什么人来,路灯也没有多少,隔着一两百米才见一路灯,大半面积都包裹在黑暗中。
这一片地界,只有两人。
莫小满和霍苍坐在灯光旁边,不会有太明亮的灯光,也不会显得太昏暗。
默不作声的喝了几瓶酒,奇怪的是,莫小满一点儿也不觉得尴尬。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此时的霍苍似乎显得心事重重,眉间眼底,冷厉不再,几缕发丝被风吹落下来,他的眸子在夜色中,仿佛泛着微微的光芒,挺直的鼻梁下,薄唇因为喝了酒泛着水光,他仰头喝酒吞咽时,鼓起的喉结微微滚动,整个人有种惊心动魄的野性和危险,却也俊美而惑人!
“莫小满,你该学着强硬一点。”霍苍的声音拉回了莫小满飘到不知何处的思绪。
意识到自己盯着他出了神,她假装看向别处,含糊的哦了一声。
霍苍问:“我听说,你还有个姥姥?”
莫小满顿时忘了尴尬,诧异道:“你怎么知道?”
霍苍喝了口啤酒,淡淡道:“我查过你。”
莫小满早就猜到他是查过了自己,没想到他一点儿没隐瞒,反倒让她有点不好意思了。
霍苍道:“你还有个姐姐?”
莫小满一愣,脑海里有一双眼睛一晃而过,她甩了甩头,那感觉又消失了,好像她的错觉。
她道:“嗯,好像有,我记不清了。”
“为什么记不清了?”霍苍问,口气很随意,在莫小满看不见的地方,他另一只手紧握成拳。
莫小满没有隐瞒,她的过去又不是什么秘密,霍苍难得有点和她聊天的欲望,她也不好驳他的热情,喝着酒,努力回忆着以前的事情:“出了车祸后,我生了一场大病,很多事情就记不清楚了。像姥姥他们的事情,还是二叔告诉我的。”
霍苍盯着瓶口,声线略低,“怎么车祸的?”
莫小满道:“爸妈带我出去玩,路上发生意外,一个酒驾的货车司机撞过来,就出事了。”
她记不得许多事情,却唯独记得,滚烫的鲜血覆盖在脸上的错觉,然而奇怪的是,她记得车祸,记得是货车,却独独记不起,那天爸妈要带她去哪里,又是在哪里出得车祸。
只记得那天的刹车声,像无数的人在耳畔尖叫,异常尖锐,在她无数个噩梦里响起,把她吓得从睡梦中惊醒。
脑海里仿佛有一道薄薄的膜,把许多事情从当年隔开,她总觉得自己忘了什么,却又不知道自己忘记了什么。
这几年她没少尝试别的方法,想要想起来以前的所有事情,但是医生说她脑部受过重创,可能造成了永久性失忆。知道没可能恢复后,她反倒轻松了不少。
回忆起过去,也没有多大的意义,她的父母已经不在了,那个据说是爸爸私生女的姐姐已经没了,姥姥也撒手人上寰,在这个世上,她已经没有血亲了,留在脑海里的那些凌乱破碎的记忆,算是她不幸中的一点小幸运。Χiυmъ.cοΜ
让她不至于连自己是谁都忘记。
霍苍道:“你姐姐怎么死的?”
莫小满奇怪的道:“我不知道啊,我知道她的存在的时候,她已经没了,听说也是出车祸。”
“是么?”霍苍若有所思,“听说你是莫家私生女?”
“怎么可能!”莫小满啼笑皆非,“给你办事的人肯定不牢靠,我虽然记不得很多人和事,但我自己是谁我还是记得住的。”
霍苍:“哦?”
就听她笑道:“我连她的样子都没见过,只听二叔说过她和我长得很像。你这次去有看到她的墓吗?她墓上那张照片还是我的,好像就是因为我和她长得像,姥姥弄混了。”
“你说什么?”霍苍猛地抓住她的肩,“那张照片上的人,是你?”
莫小满被她吓了一跳,结结巴巴道:“是、是啊,那张照片的原件还在二叔家呢,怎么了?”
霍苍的声音里仿佛压抑着什么,眼睛紧盯着她,似乎在辨认她有没有在说谎。
面前这个人的眼睛清澈干净,除了惊讶和对他的害怕,再没有别的东西。
呼呼的风声从耳畔经过,霍苍松开她,每一个字说出来都显得过度低沉缓慢:“你为什么叫莫小满?”
莫小满被他眼神盯得瑟缩了一下,有风吹来,她不禁打了个寒战,“我生在小满的那一天,所以我爸给我取名莫小满。有、有什么问题吗?”
她说出这句话后,就发现霍苍看她的眼神变得非常可怕!
深邃的眼中像燃烧着两团炙烈的火焰,却忽地一笑。
像寒月腊月天里,厚重的云层忽然被风吹开,阳光一缕一缕落下来,照耀在冰天雪地里,融化了积雪冰霜,焕然出暖暖春意。
莫小满呐呐道:“你笑起来……真好看。”
她不是第一次看见他笑,却是第一次看到他笑得这样的令人目眩神迷心驰荡漾,哪怕她不是像于影儿那样的颜控,此时也禁不住怦然心动,仿佛心中有什么东西,随着那一抹浅浅的笑,爆炸开来。
嘭!
仿佛心花怒放。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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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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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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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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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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