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起身,面色不善的看着突然从他怀里爬出去滚落在床下的人此时正哼唧哼唧往床上爬,动作迟缓的跟年过七八十的老人似的,宛如慢动作一般慢吞吞的爬上床来。
好不容易爬上床来了,她揉了揉眼,看到身边的霍苍,呆呆的眨了眨眼,突然啊的一声惨叫:“阎罗王!”
阎罗王霍大老板脸上一阵青黑交替,伸手就要把不老实的她抓过来让她好好睡觉,莫小满大叫一声,飞快的钻进被子里,把自己裹了个严实,嘴里念念有词,像哄孩子睡觉似的语调,带着点特别的口音,有种奇妙的温柔:“嗷嗷嗷,睡觉觉,老猫来了咬耳朵,嗷嗷嗷,睡着吧,老猫来了我打它……嗷嗷嗷……”
嗷嗷嗷,睡觉觉,老猫来了咬耳朵,嗷嗷嗷,睡着吧,老猫来了我打它……
莫小满的声音奇异的和他脑海中某个清脆稚嫩的声音重合在一起,仿佛从遥远的地方传来,带着阵阵回音,像荡开的涟漪,一圈一圈在他心中荡开。Χiυmъ.cοΜ
那个双手撑着下巴,望着夜空里璀璨的星海,那些闪烁的星子全都倒映在她明亮的眼中,她用一种他从未听过的方言哄他入睡,她说:“以前姥姥跟我们住在一起的时候,每次我睡不着都会溜进姥姥的屋子,听姥姥给我唱她老家的童谣……嘻嘻,很有趣吧?可惜姥姥不爱住在城市里,要不然你还能听到好多好多童谣。等下次去姥姥家,我带着你去,好不好?”
霍苍猛地将被子掀开,莫小满捂着脸大叫:“老猫来啦!”
他不顾她的尖叫将她一把扯进怀里,强硬的拉下她捂着脸的双手,一字一顿的问:“莫小满,你……还记得阿苍吗?”
莫小满茫然的望着他,嘴里喃喃着阿苍这个名字,眼皮子逐渐耷拉下去,她身上只穿了一件单薄的睡衣,此时觉察到冷意,缩起肩窝进霍苍怀里,带着一丝丝困惑,喃喃的念着‘阿苍’两个字……
霍苍目光如火的盯着她的脸,不放过她一丝一毫的表情变化:“是,霍苍,你喜欢叫她阿苍。”
她轻轻呼吸扫在他颈间,像寻求保护的小动物,在他颈窝里蹭了蹭,含含糊糊的说:“阿苍是坏蛋……”
察觉到怀里人畏冷的缩着身子,霍苍将她放回床上,盖上被子,心里像被践踏过的泥泞,一片混乱不堪。
他将她脸上发丝一缕缕撩开,视线从眉到眼,从眼睛到鼻唇,一寸寸细致的勾勒而过。他仿佛看到她睁开了眼,和很久以前一样,眉开眼笑的叫着他的名字。
他的指腹停留在她唇角,轻轻拭去那一丝口水。
静谧的房间里,良久,响起一道不确定的轻问:“你是她么……”
……
深夜,刚忙完手上工作的唐夜伸了个懒腰,正要去睡,桌上手机响起。
看到‘少爷’两字,他打到一半的哈欠顿时收起来:“霍总。”
手机里传来霍苍冷酷的声音:“订一张明天去庸城的机票。”
唐夜奇道:“您要去庸城?最近好像没有要跑庸城的业务,霍总,需要我陪同么?”
霍苍嗯了一声,干脆利落的挂断通话。
唐夜拿着手机在书房里来回踱了几步,想不通霍苍要去庸城的目的。
庸城是个旅游城市,近几年TK是有和庸城那边合作开发旅游项目的打算,但这件事情还没有提上日程,他搞不明白霍苍要去庸城的目的是什么。
他正往外走,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折身疾步回到办公桌后,从柜子里翻出之前给霍苍看过的关于莫小满的资料,打开一看,在附带的亲属资料里,莫小满的姥姥正是庸城人!
……
阳光穿透窗户,温柔的落在宽大的卧室里,盈满了一室晨光。
一丝阳光从窗帘的缝隙中挤进来,洒在了大床上那张漂亮的小脸上,皮肤上绒毛仿佛一层薄薄的光晕,令她的脸看起来细致的像上好的羊脂玉一样滑嫩。
她纤长的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蝶翼般的阴影,随即像是被那缕偷溜进来的光芒惊醒,漆黑的长睫颤了颤,缓缓睁开来……
一双水光潋滟的眸子,倒映着晨光,流转出令人心醉的光华。
莫小满下意识伸手挡住袭眼的光芒,缓缓撑起身。宿醉的脑袋有些昏沉,一时还没明白自己身在何处。
直到看清楚自己盖的被子,和屋里的陈设,她猛地从床上跳下去!
她怎么会在霍苍房间里的?
还有她的衣服,谁给她换的?
她……
她捂着头努力的回想了下,貌似……昨天是霍苍把她从酒吧接回来的?澡也是他洗的?
她昨天……有没有说什么过份的话?
记不清啊啊啊啊啊!
手机铃声突然响起,把她吓了一跳,四下一看,自己的手机好好的放在床头。
一看是于影儿,她就像找到救星般,匆忙接通电话:“喂,影儿,昨天……”
“先别说话,你听我说!”于影儿难得严肃了一次,倒豆子般语速飞快的道:“我干了一件要被灭口的事儿,现在马上要跑路,我打算去国外待几天,你帮我照顾一下我弟弟,今天就接过去!如果我不幸身亡了,请你一定帮我照顾好他,可以吗?”
莫小满被她的话吓得不轻,激动的起身:“影儿,究竟发生什么事了?”
于影儿诡异的沉默了几秒,口气里透出对自己的深恶痛绝:“昨天晚上,我把花孔雀上了。”
“什么?”莫小满以为自己还没睡醒出现了幻听,再一次确认道:“你说你把谁上了?”
“花孔雀。”
“靳城?”
“是的。”
“所以你要逃?”
“是的。”
“万一他找你弟弟麻烦呢?”
于影儿道:“你不是霍苍的小情人儿吗?帮帮我小满,我死不足惜,千万不能让我弟卷进来,那只花孔雀说要剥了我的皮,因为我昨天把他绑起来了……”
但是莫小满相信事实的残酷远不止于此,果然就听她说:“我还拿鞭子抽他了……但是我当时酒喝多了!是他自己要找我拼酒的!你也知道我喝醉了就有点小激动,他长成那个样子,我就想看他哭一哭是什么样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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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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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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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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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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