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闻问切,第一眼,江夜就注意到董旭的脸色,有点诧异。
华夏古话有云,相由心生,一个人的心理和生理是结合在一起的,身体有问题,那么他的面向也必定看得出端倪。
但奇怪的是,董旭的脸色如常,甚至可以说精神很好,荣光焕发,如果不是事先晓得,简直看不出他得了病。
引着江夜进门,杨恩福和文远在最前面,江夜跟在第二的位置,没有靠近到东旭,反而被一个中年人给堵在了病房门口。
那是一个皮肤黝黑,剃着短寸的中年汉子,身高不高,臂膀很粗,虽然中年有些发福了,但还是可以看出年轻的时候体格强壮,脖子上一条大金链子,有钱,而且有钱得很张扬。
不用多说,江夜一眼就看出来他是床上那个年轻人的父亲,也是整个会诊的发起者,董旭的父亲,董康成。
董康成不和燕京三大家族的家长一样,他的性格比较直,看到众多专家兴师动众的上来,很奇怪,问杨恩福道:“杨教授,你们不是在楼下会诊吗,这会儿跑上来干什么?”
“额……”杨恩福顿了顿,实话实说,“会珍中有一位医生提议要上来看看令公子病情,我们拗不过,只能同意,叨扰了。”
董康成有些许不爽,如此说:“这病你们都上前来瞧过无数遍了,血检、CT、VLC,还有什么乱七八糟的检查做了一堆,报告都在你们那里了,你们还要看什么病情,你们到底行不行?”
“董先生息怒。”杨恩福这么说,“我们也着实在研究治疗方案了,可这位小兄弟非要上来查看病情,说只有在患者当场的时候才能具体研究具体分析,我们也没有办法,您有什么问题可以去问他。”
杨恩福指着江夜这么说,一段话下来把自己所有责任都摘得干干净净。
江夜听在耳里,心下冷笑,果然是个老狐狸。
董康成视线转移,终于盯到了江夜身上,看清楚之后,眼睛忍不住虚眯了起来,上下打量一番,又从下往上打量了一番,嘀咕道:“你?”
顿了顿,说出了第二句:“是医生?”
“算半个吧。”江夜这么说。
“你能行吗?”董康成性格直,有一说一,是二说二,这么道,“这么多老东西都找不到病因,你能行?”
“我没说我能行。”江夜还是那个说法,“我只是想具体查看一下令公子的病情,不过你是家属,你同意就同意,不同意我也可以转头就走。”
“嘿……”董康成听在耳里,点头道,“你小子可以,不按套路出牌,别人见到我都毕恭毕敬,你看到我却还脾气冲天,可以,那我就让让你具体看看,看看你小子到底有没有那个金刚钻。”
“嗯!”
江夜应了声,这才越过董康成去到了董旭的病床前。
杨恩福止步,文远也止步,他们两个呆在房间里,其他所有人都在病房外,不过全都好奇的探头探脑往病房里看,想瞅瞅江夜到底能不能行。
一时间江夜成了整个八楼的视线中心。
“来了来了,终于开始了!”
“来,让我们看看这小子怎么整活,我就想看看他怎么做。”
“这要是不行的话,圆润的从八楼滚下去,想想看那个画面还是挺有意思的哈。”wWW.ΧìǔΜЬ.CǒΜ
“哈哈哈哈……”
众人大笑,特别是一些跟着师父上来的学生们,笑得更肆无忌惮。
只是江夜对此充耳不闻,只身来到了董旭的病床前。
低头看着董旭,江夜很有礼貌的自我介绍:“你好,我叫江夜,想要看看你的病情。”
“董旭。”董旭伸出右手和江夜握了握,但是左边那一部分的身体却完全没动静,应该是失去了控制。
不过让江夜意外的,董康成作为煤矿老板,白手起家,性格豪放。
但是董旭却颇为内敛,很有礼貌,握完手之后,很和煦的和江夜说:“谢谢你。”
没有和其他的医学专家一样,带着有色眼镜看待江夜,仅仅是这一点,就足够让江夜有理由去帮他了。
没有多问,直入主题:“大概的情况我已经了解了,我想知道这个病什么时候开始的?”
“挺早了。”董旭说,“今天是七号,我记忆中是上个月的七号开始的,到现在刚好一个月,我当时在路上走着,左边半边身体忽然之间就失去了知觉,我就倒在了地上,说什么都爬不起来,还是打电话让我的管家过来帮我我才回的家。”
“那在这个情况出现前,你有没有具体感觉到其他什么异样?”
“没有。”董旭很快回答,“就是突然之间,什么征兆都没有。”
“身体上会有刺痛,或者挤压感,打击感吗?”
董旭摇头:“江医生,说实话一个月过去了,时间蛮久,这些我真的记不清了。”
“ok!”
江夜点头,大概的情况了解了一遍,接着就开始正式的诊断了。
望闻问切,所有程序一个不少,问完话后,江夜又拿起了董旭的手开始号脉,左右手的尺脉和寸脉都号了一遍,具体情况和文远介绍得差不多,脉象颠倒,二十几岁的身体呈现出七十几岁的脉象。
但是面色却又偏偏很有精神。
有点不符合常理,但江夜的诊断还在继续。
号脉完成,江夜退到病床的一角,拿起董旭的左脚,对着他的足三里穴位按了下去,而且用的力气颇足。
按下过后,即刻便问:“董公子,这里你有没有一点感觉?”
董旭似乎早就习惯了这样的诊断,躺在床上丝毫无感,摇头说:“任何感知都没有。”
江夜点头,在预料当中。
但没有放弃,放下他的脚,手指往上,循着小腿来到了膝盖的位置,对着他的膝盖往下的一点位置按了下去,此乃血海。
“这里呢,这里有没有感觉?”一边按一边继续询问。
可得来的回答依然是否认,董旭摇头道:“没有任何感觉。”
“嗯。”
江夜继续点头,表示了解了。
然后又往上,腰间中云穴,按下去问:“这里。”
“还是没有。”
“这里呢?”
“也没有。”
“这里依然没有。”
……
这样的对话几乎重复了十几遍,江夜在董旭左边瘫痪的那一边按了十几个的痛觉穴位,全是身体排行前几的疼痛感知穴,但董旭被说疼痛了,甚至眉头都不带动一下的,说明的确是一点只觉都没有了。
这个过程大概花了五分钟。
而随着诊断的进程,外面围观的那些学生又忍不住了。
“这诊断来诊断去,搞这么大阵仗,结果还是最普通的诊断方式呀!”
“是啊!”立刻有人附和,“他的这个方法,我师父昨天都用过了,那几个穴位倒是找得精准,说明他不是个草包,但有什么用啊,没有实际上的进展呀!”
“进展,呵呵,你居然还期待进展,咱们进来的时候怎么说的,丫就是装逼犯,他的话听听就行了,你还能当真不成?”
“我瞅他这样啊,现在东按一下,西按一下,拖延时间,等到时间差不多了,他估计就找个什么,我要上厕所之类的理由溜了,不信你们就等着瞧!”
众人议论纷纷,仍然嘲讽多余赞同,反正就觉江夜哪儿哪儿都不行。
唯独在中医行当里也颇有经验的文远,看到江夜的动作察觉出了一丝端倪。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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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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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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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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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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