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刚刚我明明听到了。”
安茜一头雾水的蹙着眉头,语气中满是疑惑。
可她的话说到一半就止住了,安锦偷偷的拽了拽她的衣角,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
她不想让安嫂担心,她年纪大了,心思又良善软弱,要是知道发生了这样骇人听闻的事,一定会吓得心惊胆战,夜不能寐的。
“安嫂,放心吧,我这不好好的么,都这么晚了,快去睡吧,明天我们的早餐还要靠你准备的,你要是休息不好,我们吃的也不安心。”
安锦将安嫂哄进房间,看着她房间的门缓缓关上,脸上强撑着的笑意才一点一点消散,最后只剩下了让人看着心疼的疲惫。
“小茜,明天咱们就离开这里,你把该收拾的东西都收拾一下,后天我就安排你进医院,整容的事,不能再耽搁了。”
安锦在安茜的耳边低声耳语道,然后拍了拍她的肩膀。
“快去睡吧,明天还有的忙呢。”m.xiumb.com
安茜点头应道,虽然很好奇刚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也好奇为什么安锦突然决定要离开,但她不愿多说,她也就不去多问,等她愿意告诉她的时候,她自然就知晓了。
看着安嫂,安茜都进了房间,安锦才舒了口气,转过身,向卧室走去。
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推开了门,但她却停住了身形,她没有走进去,而是站在门口,扭头看着这栋她居住了近两年的房子。
也许,今晚是她在这个房子里居住的最后一晚了。
深深的叹了口气,安锦推门而入,走到窗边的沙发上坐了下来。
久违了的舒适感觉,让她疲惫紧张的身心瞬间放松了下来,安锦靠在沙发上,困意袭上了眉心,可她心绪烦乱,又如何能睡得着。
她看着窗外夜空上挂着的那轮明亮清幽的下玄月,黑珍珠般的眼眸里,闪动着浓浓的哀伤,只有在这个时候,只有唯剩她和明月的时候,她才将自己的脆弱,哀伤肆无忌惮的流露出来。
他们之间怎么会变成现今的这个样子,再也回不去了吧,回不到那个曾经幸福美好的时候了,跌跌撞撞,几经波折,行走至今,却突然发现身边的人好陌生,陌生的好像是从未认识过一般,还有什么比这种感觉更可怕了!
也许,当初那刻骨铭心的相爱不过是两个人的荷尔蒙在作祟,在他的世界里,她不过是一个替代品,如果找到更好的,就随时都可以换掉,她把他当成一生,而他却只把她当做一时。
安锦仰着头,明明那么哀伤,却怎么也流不出眼泪来,眼睛里干干涩涩的,好似,她过去的时间里将这一生的眼泪都流尽了一般。
哀莫大于心死,她的心死了,怎么会还有眼泪呢。
安锦低下头,伸出双手来,看着浸在月光中微微颤抖的双手,她漆黑透亮的眼眸被苦涩所吞噬。
她竟会变成现在的这个样子,这个连人都敢杀了的陌生样子。
不过短短两年,她竟有了如此大的变化。
安锦叹息了一声,皱着眉头颤抖着将双手藏在身后。
如果没有连宇凡,她是不是就不会变成现今的这个样子了呢?
连宇凡,我那么的爱着你,可你又给过我什么?你给过我什么!
你除了把我变成现在这个连我自己都厌恶的鬼样子,你还为我做过些什么。
安锦纤瘦的身体因为心口巨大的愤恨而颤抖不止。
是的!她恨他,她恨她为什么要一而再,再而三的伤害她,利用她,欺骗她!
今日过后,一切都将成为过去了!
安锦深深吸了口气,平复下心头翻涌的愤恨,走到床边,坐下,刚准备躺下时,房门被推了开来。
连宇凡洗漱后,走了进来,他看着坐在床边的安锦,压在心头的那丝陌生的感觉再一次浮了出来。
他的小锦,竟然会杀人!
什么时候,是在什么时候,她竟然变成了这个样子!
变成了他完全陌生,完全不认识的样子!
“我明天会离开!”
安锦躺了下来,看也未看连宇凡一眼,语气淡漠的说道。
连宇凡心头一惊,忙问道。
“去哪里?”
“这个就不需要你知道了!”
安锦的语气中多了一丝愤恨。
“不行!你哪都不许去!”
连宇凡察觉出她语气中的那丝愤恨,心口一阵疼痛。
他知道她是恨他的,却没想到是如此的深,深到足以让她动手去杀一个无辜的人。
连宇凡走到床边,声音霸道而不留丝毫余地。
“如果我非要走呢?连宇凡,你怎么拦我?”
安锦转过身来,目光冷冷的盯着连宇凡说道。
这个就是她爱了这么长时间的男人啊,傻不傻,可笑不可笑!
“你还跟以前一样,霸道,冷酷,一意孤行,丝毫不顾及其他人的感受,可是,连宇凡,我却不再是以前的我了,不是那个性格懦弱,一味忍让的安锦了,现在的我,想要走,就一定要走,就算你把我的双腿打断,我还是会想方设法离开这个地方!我,非走不可!”
连宇凡蹙着眉头,眼眸里满是伤痛和震惊!
是的,她变了,不知道什么时候,竟完完全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是因为他给她的伤害么?
这个念头让连宇凡心口一颤,那疼痛滋味顷刻间顺着血液遍及全身。
她变成如今的模样都是他的错!
都是,他的错!
“给我一个非走不可的理由!”
她非走不可,为什么非走不可,是因为看着他这张让她愤恨的脸,日夜煎熬么?
“理由?因为在这里我就很想杀人,这个算不算一个很好的理由呢?”
安锦眼神冷冷的望着连宇凡俊美的被忧伤缠绕着的面容。
“你!”
听到了安锦的回答,连宇凡的脸色瞬间苍白了几分,他瞪大双眼,难以置信的盯着安锦。
她竟然会说出这样的话,她竟然真的说出来了!
“你什么时候,变成一个杀人凶手了!”
连宇凡悲痛的望着安锦,看着她熟悉的眉眼,看着她娇小的脸庞,看着她漆黑如同黑珍珠般的眸子,这面容他是再熟悉不过的了,只是,只是此时此刻却觉得是分外的陌生,分外的可怕!
“哈哈,哈哈,杀人凶手?”
杀人凶手四个字让安锦悲愤不已,伤痕累累的心房再次被利刃划开,血肉横飞!
他说她是杀人凶手!他竟然说她是杀人凶手!这个世界上,谁认为她是杀人凶手都没有关系,唯独他,唯独他不可以!
他怎么能说出这样的话来,她在他的心里,就是一个满手鲜血的恶魔么?
“哈哈,哈哈,真是太可笑了!”
她如此深爱的男人,却一点都不了解她,就算对她只了解那么一点点,也就该知道,她是决计不会做出那样恐怖的事情来的。
这么久的情爱,这么久的朝夕相处,这么久的耳鬓厮磨,又算什么!算什么啊!
安锦看着连宇凡大笑不止,那深切的痛苦切割着她的每一寸神经,每一寸体肤。
安锦啊安锦!是不是很痛呢?你这么痛,都是因为你还心存希望,可又怎么样呢?你醒悟吧!这个男人的心里根本没有你一丝一毫的位置,他根本就不在乎你!根本就从未真正爱过你!
“哈哈,对啊,我就是!我就是杀人凶手,连宇凡!我就是一个满手鲜血的杀人凶手,这下,你满意了吧!”
“小锦。”
连宇凡也知道自己刚才的话重了,他一时被愤怒冲昏了头脑,想也未多想,脱口而出,说出来就后悔了,可是说出的话就像泼出的水,怎么可能再收得回来。
他满心歉意的唤着安锦的名字,却知道,就算他如何解释,都不可能让已经造成的伤害消失了。
木已成舟,事已至此,人生太多太多的遗憾就是如此产生的。
“别喊我的名字,你,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你出去!”
安锦语气冰冷,眼神却比语气更要冷上几分。
这个男人!她再也不想看见!
“好,你别激动,我马上出去。”
连宇凡害怕安锦因情绪过于激动,伤了自己和孩子,忙听话的退了出去。
安锦看着缓缓关上的房门,只觉得疲惫异常。
瘫软在床上,胸口起伏不定,剧烈的喘息着。
此刻的安锦只觉得累,非常的累,从身到心都疲惫非常!
没想到,这场感情到最后,竟是如此的悲哀,如此的绝望!
以前,我一直以为,幸福的定义就是跟心爱的人在一起,生一个孩子,组成一个美满的家庭,然而,时至今日,经历了这么多的伤害,这么多的背叛,这么多的痛苦,我才发现,爱情,婚姻,不是幸福唯一的定义,它们在幸福面前简直就不算什么,如此的微不足道,如此的单薄无力,幸不幸福,不取决于你过着什么样的生活,而是在于,你是什么样的人。
简单的收拾完毕,安锦窝在沙发上休息,端着香香的茶,只浅浅的抿了一口,就放了下来,没有了她最爱的茶杯,这茶也不再是原来的茶了,是味道变了,还是人心变了。
那个杯子,曾经是连宇凡特意为她挑选的,她喜爱至极,珍惜的不得了,可没想到,竟,碎了,以这种可悲又可笑的方式结束了它短暂的一生。
当安锦看到那碎落在地的杯子时,她就知道,她和连宇凡的感情也同这杯子一样,没有了,消失了,不复存在了。
轻轻的叹息了一声,安锦抬起眼眸,怔怔的望着这个曾经满是甜蜜和幸福的房间,这里的所有东西,包括地板上那块心形的地毯,她都是倾注过满满的爱意的,可现在看来,它们却好像是在嘲笑和讽刺他们之间的感情。
物是人非,这四个字用在他们两人之间是再合适不过的了。
安锦伤感的垂下眼帘,看着面前的这张红木桌子,伸出纤细的手指,轻轻的抚摸着精雕细琢的桌面。
对这个地方,她有太深的感情了,在这里,她有太多太多幸福或悲伤的记忆了,这里,见证了她的爱情从绽放到衰落的整个过程。
纵使再不舍,也是时候离开了,这里,不再属于她,属于她的只有残存在脑海中的那些不可再现的记忆。
安锦收回了手,看了看手腕上的时间,竟然过的这么快么?
时间就是这么折磨人的东西,你不想让它过的那么快的时候,它偏偏如流水一般匆匆,你想让它快一点过去的时候,它却漫长的让人煎熬无比。
安锦叹了口气,刚要坐起身时,门外却响起了阵阵微弱的敲门声。
会是谁呢?不可能是连宇凡,他一大早就出去了,可能就是为了不想看见她,所以才破天荒的走那么早吧,那会是谁,安茜么?还是,那个该死的女人。
“进来。”
安锦思索了片刻,轻声说道。
门“吱呀”一声被推了开来,走进来的竟是安嫂。
安锦看着她纤瘦了几分的身形,看着她愁云密布,更为苍老了的面容,眼眶渐渐的湿润了。
都是她不好,她都这么大了,竟然还要干妈替她操心。
“干妈。”
安锦的声音有些哽咽,带着委屈和歉意的唤着安嫂。
“唉。”
看着安锦憔悴了不少的面容,安嫂的眼眶也湿润了,这两个人,明明已经开始接近幸福了,又为什么将它推远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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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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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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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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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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