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门后,看着被转动钥匙的声响吸引来的雪白色小狗,他愣住了。
换了鞋子后抬眼一看,门关柜处摆放着个浅蓝色的花瓶,里面插着娇嫩的花朵。
走进客厅,餐桌上也插着一束蓝色色系的花。
沙发上堆着许多的玩偶和抱枕,虽然数量繁多,但看起来并不杂乱,反而平添了几分温馨。
他只是几天没回来,家里就大变样了。
“你怎么回来了?”看到他,由梨有几分心虚,不过之前家里面的东西她都没动过——除了那堆赌票,不过没询问过他的意见就养了只狗狗的事情还是让她有点忐忑。
“这里是我家,我不能来?”
男人回复道。
“你还知道这里是你家啊,几天不回来,要不是有我照顾,惠都不知道会怎么样。”
由梨决定先发制人,告他一状,反正她说的也是实话,一点儿也没冤枉他。
甚尔抬了下眉,正要反驳,但门却被人敲响了。
他也不打算压抑自己的不耐,语气不太好地打开门问道:“谁啊?”
但在看到门外的人的那瞬间,他的表情低沉了下来。
“好久不见,你还是这么废物啊。”
门外的两人语气恶劣,在其中一人开口讽刺后,另一人又飞快搭腔道:“禅院家的废物私自和无咒力的女人结婚生子,现在还和个普通人同居。”
“要我看,家主的关心完全是没必要的嘛,你这家伙怎么可能会有天赋不错的儿子?”
惠早上有点困,还在里面睡回笼觉,狗狗也被由梨抱回了房间里面,免得它趁着开门的时机溜出去。
悄悄在墙角拐角处偷听的她一开始还有点做贼心虚般的忐忑,但听到这些刺人的话不禁有些愤怒。
但被他们直面嘲讽的甚尔却没有表现出什么负面情绪。
——什么嘛,这家伙难道只有在和自己顶嘴的时候才伶牙俐齿吗?
他反而无所谓地点了点头,“对啊,所以孩子已经被我卖给富婆了,就算没有天赋但长相也算是不错的,勉强能当个童养婿啥的吧。”
想道那笔十亿元的巨款,他心里甚至还默默盘算着拿这笔钱干些什么。
之前看上的那几把咒具都得买了,剩下的钱也够在赌场潇洒一阵子了。
看着他这副模样,由梨忍不住从拐角处走出来,站在他身后,探出头问道:“甚尔,这些人是谁啊?”
甚尔并没有回复她,瞥了一眼她虚张声势地躲在自己身后的举动也没拒绝。
倒是对面傲慢的两人被一个无咒力的普通女人这么一问,语气不善地说道:“看来废物和废物是会抱团生存的,怎么,你终于意识到自己在咒术师里是废物,所以打算彻底当个普通人了吗?”
他说完这句,甚尔开口了,不过也不知道这句话是对由梨之前疑问的晚来的回复,还是对门外人傲慢之语的嘲讽,“啊,大概是哪个堂兄吧,记不清了,反正也是我离家出走时候打趴下的那批吧。”
由梨立马捧场地帮腔道:“啊?这么弱啊,那他们岂不是废物中的废物咯。”
她从甚尔身后探出头,狐假虎威地说道:“那看来咒术师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嘛,被自己看不起的人打得起不来,你们有什么好得意的啊?”
似乎是想起了几年前甚尔离家时被对方强悍实力压制住的阴影,对面的两人不敢再对甚尔说出什么难听的话,反而对由梨好一顿辱骂。
她正要开口反驳,甚尔却一下子把门关上了,将那些气急败坏的话都隔在门外。
“我怎么不知道你胆子这么大,敢和咒术师对呛了。”
他回过头,双手抱胸,审视着打量她道。
被他突然变得严肃的目光弄得有些不适应的由梨小声说道:“那不是有你在吗,你不是说你打得过他们吗。”
甚尔嗤笑了一声,“我又不会保护你,你知道他们是谁吗?咒术界御三家之一的禅院家,不怕被报复啊?”
“那我还是橘家的呢,家族掌控着小半个日本的经济命脉。”由梨反驳道。
“那看来十亿把惠卖给你是我亏了,剩下的七亿收个利息怎么样?”
!!!
由梨气鼓鼓地看着他,不过男人说这句话时候的语气很轻松,大概是开玩笑的,她也没多计较,毕竟最后被气到跳脚的也只有她自己。
甚尔往屋子里走了一些,也没在意。
气氛一下子沉默了起来。
想到这个人刚刚才被羞辱过,说不定内心在偷偷的黯然伤神,由梨还是开口安慰道:“呃...他们的话你也别在意啦,何必为不重要的人难过呢,对吧。”
甚尔停下了接下来的动作,反而转过身来看着她。
“呃...”她被看的有些紧张,也不太擅长与人际交往的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应该说些什么才好,只好硬着头皮再加了一句,“再说你还有惠呢,上天赐予的恩惠。”
气氛好像变得更加凝重了。
甚尔轻笑一声,没对此做任何的回复,往冰箱那边走。
由梨只得问一句,“你干嘛。”
男人拿出冰箱里的蔬菜和肉类,“不是快到午饭时间了吗?我做饭。”
她先是开心地小小欢呼了一声,然后又仿佛想起了什么似的,期期艾艾地开口道:“那能不能别让那个啥来帮忙啊。”
他提着东西进了厨房,已经开始习惯于他的冷淡的由梨只好进了房间,把还在迷糊中的惠叫醒。
午饭很快就做好了,惠洗漱好后也给雪球——那只白色的狗狗,倒好了狗粮。
甚尔的厨艺可以说是非常不错,这次由梨也没有偷偷在厨房门口偷看,她暗示自己,只要没看到,就当做不知道就可以了。
不过一边吃着饭,她一边想道。
看来甚尔先生也没那么坏嘛,果然还是因为家庭成长环境的原因吗,那自己对他的态度是不是应该好一点啊?
她脸上纠结的神色透露了心事,甚尔淡淡地看了她一眼,“我下午要去赌场看看,你要去吗?橘家的小小姐。”
“欸?”赌场欸,是那种乖孩子一辈子也没进去过,只能在电影上看到的那种吗。
不过想到一旁安静的小惠,她还是摇头拒绝了。
“他这么大也有一定自理能力了吧?”
“闭嘴,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父亲不要在渣言渣语了。”
倒是一旁的惠主动开口说道:“由梨姐想去的话就去吧,我能在家和雪球玩。”
*
甚尔看起来经常去那个赌场,由梨跟着他七拐八拐才到的时候,险些已经被绕晕了,但男人一路上走过去的行为都可以说是已经成肌肉记忆了。
这是个很大的大赌场,里面赌马,老虎机,□□等这些常见的都能看到。
甚尔先带着她去换了些筹码,他这时倒是很大方的没问由梨收钱。
换筹码的人明显对他有印象,十分的热情,还叮嘱他好好玩,也没有因为由梨未成年的模样而说些什么。
“你这家伙不会是这里著名的散财童子吧?刚刚那个人看到你的眼神就跟看到金主了一样。”
不仅是刚刚的那个工作人员,周围的一些老赌客明显也是认识甚尔的,他们的眼神盯着他,似乎想要从这头肥羊上咬下一块肉一样。
“哈?我赌术很好的。”
甚尔先带着她去了赌马场,看了一圈后押了二号。“你押哪个?”
“四号吧?”她不确定地说道。
“你第一次来什么也不懂,跟着我一起押二。”
由梨偏要和他对着干,“不,肯定会输光的。”
在堵了好几场马之后,她算是彻底了解了这个人的运气和赌术有多烂,也明白了为什么那些人看他的眼神那么热切。
这就是一个人傻钱多的散财童子啊。
而且这家伙散的还是她的钱...由梨感觉更加心塞了。
“不玩这个了,去玩扑克。”
连着输了好几场,男人也没了兴致。
“你还会玩那个啊?”由梨不太清楚□□的玩法,只得听着一旁美艳的服务员小姐姐给她简洁地解说一下规则。
她偷偷蹭过去看了看甚尔的牌。
好烂...
!!!
这么烂的牌这个人还敢□□,她的脸色有些担忧地扯了扯他的衣服,担心他是不是记混了游戏规则。
而本来因为甚尔的豪爽而犹豫着的人们,看着她担忧的表情,纷纷跟着一起加码。
最后钱当然是没了。
“你怎么想的啊,那么烂的牌都敢□□!”
甚尔也好嘲讽道:“你没看他们都不敢跟了吗?要不是你一脸愁容的站我旁边,他们会知道我牌烂?”
他把玩剩下的筹码都给她,“小孩子自己去那边玩吧,别来打扰我赚钱。”
由梨只好气鼓鼓地包着那堆筹码继续去玩赌马和老虎机。
她在这方面运气还不错,赢多输少。
没过一会儿她就听到扑克牌的桌子上传来的声音,收起自己赢来的筹码过去一看。
是一堆人在给甚尔起哄让他再来,而看他的样子,应该已经输了不少了。
在这里玩了一会儿由梨也没体验到这种活动的任何乐趣,不太能理解他们这副狂热的模样,赶紧冲上去拉住甚尔,让他别玩了。xiumb.com
甚尔不情不愿地被她拉下了牌桌,那些赌客们脸上的表情都很遗憾。
“...你这家伙是输了多少啊?”
“啊?可能有个几千万吧,难得有这么多钱,赌大了点。”
男人不甚在意地说道。
“几千万!!!”她脸色变换了一会儿,还是忍不住一拳锤在他的背上,甚尔没什么反应,倒是她被他身上硬鼓鼓的肌肉弄得手疼。
她现在就有一种出门在外赚钱的丈夫,回家看到妻子沉迷赌博,把家产都赌光了的感觉。
“你知不知道几千万够平常家庭花多久啊!这么一下午,你就都给输光了!”
“你这么激动干嘛,那也是我的钱,我想怎么花就怎么花。”
被他呛得说不出话的由梨再一次无能狂怒,她想甩开甚尔自己走了,但是也不记得回家的路,只得憋屈地走在他身后不说话。
只是时不时地瞪他一眼,表达自己的愤怒。
“那家伙喜欢吃什么来着?”
他突然问了一句。
由梨愣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他说的“那家伙”指的是惠,她先是皱着眉修正了他的称呼,才说道:“惠喜欢吃加了很多生姜的料理,口味比较清淡,更喜欢蔬菜。”
说完,她忍不住多嘴一句,“怎么,人渣父亲良心发现想要关心儿子的喜好了?”
“晚上不是还要回去吃吗,现在去买菜啊。”
他又补充一句,“如你所见,我已经输成了个穷光蛋,晚饭钱你给。”
再说了由梨之前用他的本金赢回来的筹码,在换了钱之后他也没有要回来。
——真是奇怪,明明有的时候很贪财,但有的时候有很大方。
可能是上午看到了他的另一面,或者是有一种在大家族中不受宠的同病相怜之感,她现在也渐渐学会放下对他的偏见了,虽然有的时候还是会被他的渣言渣语气得脑壳疼。
由梨开始对他充满了好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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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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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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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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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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