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里了,你们接下来要往那个方向走。”说着,棠佐指向正前方的那条路,“他们押解着村民走不快,你们再走半天应该就能追上了。”
“你知道那些噬族技师带着村民进浊雨森林有什么目的?”鳞良问。
“除了为这个,我实在想不出还能有别的目的。”棠佐手指指向沐萧手中的拐杖。
“他们是为了找到筠榄木?”沐萧恍然大悟,“难怪他们抓了所有的幽雾村村民。”
“我猜,采蜉这些人此行的核心目的就是找筠榄木,而在幽雾村制造七井渊阵势只是顺道而为。难不成他们是为了给什么人治疗重伤,才奉命到这里找筠榄木的?否则不可能这么兴师动众,连噬族边防军都出动了。”懋然边想边说。
悯雀对棠佐说:“既然你不愿意去救村民,那我们就此分开吧。只是希望你能护送她们两个往妖窟下走,直到送回核族领地。”
棠佐说:“我尽力而为,不过要是遇到大批浅层地蚐,我可要自保的,就管不了她们的死活了。”
“你尽管放心,”懋然将事先收集好的几架彩光器交给棠佐和矽环矽玟,“有这些东西,那些浅层地蚐伤不了你们分毫。”
悯雀又对矽环矽玟说:“核族地界的事,就拜托你们了,替我们向宕琪宕珩问好。对了,还有那只长尾鶶小鲁,也帮我们照料好。”
“没问题,我们自当做好所托之事,你们此行也要多加小心!”矽环矽玟同时说道。
和三人在岔路分别,一行人继续向棠佐指引的方向走。而在两拨人转身各自而去的刹那,懋然似乎在一撇之间,看到了棠佐对自己用一种难以形容的眼神瞟了最后一眼。她觉得甚是古怪,并且也不明其意,只得将疑惑暂时藏在心底。
由此,队伍中只有悯雀、懋然、鳞良、老蝼、六凌和沐萧六人。
走过一段路程后,鳞良对悯雀说:“当家的,你觉得棠佐这个人可信吗?把矽环矽玟托付给他送回核族地界,是不是有些冒险呢?”
悯雀认真地说:“我之所以相信他,只因为他说的那句话,和懋然是一类人。这句话其中定有深意,你看他和懋然在外表、性别、年纪上都完全不同,这同一类人之说又由何而来呢?我能想到其中有一种可能,但现在还不能认定,就先不说破了。而且基于他在指示妖狞的行动和对我们的态度上看,我能够得出可以信任他的结论。”
鳞良听得有些糊涂,但悯雀说暂时不能说破其中缘由,自然有他的道理,也就不再质疑。
又走了不久,向前的树洞越来越宽阔。当先的沐萧突然停了下来,同时其他五人也都停住了脚步。
“怎么了前辈?为何停下?”悯雀问。
“我怎么感觉这条路有问题?”沐萧疑惑地说。
“有什么问题?”懋然也凑上来问。
“这个方向似乎不是向长有筠榄木的浊雨森林核心地带走的,而是向东北方向斜插而去。”
“难道棠佐那小子骗咱们不成?”鳞良恨恨地说。
老蝼和六凌都觉得棠佐给大家指引的方向可能会有问题,而懋然此时却一言不发。
“先别下结论,”悯雀说,“沐萧前辈,你所知道的浊雨森林中筠榄木的生长地域只有那一处吗?”
沐萧低头想了想,“因为我这根拐杖的筠榄木确实在浊雨森林我能到达的最深处一个地域中找到的,但那里是巨枞林的树下,我们此时走的是森林的树冠层,也许也能通向筠榄木生长地域也说不定。何况浊雨森林面积太大,我没法保证我找到的那个地方是唯一生长筠榄木的地方。”
“那这么说,棠佐未必说了谎,我们耐下心继续向前走看看情况。”
就这样,六个人的队伍继续向前行进,直直走了半天的光景,前面仍然没有任何一个噬族技师和幽雾村村民的影子。悯雀让所有人停下,沉重地说:“看来这条路果然不是跟上村民要走的路。”
“我也是这样认为,按照咱们的脚程,早该追上他们了,可如今连个人影也没见到。”沐萧也同意悯雀的判断。
“那怎么办?我们回去走别的路?”六凌问。
悯雀摇摇头,“恐怕不行了,咱们走了这么远的路程,再折回去追,早已来不及。况且一共有四个方向的路可选择,我们该选哪一条?如果胡乱闯入,只能更会无功而返。”
“我们就这样放任那些噬族人胡作非为不管了吗?”鳞良心中治安官的正义感让他忿忿不平。
正在众人束手无策时,身后隐隐传来一阵女子的悲泣,由远而进。大家都听的出来,是妖狞的叫声,赶忙扭回身做好战斗准备。
果然,从后面赶来一只妖狞,好像是在跟在棠佐身边两只中的一只。大家一看只有这一只,心情放松了一些,但还是警觉地盯着它。
见那只妖狞直直来到懋然面前,前爪上像是握着一片叠成几折的枞树叶,交给懋然后转身一溜烟跑了回去。m.χIùmЬ.CǒM
众人不知其意,纷纷围拢过来。懋然将叶子打开,足有两个巴掌大小,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句话:村民自有人会救回,所托事也请放心,你们只需向前走就可以走出森林,切莫回头。
“看来棠佐对我们口是心非,嘴上说不管他的父亲,实际上还是放不下。”鳞良哼了一声说。
“既然这样,我们就按他说的,从这条路走出浊雨森林吧。”沐萧说。
众人都表示赞同,不过悯雀似乎发现了懋然神情上有些细微的变化,好像手中多了一样东西。她的手紧紧握成拳头,极力掩饰着拳头里面攥着的物什。
沐萧说,他以往都是在枞树林下面走,潮湿阴冷,不时还有雷雨侵袭,环境极其恶劣。这次是他第一次从树冠层的树洞行进,简直如同天堂一般,速度比下面走要快得多。照这速度计算,应该不出两天就可以走出浊雨森林。
不出沐萧所料,众人又走了一天多一点的路程,感觉坡度逐渐向下,直至黄昏时分,树冠层的出口赫然显现在眼前。
眼前已不见冲天伫地的枞木林,一条陡坡向前延伸,对面是一座横亘着的高山。
“看来咱们已经走出了浊雨森林,前面应该就是秋沐山了。翻过这座山,我们就到了麋源族主要的农业产区——模桧林场。”沐萧长出了口气说道。
模桧林场?这个地名让鳞良心中一动,他不由得想起了和芒桦一家在一起的几天时光。
“当家的,你还记得芒桦那孩子吗?”他向悯雀问道。
“你是说被蓝科科长刑流带走的那个麋源族孩子?”
“不错,我当初遭人追杀,坠落秋沐山谷谷底时,就是他父亲救我回到模桧林场中他家农场的。”
“其实在见到棠佐的时候,就让我想起了芒桦那孩子,他们都是那么少年老成,表面年纪和内心思想完全不匹配。”
“不,他们还是有区别的。”鳞良说,“棠佐给人一种冷若冰霜的感觉,让人敬而远之;芒桦则恰好相反,他的那种亲近感是我遇到所有人中都没有的,包括当家的你,也无法企及,也许这就叫作个人魅力吧。”
悯雀仔细回忆了回忆,的确,芒桦那孩子似乎有一种天生的吸引力,不知道如果他和布谷君遇到,会产生什么样的火花。
“如果能途经芒桦家的农场,我们倒是可以在那里驻足片刻。”悯雀对鳞良说。不过言下之意,队伍不会去刻意到农场去,如果不能经过那里,也只好擦身而过了。
根据沐萧的指引,一行人翻过秋沐山北坡,前方是另一处森林。只是看上去不像浊雨森林那样阴阴郁郁,树木也都是超地世界在山区生长的普通翠桦树,树林中时不时蹿出几只像紫络鹿、赤猿、双尾獐之类的小动物。大家很快就穿过了这片面积不大的森林,眼前一片豁然开朗。
这景象让所有人都感到有些惊异,既不是鳞良熟悉的芒蓼一家的农场,又不是繁华嘈杂的林间镇甸,而是人为开拓出来的一块平整地域,足有十几平方超里的面积。整块平地间,零零落落有几座简易的单层建筑,其中一些像是大型仓库一样。平地周围用高耸的坚硬围栏与森林区隔,如同一片禁区。
“前辈,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悯雀问沐萧。
沐萧摇摇头,“我几个月之前从这一带经过,横穿浊雨森林到达噬族领地时,还没发现有这样一处所在。”
“或许我们走的方向有偏差?偏离到了麋源族领地的其他位置了?”懋然猜测。
“不可能吧,我这条路走过多少次,从秋沐山北坡向东,这是去林洞的必经之路。虽然我有些上了年纪,但一个人从没走错过路。”
“那您知道模桧林场中芒蓼家农场的位置吗?会不会在这附近?”鳞良插过话问。
“模桧林场的占地面积很大,虽然不如浊雨森林那么辽阔,但你说的农场,模桧林场里少说也有四五十家。”
“那这里算不算处于模桧林场当中?”鳞良继续问道。
“这里么……”沐萧手搭凉棚向四下望了望,“应该就是属于模桧林场当中。对,我想起来了,几个月前我途径此地时,还是两家农场所在,如今突然变成了这样,难怪我一时间没记起来。”
“那……芒蓼家的农场已经被夷为平地了?”鳞良萌生出一股莫名地忧虑。
没有人能回答他这个问题,悯雀拍了拍他的肩膀,然后跟随着沐萧往平地方向走去而去,其他人也都随后赶上。
悯雀凑近沐萧问道:“怎么突然往那边走?被人发现没问题吗?”
沐萧指了指前面围栏后的一个人影,“那个人看到没?”
众人顺着他的指向看去,见一个背着支速粒枪的年轻士兵晃晃悠悠正在围栏后慢行,好像是在巡逻。
“他是我绿科的一个属下,大家不用紧张,过去和他打个招呼。”
说着,沐萧已经走到了围栏边,那个年轻人听见动静,警觉地端起速粒枪开口问道:“什么人在那里?”
“小榭,是我!”沐萧对年轻人说。
年轻士兵仔细看了看,立刻严肃地收回了枪口,“原来是科长啊!您怎么在这里?”
“我刚从噬族领地回来,途径此处。你不是在联邦第三军团驻扎的蔺薰集附近吗?”
“是上封的命令调我们到这里的。您请进吧!”
沐萧也没客气,运用“柔蕨术”将手朝围栏摆动了几下,围栏立刻软下来,轻轻一推就打开了个缺口。年轻士兵赶忙上前迎接,不过对沐萧后面跟上的悯雀几个人投去异样的目光。
“哦,这几位是我的朋友,随我一起穿过浊雨森林过来的。”沐萧对他说,“驻扎在这里的部队长官是禾梃吧?”
“没错,我去给您通报一声?”
“不必,你带我们直接过去找她就行。”
小榭没二话,将众人领到平地边上的一处房舍前,朝门轻轻敲了几下,“禾梃长官,您在吗?沐萧科长来了。”
不多时门一开,一位女军官从里面迎了出来。众人一看,霎时间都愣在当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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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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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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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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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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