围在木桌四周的九人发出一阵骚动,祖母不知什么时候起身走到维娅身后,拍拍维娅的肩头。维娅扭过脸,很疑惑地看着祖母,眼中充满了不解与迷茫。
“你们在等待什么?”祖母问。
她这个问题很耐人寻味,包括维娅、索尔多在内,所有“方舟宠儿”的成员,大概都能听出祖母这句问话里的另一层意思。她的另一层意思是:自转方舟给不了你们期盼的东西。
“祖母,那我们的解谜之旅就这样结束了?无疾而终?”维娅心有不甘地问。
“克里斯蒂娜,我的宝贝,你知道吗?那条小‘班默’很淘气,它时不时就会和我玩捉迷藏,有的时候躲在房间的床下面,有时候钻进衣柜里,有时候从窗口溜到外面。让我觉得它又可气又可爱,就和小时候的你一样,做事情毫无章法。”
祖母没头没尾地说了这么一句,让在场的人顿感无言以对。听着像是话中有话,却又怎么也琢磨不透她究竟想要表达什么。
当燕云姗把她的话翻译给盛天悯和景心琳之后,盛天悯突有所感,对祖母问道:“老人家,您是想说,自转方舟其实本身做不了任何事情,它能告诉我们的,只是一个指引?”
维娅仍然不解其意,只将盛天悯的话原样不变地翻译给祖母听。祖母听罢对盛天悯“哈哈”一笑,不置可否。然后又拍拍索尔多的头顶,慢慢走回长椅坐下来,掏出圣经默念起来。
维娅看出祖母不想继续参与他们的讨论,从举止上分析,她已经认同了盛天悯对自己意思的理解,因此也就不再说多余的话。
“你理解的指引……是指引的什么?”维娅问盛天悯。
盛天悯看着自转方舟说:“这东西上能作为指引的零件也就这两个吧?”
维娅将目光重新聚焦在自转方舟上,同时将盛天悯的话翻译给“方舟宠儿”的成员们,所有人凝神向自转方舟仔细观察着。
能指引方向的?最明显的就是那支心形的弩箭。
“是这个?”维娅指着大脑形状船体的下面问盛天悯。
“你看它指向谁?”
大家都能看出来,箭头指向的是维娅她自己。
“这个意思就是……”景心琳似乎有些明白了盛天悯说的“指引”的含义了。
“意思就是最终解决问题的人,是根据方舟所指来确定。维娅便是其中之一。”
“可你说的是两个指引方向的零件,除了心形箭头以外,哪个还是?”景心琳追问道。
“你的记性这么差吗?在维娅家的阁楼二层,顶棚上那盏王后形状的灯,还记得维娅对咱们介绍时说过什么?——她说‘它是指示方向的启明星’。而且曾经咱们在思维越界馆建立‘启明星体系’的时候,那个神秘软件展示给咱们的那句迹语:‘意识止于逻辑,逻辑止于想象,想象止于直觉,所以启明星才是终点。’都向咱们说明了启明星——也就是这个东西,”盛天悯指着方舟最顶部的太阳说,“也是用来指引方向零件。和心形箭头的区别是,箭头的方向是当前前进的方向,启明星的方向则是最终目的地的方向。两者也许并不一致,心形箭头代表当前方向,而启明星象征着指引未来。”
盛天悯的这一番分析,让景心琳、燕云姗和维娅都恍然大悟。维娅将盛天悯的话翻译给其他人听后,大家都认为他说得入情入理,毫无破绽。
那如此说来,启明星的指向之人,就是另一个可以解决问题的人。
是谁呢?这又是道难题。
因为它不像箭头那样,指向性非常明确,箭头指着谁就是谁。太阳没有明确的指向性,如果说以圆面朝谁作为指向,可前后两向又该以哪边为准呢?琇書網
正当所有人陷入又一道难题时,景心琳却对之前的事提出了自己的质疑:“刚才箭头指向维娅这个结论是不是本身就有问题?因为大家谁站在哪里,都是随机的,即使索尔多用八皇后与六分仪得到的结果计算出动率的唯一位置,可又怎么肯定最终指向的人是维娅呢?”
没错!这个问题很实际,也很致命。
维娅和索尔多两人彼此看了看,眼神的交流中似乎掠过某些东西。这一幕让盛天悯看了个正着,他心中猛然升起一股念头——也许景心琳说的,其实并不是个巧合呢?而且自己解释出来对于启明星的指引,其结果更有可能是早已注定好的。
“动率本没有章法,祖母刚才已经很明确地告诉咱们了。”
说这话的是斯塔特,用的是西班牙语。
其他人还在不明所以时,索尔多好像已经听懂他的意思,“祖母的意思是,自转方舟桅杆的动率原本就不应该固定于某个位置,而是随时属于变化中?既然箭头指向了维娅,说明没有章法的来源就是她,至于指向的未来,任何可能性都会有,也许是‘方舟宠儿’之一,也许是‘启明星体系’之一。”
“难道说‘启明星体系’之中,也有像自转方舟一样的启示之物吗?”维娅问道。
索尔多回答:“既然可以自成体系,一定是有同样的对应启示物。我们有自转方舟,他们也一定会有。”
维娅觉得他说得有理,将这些话转讲给盛天悯他们听。盛天悯听完完全没有头绪,倒是景心琳回想起之前自己家有人不请自来,动过自己的绿鬣蜥和望远镜,也许这里面大有文章。
“启明星体系中,一定有很多我们尚未挖掘出来的秘密,等我们回去以后,一定得重新梳理原先得到的所有线索。”景心琳最后说。
雷诺与罗兰娜的婚礼虽然当中发生了些波折,但总体来说还算顺利。亲朋好友在尽享过丰盛晚宴之后,欢送新郎新娘奔赴新房,享受他们自己的新婚之夜去了。斯塔特搭了图里奥的车去巴伦西亚新城区的大学宿舍,祖母跟着神甫继续返回养老院中休息。维娅、索尔多则带着盛天悯、景心琳和燕云姗三人返回老宅,将自转方舟带回二楼的奇幻空间中放好。
回去的时候,盛天悯趁索尔多不注意,低声低维娅说:“哎,你和他不会再度复合吧?这样可没法对我兄弟唐晨交代啊!”
维娅捂嘴将笑声遮挡住,对盛天悯说:“你和你兄弟尽管放心,他只是我情感上的一个过去式,中国有句特别有道理的话——好马不吃回头草,对不?”
盛天悯尴尬地点点头,“话是没错,不过今天看索尔多和你之间,好像还有一种说不出的默契似的,这可不是一句‘过去式’就能敷衍的吧?”
维娅白了盛天悯一眼,“若单单是你这么说,我并不介意。可如果你代表了唐晨的意思,那我只能认为你们这些中国男人心眼太小,以后我也没有再和他交往的必要了。实话和你说,也让你回去带话给他,我这次不和你们一起回去了。我即将和索尔多去三个地方,巴塞罗那、萨尔茨堡和汉堡,这三个地方都是我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涉足的地方,需要办一些很重要的事。如果唐晨十分介意我的这个行程,我们直接自动分手;如果他并不介意,等我回去时,会和他谈我们两人婚姻的事情。”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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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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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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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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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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