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天悯这家伙,似乎真是自己的克星一般。她心里如此想。留下这么个字条,什么信息都没有,好像只为了勾起自己与生俱来的好奇心似的。
她下意识地拿起电话想给盛天悯拨过去,但她的理智一面依然强大,克制住了去询问的欲望。用钥匙打开了门后,她拿着塑料袋将一袋子碎片倒在客厅桌子上。坐在沙发上看了半天,虽然一个一个都能认出是表示什么东西,但还是无法理解盛天悯将这些送到自己家来是何用意。
“这是自转方舟。”他的字条开头是这么写的。自转方舟又是个什么东西?他这个字条上的前后两句话当中又有何关系?景心琳愈发不明所以了。
是并列关系?告诉我这个东西是什么,然后通知我他要去巴伦西亚。
还是递进关系?他不仅发现了一样叫自转方舟的东西,而且还要去巴伦西亚。
抑或是因果关系?他因为发现了这东西是自转方舟,所以他必须去巴伦西亚。
从盛天悯角度上说,似乎第三种情况更有可能。当然,除了这些应该还有别的情况,怎么说也得当面问他才可能明白。可是现在父亲在乐此不疲地按照我的指令盯梢着他,自己怎么好唐突和他联系当面问他个究竟呢?在父亲面前该如何解释?
正当景心琳左右为难之际,突然感觉自己的房间里有些异样。她皱了皱眉,从沙发上站起身来,仔细观察着整个房间。环视了一圈,发现在离桌子不远的地上,有一个细微的痕迹。她走近看去,是个轻灰色的微小痕迹,正三角形形状,三角形后面还有个浅浅的半圆形。
景心琳看到此处,还是有些奇怪。若只有这么两个像泥点子一样的脏痕,自己不会有一种很异样的感觉,应该还有什么值得注意的地方。
她闭上眼睛,努力地回忆着自己昨天离开时房间的样子,然后重新睁开眼睛,向窗口望去。她终于发现了,自己的宠物——那只名字叫图灵的绿鬣蜥——在窗前的笼子里不见了。以前每天她一进家门,走近床前时,图灵就从浅绿色变成深绿色,这让她都见怪不怪了,难怪今天进家半天才感觉出异样。
景心琳将盛天悯的事情暂时放下,走到窗前的笼子边仔细观察,发现笼子门是关着的。虽然自己在养这家伙时基本没有锁过笼子门,但既然它没在笼子里,如果是自己跑出来,笼子门应该是开着的才对。
难道是有人放它出来的,然后随手将笼子门关上?景心琳心中略过一丝怀疑。
她又想起在桌子前发现的几点脏痕,再次看去,形状上应该是绿鬣蜥踏过水的足迹。这又让她觉得怪异了——图灵的足迹为什么不从笼子处开始,而是在这里才出现?毕竟它能沾到水的地方只有笼子里给它饮水的长条水槽了。
只有一种可能,把它放出来的人抱着它走到这里,然后松手将它放到此处。景心琳心里逐渐有了底。
意思就是说,在自己离开家以后,有人曾经不请自来过。
会是谁呢?
父亲吗?从自己离开家到现在回来,不到二十四小时。他接到我的请求后,便通知龚鑫把车开来去盯梢盛天悯了,完全没有时间来自己家,这点龚鑫不会也没必要替他隐瞒。
盛天悯吗?从他发来的两段微信信息上看,不太可能装作不知道自己不在家而去发信息蒙蔽自己,况且他今天仅是第二次来到此处,对周遭环境还很陌生,想很轻松没什么痕迹地进入屋里也不是一下子就能办到的事。
还能有谁?景心琳搜肠刮肚地想了半天所有认识人的可能,都没能找到最合理的嫌疑人。
正当她出神地凝视着地上的痕迹时,偶然间发现离茶几很近处又有两组痕迹。虽然比首先发现的痕迹要模糊很多,但还是能一下子看出那是图灵的两只后爪足痕。而先前那一个明显比这两个小,可以判断是它的前爪掌印。不过这里又出现了问题,为什么此处的后足足迹是两只,而先前的前爪足迹却是一只呢?
之后搜寻到的抓痕非常淡,不过都是四爪完整。景心琳继续沿着后面浅浅的足迹找下去,随后在茶几背后、卧室门前、书橱一边……一直到写字台下面,然后在过道的壁挂星图前消失了。它的印迹几乎绕了整个屋子除了卧室以外的全部空间。
这是一幅以黄道十二星座为表现核心的星图,景心琳站在自己墙壁上挂着的那幅星图的位置,明白了为什么会在此处图灵的痕迹会消失。因为星图的对面就是卫生间门口悬挂着的一面落地镜,猜想是那个人从镜子里看到自己身后跟着的图灵,才将它抱起来。由此反推,这个擅入者一定在屋里来回走动,而被放出来的图灵则跟在它的身后。再往前还原,那个人进入屋里后,不知什么原因,也许是好奇吧,把图灵从笼子里抱出来,在桌子前出于某种原因放在那里,图灵则是一只前爪登到地上,其他三只爪子被他托起,又向前送了一程,图灵才完全四脚落地。这也是为什么开头只有一只前爪爪痕,之后才有完整的爪痕印的原因。琇書網
景心琳刚刚想通了图灵痕迹的现场还原,又萌生出了一系列新的问题。
首先,图灵为什么要跟着这个人?绿鬣蜥是素食动物,并且也可以几天不进食,食物对他的吸引力也不像小猫小狗一样明显。而它会主动尾随着这个人身后,又是因为什么呢?
其次,从图灵的痕迹可以分析出这个擅入者在屋里的大致行踪,从客厅到书房,这人似乎是在找什么。整个屋子里没有乱翻乱找的样子,肯定不会是小偷谋财,这人更像是不希望房子的主人察觉到他的光临。因为除了十分细微的图灵痕迹,这个人本身留下的踪迹几乎没有。可他在找什么呢?
还有一点,他又是如何得知自己不在家的?难道和虞佳一样,自己也被一个神秘人物跟踪了?
景心琳低头思虑着,不知不觉间她看向自己挂在屋子过道间墙壁上的星图,猛地感觉自己刚才好像忽略了什么。对啊,刚才……刚才是什么时候?自己又忽略了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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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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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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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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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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