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身体伤痛还未痊愈,但鳞良还是凭借自己天生璇瑚族人骨子里的机警敏锐,下床伏在桌边,探身从窗缝中朝外窥探。但见不知什么时候,外面被一层浓雾笼罩。侧耳倾听,雾中只有芒桦断断续续的哭声和蛟冲呼唤芒桦的叫喊。
鳞良感觉空气中有股危险的味道,却又似曾相识,似乎不久之前就接触过。他从床头胡乱摸了块毛巾,用旁边木盆里的水浸湿包裹住口鼻,虽然不能完全记起这味道是否致命,但有害是肯定的。
等了一会儿,外面芒桦的哭叫声逐渐微弱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片轻微却由远而近的嗡嗡声。不多时,从门缝里钻出很多只蓝蛄飞虫,在空中组成了个箭头形状,指向墙角边衣橱的方向。
鳞良会意,是蛟冲运用他的“唤噬醒”,让自己按照飞虫的指引逃离这个房间。原本以他骨子里的傲气,怎么也不会和敌人连面都没照上就逃之夭夭,必定要闯出去大战一番。但一来自己身上伤势未愈,二来记忆中隐约有吃过这种危险味道的亏,最终理性占据了上风。随着蓝蛄的指引,寻到衣橱后面的一处暗道入口。鳞良心中诧异,这么个隐蔽之地怎会有如此宽敞的暗道?不过也没时间再去多想,随即缩身进入通道,然后将衣柜挪回原处。
暗道看样子是新挖出来的,边缘并不光滑平整,通道中偶尔还有一些植物根须从顶部垂下,通道角落时不时爬进爬出一些短体宽颚的昆虫,似乎是挖这个暗道的主力军。鳞良矮着身子走了一阵,听得顶上有散乱零碎的脚步声和低沉的吆喝声传入耳中,他屏住呼吸,放慢脚步,生怕踪迹被人发觉。
又走了很长一段距离,感觉混身痛楚难当,就慢慢坐下喘了喘气。恰在此时,有几只泛着蓝幽幽光点的蓝蛄飞虫飞到他脸旁,绕了几圈,又向前飞去,仿佛在说:再坚持一下,很快就到目的地了。
鳞良重新打起精神,跟随着几点蓝光的去向,往前又走了几十步,眼前出现了一棵非常粗壮的大树的树茎,正面已经被掏空,里面有很大的一片空间。鳞良仗着胆子钻进去,忽然从一侧伸出一只手猛地握住了他的胳膊,鳞良不由得打了个寒颤。扭头看去,黑漆漆的空间中,被蓝光映出了模模糊糊一个人的轮廓。
“是谁?”鳞良警惕地低声质问。
“是我!”那人回答。鳞良听得出来,是蛟冲的声音。
在蓝蛄飞虫的逐渐聚集下,树茎中的大空间一点点明亮起来。虽然与正常阳光相比依然算很昏暗,但已经能让鳞良足够看清这个树洞里的情景了。让他吃惊的是,树洞中的空间几乎有自己来时的木屋那么大,而且木质家具一应俱全,芒桦就躺在不远的木床上,看情形是在昏睡。
“这里是什么地方?”鳞良低声问。
“嘘——”蛟冲摆手让他先别出声,指了指头顶,意思是上面的人还在,声音大了会被发现的。于是鳞良耐住性子,走到平躺着的芒桦床边,竟然见他双眼圆睁,像是在瞪着他一样,但又似乎完全没有知觉。
鳞良向蛟冲指了指芒桦,意思是他怎么会这样?蛟冲向他摆摆手,随后将双手拇指指肚对在一起,嘴里碎念着什么。很快,树洞中发出窸窸窣窣地虫子爬动的声音。鳞良向四周看去,是一些宽颚昆虫由另一边的洞口列队爬出。随后蛟冲向鳞良做了个远眺的手势,意思是这些虫子是去上面侦察还有没有危险存在,鳞良点头表示明白。
又等了一阵,几只爬虫回到蛟冲近前,“嗤嗤嗤”地发出几声摩擦宽颚的声音,蛟冲点点头,对鳞良说:“他们大部分人已经走了,不过留下了两三个蹲守的暗哨监视农庄。”
此时的鳞良才将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问蛟冲:“刚才在外面发生了什么事?上面都是些什么人?”
蛟冲摇摇头,“不知道,外面雾气浓重,应该是那些人释放出来掩人耳目用的。农场主夫妇恐怕凶多吉少,我能做的只是寻着芒桦的哭喊声将他救下,从仓库那边进入地洞躲到这里。这些人我看不出是哪个部族的,不过很明显,他们的目标并不是农场主一家,也不会是财物……”
“为什么?”
“芒蓼夫妻俩从一开始就被他们控制,而且芒桦大声哭喊他们也没有刻意去对付,抢劫这么个偏远农庄也不至于这些人如此大动干戈。可他们在外面折腾半天还不离去,目标无非就是您或者我。”
“你和我?他们究竟想要你我什么?”鳞良仍然不解地问。
“从我的角度看,首先,我毕竟从南栋城逃出来也有大约四年时间了,他们要找我早就该找到;其次,我刚才用‘唤噬醒’驱使蓝蛄和撅纹虫一方面是侦察那些人的动向,另一方面也是试探他们是否知道有人在运用‘唤噬醒’窥视他们,如果他们有所察觉,想必就是来抓捕我的。而他们并没有察觉到,所以就只有一种可能,他们是冲您来的。”蛟冲对他说,“所以,您要问这些人究竟什么来历,还是得问您自己。”
鳞良听他分析得头头是道,而最终答案还得自己来回忆,就有些茫然不知所措。
“可是……我真的记不得之前的事了……”说着,鳞良蹲下身来,忍住身上隐隐的疼痛,抱住头不住叹气。
蛟冲走上前将他扶起来,让到了床边的木椅上坐下,对他说:“我知道,您别着急,想不起来就先不要去蛮干。我猜先前我在秋沐山谷救起您之前,恐怕就是这些人将您搞成那副样子。即使您想现在出去和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也不会占到什么便宜。”
鳞良无力地点点头,扭头又看了眼床上的芒桦,问蛟冲:“这孩子……怎么样了?”
“他应该是中了某种毒素,也许是那层浓雾所致。并且,他现在的样子,和我在山谷溪边发现您时一模一样。”
听到蛟冲这么说,鳞良不由得吸了口凉气。如果真是这样,看来这些人的确的是冲自己来的,不会有错。
“我知道了,那么芒桦这孩子一时半会还不能恢复神智,我们现在就只能躲藏在这里吗?”
“先忍一忍吧,等外面雾气散了,我让虫子们去探查一下芒蓼夫妻的情况,还有那些暗哨的动静。”蛟冲边说边走到树洞的另一侧,从树茎壁上拉了一下,随即落下张不小的床板,”还有,您的伤也需要静养,就在这里好好休息吧。我出去弄点食物和水。”
鳞良见他待自己颇为挚诚,就让他也别太冒险。蛟冲笑了笑,没再说别的,一躬身从另外一个树洞钻了出去。
wWW.ΧìǔΜЬ.CǒΜ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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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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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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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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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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