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什么什么意思?”盛天悯不知道唐晨为什么突然发火起来。
“你要是觉得我的稿子烂,你就直说。别玩这些拐弯抹角的把戏。”唐晨的声调越来越大,引得办公室里其他编辑都纷纷侧目向他们看去。
盛天悯一时间没反应过味儿来,愣在那里好一阵,不知道唐晨的怒气从何而来。仔细想了想,才大致理解了他愤怒的来由。
“你怎么会那么想?再怎么说你也是栏目主要撰稿人,我的重要搭档,无论如何,我是不会嫌弃你的稿子而去让别的稿子替换到栏目里的。”盛天悯急忙解释说,然后轻轻拍拍他肩膀,意思是小声些,别太激动。
“那你想要干什么?征稿?为什么不征求征求我的意见?”唐晨还是不依不饶,但音量有意压低了很多,“如果你真认为我是你的重要搭档,这种栏目上的大事我必须有知情权和参与权,你不能擅自做主,知道吗?”
他喘了几口粗气,像是气得不轻。盛天悯也自觉有些理亏,但和唐晨搭档这么久,也没见他如今天一样对自己发这么大脾气。于是站起身来对他说:“走,一起出去抽颗烟,你对我有什么不满的,咱们外面说。”
唐晨白了他一眼,也没拒绝,随着他走出办公室,来到楼梯间。
盛天悯递了根中华给唐晨,然后帮他点上,自己也点了一根。猛吸了一口后,对唐晨说:“这事是我欠考虑,之前因为虞佳不经意给了我一个提示,和她签约的漫画杂志就是这么搞的。我也没多想,觉得也是个不错的点子。却没顾及你的感受,我在这儿给你道歉了,成不?”
唐晨吐了口烟圈,轻轻咳嗽了一声,没看盛天悯,只是兀自盯着楼梯间窗口外面马路上川流不息的车流。
“你说我昨天要是不听虞佳的,跳下去,是不是今天你也不会怂兮兮地找我道歉了?”
听他这么说,盛天悯神经一下紧绷起来,“怎么又来了?不已经说好了不再提那些不愉快的事了吗?”
“你别激动,我就这么一说而已。以前的不愉快可以不提了,这不又来了新的不愉快吗?”唐晨僵硬地冲盛天悯笑着说。
“你尽管放心,征文这事绝对影响不到你在栏目里的稿子,毕竟你和社里是有合同的,况且我也没有权力撤了你的专栏撰稿人不是吗?”
“呵呵,其实我刚才发火也不单单冲你,可能也有些借题发挥的嫌疑。”
“哦?不单单对我?
“对,还有也对我自己。”唐晨又使劲抽了口烟说,“上午老岳头找我谈话,不光是说了周一早晨的事,还说了不少他和我父亲对我的意见,我父亲建议我再去文学理论领域进修一段时间,还有他也是这个意思。虽然没有直接说明了,但听话听声,我也不是傻子,明摆着就是对我的稿子不满意。加上你下午的这个征文方案,你说我能痛快得了?”
说到此,盛天悯总算明白了唐晨为何如此心存不满与怨愤了,上前轻轻捶了他一拳,说:“如果你还拿我当哥们,有些话我也不能总捡好听的对你说。其实你父亲和老岳头肯定都是为你好,让你充充电也不错。不过如果以我个人的评判标准,你稿子的问题并不在于文学理论上的缺失,而是这里——”盛天悯说着,用手指转着指了指自己脑袋,“想象力。你缺的是想象力。”
“你说的想象力指的是?”
“上周我去青岛出差你知道吧?那里我认识了一个人,她给想象力这东西下了一个定义:所谓想象力,就是场无限制的跳远游戏。需要知道自己站在哪,也需要了解跳到哪里。可有的人知道自己站的地方,却不知道跳到哪里去;有的人能想到跳很远,但又不知道自己站的地方。大致意思是这样。你可以好好去揣摩揣摩她的话,我觉得她总结得很有道理。”
“唔,的确概括得很精辟。那人一定是个上了年纪的智者。”
“呵,你错了,她是个年轻姑娘。”
“哦?你这小子命犯桃花啊,总能碰见漂亮姑娘?”
“别打岔。按人家的说法,我觉得你就是第一种人,不知道跳向哪里。”
“那你呢?属于哪种?”
“她说我哪种都不属于,只告诉我缺的只是跳过去的信心,我也搞不懂她为什么这么说。”
“看来那姑娘很了解你啊。”唐晨本想再多八卦几句,不过见盛天悯并不想再纠缠于对那个姑娘过多的评论,便转回话题,“既然你是这么判断我的,我也需要好好想想自己的问题,今天我就不和你回去了,我想回我家老爷子那边,和他推心置腹地谈谈。”
盛天悯觉得也不错,他们父子之间也许能把话说得更透彻,唐晨没准一下子开窍了也说不定。
他将这些事讲给虞佳听,却有意将说起景心琳的细节隐瞒过去。
“那么说,晨晨哥哥心里对周一的事并没有完全过去,他心里还是有阴影啊。”虞佳皱着眉说,“小佳佳的思想工作还是没做到位啊!”
盛天悯见虞佳又开始爱心大泛滥,就安慰她说:“你已经做得足够多了,不但救了他的性命,还不厌其烦地宽慰开导他,没必要再纠结他那一点点情绪波动。对了,说说别的,你发现的那个跟踪狂,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是我在超市买东西的时候无意间发现的,但要说他真正什么时候开始跟踪我,我还确实说不上来。”虞佳还想再说些关于跟踪狂的事,但又生怕盛天悯过于担心,也有意将他的话题转移开,“算了,不说这个了。今天在超市买到了活海虾,一会儿小佳佳下厨给天悯大人做我新学会的宫爆洋葱虾球。”
盛天悯发觉出虞佳有意绕开话题,想象得到她是为了不让自己过于担心,于是满口称赞虞佳的贤惠手巧,暗暗将跟踪狂的事情记挂于心。ωωω.χΙυΜЬ.Cǒm
之后过的几天,唐晨虽然没有回到盛天悯那里住,但上下班也按时按点,和盛天悯之间正常交流沟通,和以往没什么变化。而虞佳那边除了参加过一次表演团队的活动,就是与漫画社美编研究自己的造型。盛天悯偶尔问起那跟踪狂的事,虽然她情绪还没恢复如常,说是倒也没再遇见,然后就一直宽慰男朋友说没准自己不是人家的菜,只跟一次就懒得再来了呢。
期间盛天悯想起景心琳所回复邮件中的三点,再一次打开那个压缩文件。她说压缩文件中有非常明显的信息自己没发觉,仔细找了找,并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信息。“明显的信息”?她究竟指的是什么呢?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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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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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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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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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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