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反应过来的是老蝼,他一下子把手从斗篷的兜中撤出来,像是被尖刺扎到一般。随后悯雀也立即靠近布谷,看着她的小脸,关切地问:“布谷君,不要紧吧?又疼起来了?”
布谷摇摇头,“倒没什么疼痛,就是感觉有点异样。”然后贴在悯雀耳边用极其细小的声音说,“好像是和什么东西有了一些感应。”
悯雀皱起眉,把老蝼叫了过来,问他兜里揣着什么东西。
老蝼咧咧嘴,显出有些为难的样子。坐在床上的鳞良冷笑了一声,慢条斯理地说:“拿出来吧,让你的主人看看。还有布谷联络官,你刚才眼中显现出的那簇异样光亮,看样子也和那东西有着不寻常的联系吧。”
面对着悯雀疑虑的目光,老蝼迫不得已将兜里的东西拿了出来。那是一块毫无纹理规则可言的天蓝色石头,外表很粗糙,没有光泽,见棱见角的,更像是在一块大石头上凿下来的碎片。让悯雀注意的是,老蝼拿着这块石头的手有些微微地颤抖,似乎很不情愿将这块石头展示在别人眼前,生怕什么时候就突然被人抢走似的。
鳞良又将目光移到悯雀身上,“当家的,恐怕你并不清楚这东西是什么吧?它属于我们鳍族,不可能被一个噬族人这么轻易就盗走。”
“抱歉,我知道这东西是什么。”悯雀回答他说,语气忽然显得冰冷起来,这让鳞良有些错愕。wWW.ΧìǔΜЬ.CǒΜ
“你知道?那就好,你也应该明白了我为什么一路不舍地追赶蝼虹了吧。”
悯雀没有回答他,转脸看着老蝼,两只眼睛里射出两道寒气逼人的光来,“老蝼,把这东西交给他。”
老蝼犹豫了一下,“主子,这……”悯雀没有再对他说话,只是用这种眼神盯着他,让他打了个寒颤,只好很不情愿地将手上这块蓝色石头交到鳞良手中。
鳞良也感觉到了气氛忽然的变化,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回应悯雀。想说谢谢,又张不开口,装作若无其事,又好像很失礼。整个屋子里就像变成了间冰库,几乎所有人都不知道之后该怎么做。
还是布谷打破了僵局:“悯雀哥,你知道这石头是什么?”
悯雀低头向布谷看去,眼睛中不再有寒意,而是满满的温存,“布谷君,我知道的,不过这里不方便说,以后我会悄悄告诉你。”说完,向布谷眨了一下左眼,布谷笑着点点头。
“这样行吗?”悯雀又转回头问鳞良,鳞良拿过这块石头仔细看了看,从身上取出个布包,将它放了进去,然后用包上的绳索一圈圈捆住,直到完全没有缝隙为止。悯雀身旁的老蝼一声不吭地死盯着鳞良的这些举动,嘴唇闭得很紧,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东西我是拿到手了,但是罪犯呢?”鳞良一骨碌身从床上麻利地跳下地面,和悯雀来了个面对面。
悯雀冲他轻笑了一下,“治安官,我还是那句话,鉴于蝼虹与我的关系,我希望你严格按照两族的条约办事。”
鳞良长出了一口气,也对悯雀笑笑,绕开屋子里的其他人,揣起布包打开房门走了出去。
“他就这么走了啊。”布谷幽幽地喃喃自语说。
“主子,就让他走了吗?”老蝼轻声问悯雀。
悯雀没有回答,拍拍他的肩膀,给他使了个眼色,然后对他说:“以后我再问你怎么回事。”
老蝼看样子很清楚悯雀的意思,点了下头,也走出了屋子。
同时,外面的陆鸢走了进来,发觉屋子里的气氛有些不对。“发生什么事了吗?”他问。
“没事,和那个鳍族治安官聊了几句。督勤员,你那边检查得怎么样?”
“确实发现有干扰信号留下的痕迹,但从痕迹分析来看,含有一类外部构想源加入的四级加密码,我还需要一些时间去分析和破解,才能找到信号植入来源。”
“那就有劳督勤员再辛苦辛苦,有破解结果以后,咱们要立即与督勤官和部署规划局上报调查结论,给他们搜寻敌人提供关键的线索。”
陆鸢拍拍悯雀肩膀,“放心,这事包在我身上,我想很快就会有结果。”
说话间,老蝼匆忙跑进屋对悯雀说:“主人,鳞良架着悬翼机很快要离开俱乐部了。”
悯雀走出二楼屋外,看见鳞良已经到了前院大门口,他从身边护卫员那里要来了一个便携式短频联络器交给老蝼,对他说:“小心点,别打草惊蛇。保持联络。”老蝼点点头,向鳞良离开的方向跟了下去。
布谷拽了拽悯雀的衣角,“悯雀哥,他没问题吧?”
“没问题,不用担心,布谷君。”悯雀拍拍布谷的脑袋说。
晚饭后,陆鸢向悯雀通报了对于瞭空艇残骸上构想联络仪中找到的干扰信号痕迹的分析,当然,那是他后来故意设置的假象。悯雀很认真细致地听了他的通报,而且还详细问了几个外部构想源和敌人加密码的疑点,都在陆鸢可解释的范围之内。
借着再次对加密码分析的理由,陆鸢又通过瞭空艇的联络仪向总部发去信息——后续接应何时会到?
这个信息发出去以后,他等了一段时间,总部也没有回复他,不过这在他的预料之中,他并没有觉得奇怪。为避免兵站的人生疑,他没有在残骸上待太久,想着半夜时分再来接通联络看看有没有总部的回复。
不过,兵站里也并不安宁。在当天入夜后,兵站的监测环网接收到了来自溯月湾以西的一个无规则扩散信号,不是构想质信息源。兵站信息处理室的值班员通知了悯雀,悯雀让值班员做了精确定位,得出的结论是那信号来自谧洛山南部、云河下游地区,而且完全没有目的性。悯雀又叫来陆鸢,问军事委员会的外事情报局那边有没有最近关于谧洛山长人联邦对于瘦门岭的东方面军的调动情报,陆鸢摇摇头,说如果有的话,一定会向军事部署规划局进行通报,但他现在掌握的情况是,没有任何通报过来。悯雀让值班员密切关注该信号的动向,有异动随时通知他。
回屋时,发现布谷躺在他的床上,旁边卧着那只短尾鶶糖豆,布谷边抚着它的头边小声唱着歌谣:“小糖豆,圆嘟嘟,会飞会走会上树。布谷疼它给它肉,就像哥哥疼布谷……”
悯雀轻轻凑到她近前,坐到床沿边,轻声问:“布谷君,怎么跑我这里来了?”
布谷转过头,眨着大眼睛看着悯雀说:“悯雀哥,我好像有种不好的感觉,我有点害怕。”说着,就将头扎进悯雀的怀中,好像他的怀抱才是全世界最安全的港湾。
“别怕,有悯雀哥保护你。”他将旁边的毯子盖在布谷身上,然后小心翼翼问她,“这种感觉是不是来自谧洛山方向?”
“不是,”她直起身子,“是来自南方。虽然我不知道源头是哪,但方向我很清楚,这感觉就来自于南方。”
难道是鳞良离开的那个方向吗?那个布包里的东西已经开始与布谷左眼的感应越来越清晰了,即使现在看上去越离越远。悯雀心里盘算着,他同时也在担心老蝼会不会暴露行踪,让鳞良逮捕回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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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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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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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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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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