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领队躲到了离办事处不远的瞭空艇维护站,问乾凫:“小队和办事处的人员都撤出来了?”
乾凫刚想回答,只听得办事处方向“轰隆——”一声巨响,仿佛是和着这场暴雨的惊雷一般。但大家都能听出来,这声音绝对不是雷声,是爆炸物猛烈爆炸的声音。众人寻声望去,只见西莱市联邦军政办事处已经飞上了天,见到如此场面,在场每个人都被吓得面如土色,就连我都感觉后脊背隐隐发凉。
“这……怎……怎么回事?”
“难道……办事处被安装了爆炸物?”
“这是……这是谁干的?”
“还好鹄长官有先见之明,否则咱们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呼——看来咱们一定会大难不死必有后福!”
……
从办事处带出来的这些人里包括我督勤小队的六个人,办事处接待及处室人员五个人,服务人员七个人,除我之外一共有十八人,在他们惊魂未定地议论中,我不动声色地逐一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和情绪的反应,希望从中看出什么蛛丝马迹。
“乾凫,你用的连接构想质频段联络码,确定是我们部署规划局的专用码吗?”我有意从他这里问起。
“没错,长官,这是专属我们局的唯一联络码,我可以用性命担保。”乾凫一口咬定。
“那么,你能详细说说你接收到的构想质信号是什么样的吗?”
“长官,您也知道,构想质信号是没法用语言文字或者图形画面来详细形容的,这是常识。”他对我说,而后又感觉自己有些失言,急忙补充了一句:“抱歉,长官……”琇書蛧
“没关系,我是说你就把你接收后的感觉与想象反馈形容一下。”
“好的,”乾凫将身上的构想信号码卡交给我,然后继续说,“那个信号很混乱,给我的感觉就是无数双翅膀逐个分裂,把一盏盏灯打破,那些灯在破碎之后就模糊掉,我本来想再对灯模糊后的想象继续下去,但信号逐渐减弱变虚,直到完全中断,反馈停止后,信号实体仪给出的文字就是那几个字。”
确实,构想质信号给的信息实在太少,无法详细判断出其中意义。至于乾凫本人,我也没有完全准确判断的依据,但至少他所形容的构想质信号的想象反馈我可以认为是可靠的。因为对想象反馈这东西不经过实体仪转换,单单对其本身作假没有任何意义,在这一点上,乾凫没有必要冒着露出马脚的风险向我汇报伪造的想象反馈。
“哪位是办事处的安保负责人?”我又向办事处人员中问。
“长官,我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女性应和了我。
“之前你有发现过办事处出入的人员中有什么可疑分子吗?”
“没有,长官。”她脱口而出。
“别立即回答,仔细回忆回忆再回答我。”
她静默在那里想了一段时间,又左右看了看周围的人,然后用坚定地语气回答我:“没有,长官。除了现在在场的人以外,没有外来办事的人员进出过,至少今天如此。”
我料想最终得到的也会是这样的答案,点了点头,转头又看了眼陆鸢,“瞭空艇什么时候可以维护好?”
“送去的时候维护员说三个小时之内就可以完成,想必现在基本已经搞定了。”
我听他这么说,心里已经有了一些隐约的判断,于是命令督勤小队的六名成员休整结束,即刻启程。
“这就启程?”陆鸢听我的指令有些出乎意料,“外面的雨还很大呢,况且天色也暗下来,恐怕此时浅海沿岸涨潮涨得厉害,瞭空艇连夜越过浅海也有一定风险吧。”
“时间不等人,实际上我已经通过布谷联络官发过来的构想质信号片段和乾凫的想象反馈中解读出了其中简要含义,他的意思是让我们即刻赶到环界半岛,他会将咱们迎进俱乐部。”
众人听我这话,都是一脸疑惑,但见我已坚决下达了命令,也便不再质疑,一行七人从维护站登上瞭空艇,在黄昏之后的瓢泼大雨与隐隐雷声中直冲浅海方向。
沿浅海海岸线上风大浪急,瞭空艇在飞速行进中摇摇晃晃。除了驾驶员陆鸢还比较沉稳以外,也许是由于之前爆炸案的心有余悸,再加上雷雨之夜在海面疾行,让其他五个人脸色都并不好看,显得都尤其紧张,艇舱内鸦雀无声,气氛在颠簸中一直处于窒息状态。别说他们,就连我都感觉压抑难耐。
“大家别太紧张,放松些。”我努力想将气氛缓和下来,“老乾,唱段曲子怎么样?”
乾凫看样子并不想出这个风头,不自然地挤出一丝笑容,“长官,能别拿我取笑吗?”
“那首《锦翎之歌》,你不是经常没事就哼唱吗?”
“那……那好吧,就唱几句。”乾凫勉为其难地同意了我的要求。
……
天空城市那端/你往云河而去/他并非朵雨云/仅是茫海一片
茫茫之海深邃/哪里才是彼岸/她心中的鲟芃/在那岸边期盼
呜——期盼
呜——期盼
至死不渝/盼望与他相见
至死不渝/翎鲟之恋/传颂千年
……
歌声低沉悠扬,唱到后来整个艇舱里的所有人都跟着他一起哼唱起来。大家不管是听长辈讲的故事里还是从歌谣的传颂中都知道那段凄美绝伦的爱情故事,那是鸟族人长久以来深埋在内心的痛。虽然那场战争鸟族获得最终胜利,但因为舒翎的死,没有一个鸟族人会以那场战争的胜利为荣。
本来想以歌声来打破压抑的气氛,我没有料到气氛会变得更加沉闷,也许这首歌这时候唱有些不合时宜。
就在我想要让乾凫或者别人再来一首欢快的排解一下沉闷情绪时,突然感觉瞭空艇一阵猛烈抖动,好像被什么东西箍住了似的。有过了几秒,整个艇身开始向前倾斜,艇里的人都失去了重心,不由自主往前冲了出去。
我赶紧将紧急稳定制动装置打开,让大家把重心稳住,然后问驾驶室里的陆鸢出了什么情况。
“好像这艘瞭空艇的平衡器受到什么未知信号的干扰,看来必须得停下来做进一步检查。”
“这里离半岛还有多远?”我问乾凫。
“从坐标定位上看,还有十几超里的行程。”
“那这样,陆鸢,你把艇先停在海岸线的矮椰林后面做一下全面检查,我再试着和俱乐部那边联系一下,乾凫,你带一个护卫员驶一架悬翼先往半岛那边行进,如果碰见布谷联络官,让他速来接应。”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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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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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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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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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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