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急之下,四喜脱掉了自己的衣裳光着膀子站在左青阳的面前。
“大冬天的你这是做什么?”
“大人,你在我的身上先试试,说不定你就开窍了?”
“也好!”
邵太医拿着箭比对着太子妃伤口的位置,把箭按在四喜的后背上。
他和小礼子攥紧了箭身,他让左青阳用巧劲握着箭尾不要冒然动手,要能感受到箭在四喜身体内的情况,然后伺机而动,拔箭!
左青阳一遍遍的尝试,慢慢的似乎感受到了那股“巧劲”,也感受到了箭心在四喜背上的温热气息,随着他手上的动作箭心跟着游走,最终不知不觉的将箭拔了出来。
邵太医总算是看到了一丝希望。
思忧殿的门被再次打开,所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四喜满含期许的凝视着左青阳,小礼子低着头躬身默默的看着他们二人走了进去。
蔺嬷嬷给太子妃换身了一身鱼肚白里衣,后背剪了一个大洞将箭伤裸露在外,腰间盖了一张锦被,静候。
邵太医站在幔帐之外,从怀中掏出一个黑釉小瓷瓶递给蔺嬷嬷。
“你将瓷瓶里的药物均匀的撒在伤口四周。”
蔺嬷嬷接过瓷瓶点了点头,她俯身,轻轻的把药洒在太子妃的身上。
半柱香之后,毫无生气的周墨突然皱起了眉头,双眸紧缩,嘴唇紧闭,扭动着后背,痛苦的呻吟着,似乎很难受。
“邵太医这是?”左青阳焦急的问。
“我方才用的是麻沸散,这是从曼陀罗花和川草乌提炼而成的有短暂麻痹的功效,等拔箭的时候能可以减轻太子妃的痛苦。”
尽管如此,左青阳、蔺嬷嬷、静姝,三人看到痛苦不堪的太子妃还是于心不忍。
“我们现在开始。”邵太医面色沉重的说,“静姝你坐在太子妃的腿上,不论太子妃如何挣扎在取出箭头之前你千万不能松开!”
“蔺嬷嬷你按住太子妃的头和双臂,千万不能松手,否则……”
静姝看着因为疼太子妃那张姣好的脸庞变得狰狞,她的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叫她如何下得了手?
可是邵太医严肃的神情表明了一切,几经挣扎她不得不狠下心来,一个大步跨上了床榻,双腿压在太子妃的腿上,头抵在厚厚的被子上压在了太子妃的腰际,一手紧紧抱着太子妃,一手紧抓床沿不放,别过头悄悄的抹着眼泪。
蔺嬷嬷跪在地上双手抓着太子妃冰凉的手腕摁在了床上,一动不动。
“左大人,动手!”
慢账外的邵太医一声令下,左青阳深深吸了一口长气,向前一步走到床前,俯身,右手靠近了箭尾,轻轻握住了它,无意间瞥到周墨的冰肌玉肤,悄悄的扭过头。
“左大人,箭头可是找到了?”
左青阳稍稍加重了握着箭尾的力道,隐约感觉到笨重的箭头被挤在肩胛骨间动弹不得,还有箭身,他朝帐外喊了起来:
“这支箭没断,箭头、箭身、箭尾都在完好无损!”
“左大人,切勿大意!还需万分谨慎才是!”
邵太医生怕年少气盛的左青阳因为一时的高兴酿下大祸,医者戒大喜戒大悲!
“是!”
“三分力,可拔得出?”
左青阳闭着眼睛感受箭心的重量,三分力显然不行,拉到一半一定会被卡在半路,进退两难。
“五分?”“七分?”
“八分可以!”
“八分不可,用力过度势必挫伤脉络,血会随着箭身倾泻而出,堵也堵不住,切勿为之,最多只能用七分力,徐徐拔出!”
“嗯!”
左青阳扎稳了马步,攥紧了箭尾,气聚丹田,由内及外调用蕴藏在体内的内力,缓缓流动的内力徐徐传入手心,缓缓推入,七分内力抵达周墨体内。
周墨因外来侵入的气息倍感不适,双腿踢了踢想要踢开这股让她无法驾驭的气息。
静姝加重了身上的力量,强行压制住了周墨的力气动弹不得。
趁此间隙,左青阳偷偷回撤,攥着箭尾慢慢往出拉,动了一点……周墨的身躯似乎并未发现异样。
继续往出拉……又出来了一点……就像从假寐的狼王怀中抱狼崽一般,动作轻而慢……他感觉攥着箭尾的手心离周墨的肌肤远了一点。
再拉一点……一点……一点,往外走,走着走着……箭心似乎偏了一点,赶忙挽回。
周墨闭着双眼,吸了一口长气,喊出了声:“疼……百里玉……我好疼!”
左青阳愣住了,他被周墨的喊声惊了一身冷汗,手上的动作不得不停了下来。
刺骨之痛,周墨挣扎的厉害,抬起了头,后背微微拱了起来。,
左青阳的手随之一震:
“嬷嬷快按住头!”
周墨颤抖的双手胡乱摆动。
蔺嬷嬷腾不出手,只得用自己的头压在太子妃的头上,使出了浑身解数将太子妃的头下了去。
突如其来的锥心之痛让周墨无所适从,她闭着眼睛哭了起来:
“疼……好疼……!”
“太子妃你忍着点,把箭取出来,嬷嬷给你做春卷吃好不好?”蔺嬷嬷哭着安慰道。
还在昏睡的周墨哪能听得进去?疼痛蔓延全身,她只想挣脱开来逃离这痛苦的深渊。
静姝死死抱着太子妃的腰际,可依然抵挡不住太子妃的蛮力。
周墨的躯体不能保持一开始平躺的姿势,这让左青阳难以继续拔箭,他不知所措。
“左大人,快……再拖下去太子妃的身体受不住。”邵太医着急的催促着。
无奈之下,左青阳转过头,盯着周墨略微拱起的后背,伸出左手将其温热的掌心压在她汗涔涔后背,逼迫周墨平躺。
僵持了一盏茶的功夫,他那修长的指节就像一个五指山叫身子板单薄的周墨无处可逃,她终归只是一个深受重伤的弱女子,不得不臣服于他的钳制,动弹不得。m.χIùmЬ.CǒM
左青阳察觉到周墨不安的情绪趋于缓和,瞅准时机,右手攥着的箭尾接着往出拉,这次比刚开始要稳,速度稍微快了一些,拉出的箭身已过半。
“静姝,嬷嬷,还剩最后一点了,你们护好她!”
“嗯!”
“好!”
左青阳加重了左手掌的力度,右手随之发力,不知过了多久,他突然看到了银色箭头,乘胜追击,稍稍用力猛然一拽,他栽了一个跟头倒地!
邵太医看到了攥在左青阳手心的短箭完好无损,顾不上扶地上的左青阳,赶忙把一个翠绿色瓷瓶伸手递进幔帐:
“太子妃怎么样?可有大量的血流出体外?”
“没有,只有少许的血从伤口处蹿了出来?”
“好,快把这个瓶子里的药撒在伤口里面,全部倒进去!”
“是!”
邵太医赶忙把方才调制好的七八种膏药一一抹在纱布上,递进幔帐:
“把这个纱布绑在太子妃的身上,不能太过宽松亦不能太过紧绷,以掉不下来为宜!处置好之后,你们放好幔帐,我来给太子妃切脉!”
“是,邵太医!”
蔺嬷嬷和静姝两个人看着面色比刚回来还要苍白的太子妃,心里七上八下的,手上的动作也不那么利索,但一步一步还是按照邵太医的吩咐做不敢有任何差池。
左青阳从地上爬了起来,只觉一阵凉意,原来方才太过紧张汗水早已浸湿了衣裳。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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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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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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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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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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