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她在睡大觉,可走到门口一看,她坐在桌前一边吃早饭一边在看一份很长很长的清单,看的入神并未发觉门口有人。
百里玉看到她安然无恙准备离开时偶然间看到,这人手里拿着一根油条,眼睛盯着清单,手在不停的撕油条,油条被她撕成一个又一个细条,放在嘴里吃几口又开始撕。
看到这一幕,他突然想起左青阳去查官银之前他们两个人去小馆跟周墨道别,周墨吃油条时就是这样撕着吃,此时眼前人的动作跟那天的周墨一模一样,千金小姐子桑叶会这样吃油条吗?肯定不会!
他情不自禁的走了进去站在她的身后,若无其事的问:
“子桑叶呢?”
“她忙了一天一夜缩回去睡觉了呗。”
“子桑叶她什么时候出来?”
“应该很快就能出来了,消夏会的事还等着她呢?我可什么都不会。”
百里玉愣在了原地惊的半晌都说不出话来,他似乎明白了,那天他带着周墨从祝璞寺下来喝醉酒,周墨说的那些话不是胡话。
“我这个鬼畜当的真是窝囊连点神力都没有,别人都会点法术可我什么都没有,不仅如此还得拼命的赚钱糊口,窝囊啊!”
“老十三你见过像我这么窝囊的鬼畜吗?”
周墨突然发觉不对劲,缓缓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顿了一会,犹豫再三,不情愿的扭过头,她瞪大了眼睛,震惊不已。
方才问她话的人不是别人正是百里玉!他凝重的脸庞足以说明他已经知晓了一切。
她佯装镇定的别过头,似乎有一把刀已经悬在了她的头顶,只觉得后颈一阵冰凉,她把手中撕碎的油条一把喂进了嘴里塞得满满的。
百里玉俯身,双手搭在周墨两边的桌上,把周墨圈在自己怀中,低头仔细打量着这张俊俏的脸庞问:
“这张脸是你的还是子桑叶的?或者说是你们两个人的?”m.χIùmЬ.CǒM
周墨的心都快跳出来了,她仿佛看到了百里玉亲手将她绑在滚烫的柱子上四周点燃了熊熊烈火,他的脸上挂着为民除害的笑意,她全身都在颤抖,好像是她连累了子桑叶,她怎么样才能把子桑叶剥离出去?即便是死也是她该死而不是子桑叶!
百里玉凝视了很久,这张脸不像坊间传说的那样是顶着旁人的脸皮,他的心底突然萌生了一个很微妙的想法,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说的大抵就是周墨这种人吧。
他许是吓到她了,于是盯着她的侧眼笑着说:
“子桑叶你还真是个才女,为了方便在外面开小馆竟然用化名周墨!”
“什么?”
周墨死而复生的心突然有了温度,她将信将疑侧头与百里玉四目相对,他的脸上没有一丝一毫的恐惧更没有永绝后患的狠毒,泛起的笑意如一缕春雨抚平了她心中的千沟万壑,他当真以为周墨只不过是子桑叶的化名吗?难道是她自己吓自己?
“你骗了我这么久,现在我们是不是可以坦诚相待了?”百里玉很认真的说。
“什么……意思?”周墨吞吞吐吐的问。
百里玉身子微微前倾,吓的周墨连忙后缩不小心碰到了百里玉的胳膊,赶忙起身又碰到了百里玉的下颚。
“对不起,对不起!”周墨站在一侧红着脸连连道歉看都不敢看百里玉一眼。
“你我又不是第一次见面,为何这样窘迫?”百里玉笑着问。
这时门外的静姝高喊一声:“殿下要上早朝了。”
“知道了。”百里玉起身往门外走。
周墨一屁股坐在圆凳上犹如六神出窍,双手没有一丝力气的扑倒在桌上,头抵在桌上整个人就像虚脱了一样,她差一点就被吓死了。
“下次你们要是出门彻夜不归可以带上毕岭,有毕岭在我就放心了。”
百里玉刚走到门口时扭头对周墨说,吓得周墨蹭的一声从圆凳上站了起来,直挺挺的候在原地,他第一次见浑身长满刺的周墨会乖乖听他的话,顿时心情大好,就像抓住了某人把柄,开开心心的走出了韶华殿。
静姝原本以为太子殿下会因为太子妃彻夜未归而找太子妃麻烦,急忙追了过来,没想到太子殿下不仅没生气还是一副逍遥自在的模样,她的心也总算平复了下来。
这时,毕岭匆匆忙忙的赶了过来说:
“殿下,林嬷嬷传话来说皇后娘娘已经在来东宫的路上了再有一会就到了。”
百里玉温和的脸庞转瞬即逝,心想母后不会不知道这个时间他会去上早朝,为何会偏偏在这个时候来东宫?
难道母后是专程找太子妃的不是找他的?太子妃彻夜未归的消息这么快就传到雍春宫了?来得正好有些事是该他们母子好好谈谈了,便说:
“毕岭去礼部替本王告个假就说天气燥热中暑了下不了床,故上不了早朝。”
“是,殿下。”
毕岭知道殿下心中早有安排也就不再劝解,转身去往礼部。
“静姝,你去韶华殿守着,在皇后娘娘离开之前他们任何人不能在东宫走动,对外就说太子妃去史官看典籍去了。”
“奴婢遵命!”
安排好这一切之后,百里玉去了思忧殿躺在了床上,小礼子特意拿了块帕子覆在了他的头上,刚刚准备妥当,皇后娘娘就已经圣驾光临。
“太子你怎么突然病了?”
皇后急匆匆的跨进思忧殿的门槛,直奔床前,看到太子苍白的脸庞,干涸的嘴唇,无神的眼眸,心急如焚,环顾四周怒气冲冲的问小礼子:
“太子妃呢?锦侧妃,曦嫔呢?三个妃子怎么没有一个人在太子跟前伺候?”
“母后……稍安勿躁!”
百里玉挣扎着起身靠在枕头上佯装虚弱的说:
“太子妃为了消夏会的事忙的焦头烂额,你瞧那碗粥还是她出门前跟儿臣端过来的。”
皇后看了一眼桌上还剩的半碗稀粥,冷嘲热讽道:
“太子你当真以为太子妃是在忙消夏会的事?
历朝历代哪里有东宫正妃彻夜未归的道理?别说太子妃就是寻常百姓家的妇人也不敢这么放荡!”
百里玉眼眸一种划过一丝冷意,示意小礼子退下。
小礼子悄无声息的退了下去,关上了门。
“怎么本宫说的话你不爱听?”皇后似乎并不在意太子的想法对身后的林嬷嬷说:“去把太子妃叫过来!”
林嬷嬷躬身准备去请。
“慢着!”百里玉叫停了林嬷嬷的脚步说,
“本王的太子妃可不是闲着没事干整日窝在东宫嚼舌根的妇人,她一大早就去礼部为消夏会奔走了,父皇也真是的这么难办的差事为何不交给母后非要为难太子妃?”
皇后停下正在为太子掖被角的手,气急败坏的呵斥道:
“吃里扒外的东西!”
“母后连我碗中的吃食都要打碎,何谈吃里扒外?”百里玉直面皇后娘娘所忌惮的。
“本宫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太子妃留不得你就是不听,你过得了我这关你父皇呢?”
“母后,当真是父皇要除掉子桑叶吗?”
“你什么意思?”
“母后与儿臣的太子妃交手不止一次,你也知道她不是等闲之辈,在你和父皇的百般阻挠之下她能过五关斩六将,儿臣对她佩服的五体投地,所以母后下次倘若再敢碰她,您要掂量着来了。”
“你说本宫还斗不过一个乳臭未干的丫头吗?”
“母后您也许不知道,太子妃遇刺之后儿臣都没猜到是您布的局可她却知道的一清二楚,她手上连一个杀手锏都没有可母后呢?一人之下万人之上!”
百里玉字字珠玑,他毫不避讳的在皇后面前维护太子妃。
这让皇后很是意外,当初可是太子亲手毁了子桑家,怎么到头来一切都变了?她甚至有些怀疑太子心中早已对太子妃动了心?
“你是在威胁本宫?”
“母后就不问问儿臣是怎么处置那个刺客的吗?”
百里玉清澈的双眸容不得一粒沙子,显然他已经跟皇后划清了界限,继续说道:
“这是儿臣最后一次替母后掩盖上不了台面的脏东西,如果母后再敢擅自处置本王的太子妃,刺客临死前写的那份口供儿臣会义不容辞的交给宗人府,到时候母后还能坐得稳后位吗?”
“混账!你……你是病糊涂了吗?怎么用这种口气同本宫说话?”
皇后起身指着太子气急败坏的说,要不是有林嬷嬷扶着她差点站都站不稳,眼前的太子哪里是跟她相互扶持共进退的太子?就是一个大冤种!
“母后,上次您和锦侧妃干的那些勾当,儿臣只当是自己行为有失负了锦侧妃,可是您没有必要迁怒于他人,对毫不相干的人赶尽杀绝,儿臣的一味忍让换来的是母后的变本加厉,儿臣只能剑走偏锋还望母后回头是岸!”
百里玉一点都不顾及皇后的脸面,他的话叫皇后娘娘悲痛万分。
皇后没想到自己在宫中隐忍几十载到头来却酿造了这样的苦果,她以为对上次的事太子毫不知情没想到,太子居然知道的一清二楚,他只是没说出来而已,好,好,曾经她最满意的儿子如今倒成了自己的冤家,在他心中自己是一个恶贯满盈的?
“你当真要留下太子妃,不惜赔上你自己的前程?”
“儿臣无怨无悔还请母后成全!”百里玉起身跪在了床前。
“此前你对本宫的言听计从都只是你的权宜之计,不过是一个区区弱女子罢了你竟然做好了舍弃所有的准备?”
皇后依然不肯相信那番话是从那个以大局为重的太子口中说出来的,她指着太子妃哽咽道:
“你可曾想过母后?这些年我们二人相依为命,为了储君之位倾其所有……
现在眼看就要大功告成,只要你听你父皇的话,将来皇位一定是你的,到时你想要什么就有什么!
如今,你却跟我说不要了?”
“母后莫要难过,古来圣贤常言: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儿臣有这个能力护得了太子妃亦能护得了自己的前程。”
“你以为你父皇是个大善人?”皇后露出了孤寂的笑意,“事已至此,你好自为之吧!”
“儿臣恭送母后!”
百里玉望着皇后娘娘单薄的背影,心里竟没有一丝愧疚之意,一想起母后做的这些事他对周墨深感愧疚,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事情的真相会不会同他跟母后这般,同他划清界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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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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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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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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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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