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要交房租。”老婆睡眼朦胧的说着。
“嗯。”
轻轻的嗯一声,算是回答了。轻手轻脚从女儿床边走过,男人又轻轻带上门,简单的洗漱了一下出了门。
楼下男人骑着摩托车朝大门驶去,经过门卫岗时突然一个声音叫住了他。
“小李,等一下。”
听到门卫老头大喊,男人停下摩托车转身望去。又见门卫老头又说道:
“这里要拆了,你准备一下,尽快搬走。”
“这里不是不拆吗?房东他们也不同意拆,怎么这么急?”
“搞不懂,昨天晚上社区主任来通知,意思是想强拆,你还是尽快搬走,省得麻烦。”
“也是,谢了张叔”。
男人骑着摩托车快速走了。他骑着的是一辆旧的摩托车,前大灯用电胶布粘满了,防止灯罩突然掉下来。反光镜也少了一个,手把更是被粗糙双手磨出了金属原本光泽。男人在十字路口忽然停了一下,心想道;
“今天应该不会有交警吧?”
再东张西望好一会儿才慢慢向前驶去。
“不好,有交警。”
男人立马把油门加到底,紧靠着一辆小汽车左边急驶过去。他心情放松了下来,小声嘀咕道:
“好险,差点就逮到了,搞什么全城禁摩,还让不让人过了!”
男人进了一个工地门楼,门楼上有四个大字‘三建集团’。停好车后,直接去了工地现场。那边高楼还没有拔地而起,四周的脚手架和防护网好像在制约着高楼的生长。塔吊还屹立在没有长成的高楼的旁边,早晨清冷的风吹着,它也懒得动一下。塔吊下面有一堆砖,堆得整齐,旁边满地散落着木方、木板、碎砖。昨晚下过雨的泥路,格外泥泞,脚踩下去不是一脚泥就是一脚水。男人把斗车推到砖堆旁边,开始他一天的搬砖生活。临近中午时刚好看到了工头,男人小跑过去,气喘吁吁的说道:
“何总,家里揭不开锅了,支点钱呗?”
工头恼怒的说:“小李啊,不是我说你,你做事也勤快,也跟了我好几年,但是你隔三差五的要钱也不是办法。你也知道现在工程款有多难结吗?我手底下也有几十号人,如果每个人都像你这样,时不时的要钱,我是不是每天都要背着一大捆钱在工地上转?”
“你可以微信支付啊!”男人小声的说道。
“小李…!”
工头突然提高声量吼道:“你要不是我从那个山沟里带出来的,你还不知道在那里吃泥呢。我和你也粘点亲带点故的,你要有良心,要不是我你现在连饭都吃不饱。你要知道,是我给了一口饱饭给你吃。”
“我知道,只是这档口,又要…。”
工头粗鲁的打断他说道:“好了、好了,明天吧!”
然后他转过那肥胖的身子大摇大摆的走了,只留下男人萧冷影子。
晚上摩托车拖着长长的尾气尾巴,缓缓的停在楼下,前后轮锁上锁,疲惫的爬上楼。刚开门,老婆就迎上来,小声的问:
“找老何拿到钱了吗?”
“明天就有了。”
“哦,那挺好的,洗一下手来吃饭吧!”老婆松了一口气道。
“星星呢?”
“她在里屋做作业呢。”
男人打开卧室的门,开心地说道:
“星星爸爸回来了,作业做完了吗?想爸了没有?”
“想啊,快做完了!爸爸你累不累?”
女儿离开小书桌,来到男人身边说着。
男人轻轻捏着女儿的小手问道:
“星星学校里今天有什么开心的事情发生吗?”
“有啊,有好多。”Χiυmъ.cοΜ
女儿开心的说到。
“说说看,有哪些事情?”
男人看着女儿红扑扑的脸,和颜悦色的问着。
“语文老师今天表扬我了。还有中午午休的时候,伍斌从课桌上掉下来,笑死我了”。
“哦,星星这么厉害,老师都表扬我们星星了,星星真棒。我们家星星这么捧,说明星星是个好学生。身为好学生是不会随便笑话别人的,尤其是在别人倒霉的时候,更不能笑话。而是需要伸手帮助别人,知道吗?”
女儿若有所思的说:
“知道了。”
“吃饭了。”
门外传来老婆柔和的声音。饭桌上一家三口其乐融融吃着饭。老婆闲聊着的说道:
“这里可能住不下去了,要拆了。下面的老住户都聊开了,说如果要强拆就对抗到底,可能会闹得很大?”
“这是个难题,还是早点搬吧,明天拿到钱就请几天假,找找房子”。
“稍微找个大一点的房子,星星应该也有自己的房间了,总不能一直住在一起吧?”
老婆认真的说道。
男人点点头,也认可老婆的话。这时女儿兴奋说道:
“好啊、好啊,可不可以有一张大一点的书桌?现在书桌有点小,两本书都放不下。”
她好像想到了一点什么,接着说道:“哦,对了,学校要交钱,是班费。还有下周四开家长会,爸爸你一定要记得去哦!”
“嗯,记住了。”
男人认真的点点头。
老婆接着说:
“星星,是不是报一个兴趣班,跳舞也行,绘画也行,乐器也行。女孩子从小多学一点技能,长大以后也多一个选择。”
男人只点头没有说话,默默听着。老婆又说道:
“超市里要提一名员工升领班,经理要我去,你看我去不去?”
男人看着老婆希冀的眼神,快速回答说:
“去,怎么不去!一定要去。”
“可是以后我的时间就会很紧张,星星以后上下学和辅导作业的时间也会少很多,做家务的精力也会变少。”
男人立即表态:
“没关系,这不是有我吗?我以后会早点起来做家务,早点接星星回来。辅导作业吗…,我会努力的。”
女儿鼓励着说:
“爸爸,加油。”
老婆舒心的笑着说:
“老公,你真好。”
翌日,男人比往常起的还早一些,把家里收拾了一遍,做好早餐和老婆女儿吃了早餐。匆匆忙忙骑上他的旧摩托车上工地去了,到了工地就去做他的搬砖大业。
临近中午的时候,男人东张西望像是找寻着什么。然而片刻后,他失望的神情带沮丧着心不在焉的干活。迷迷糊糊到了下午,男人终于等不及了,他巡视了四周拔腿就开始找。先跑到办公室,然后跑到厕所,再跑到工地中未建好的高楼中,接着跑到停车场。他累了,颓废的坐在路沿石上,心里咒骂道:
“那个该死的何扒皮,又死到哪里去了。”
天空黑蒙蒙的,最后的一缕阳光也被灰色的云层吞噬了。公路两边的路灯也好像没睡醒一样,一眨一眨的。男人骑着那辆旧摩托,有气无力的在路上行驶着,而路中的汽车却跑得飞快。
“钱啊、钱啊,你是个好东西,我的一生都是为了你。而你就像空气,可以感受到你的存在,但就是抓不住你。”
男人心里沮丧的想着,但是摩托车没有停,一直向前开,而旁边的汽车停了一排。
“不好,闯红灯了。”
男人心里暗叫一声,想停下来。
“咔嚓…”
瞬间男人只听到有什么东西被撞碎了,他在空中看了一下黑暗的天空,最后重重的摔在地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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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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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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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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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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