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潇的灵魂漂浮在暮沉殿殿中,正中放着的正是她的灵柩,而她的灵柩旁边躺着个嘴角流淌着黑血的白发男子,面容憔悴,嘴角带着莫名的笑意。
将这一切看在眼里的凤潇心里刺痛着,一身白色丧服的男子头发上端端正正戴着一只白玉簪子,头靠在凤潇的灵柩上,紧闭着双眼,就像是睡着了。
凤潇难以想象这就是她那位不可一世,高傲孤绝的凤君颜煜。
“你不是喜欢凤染吗?”凤潇像是在问他,也像是自言自语,飘浮在空中的灵魂没有安息的地方。
这七日,她看着颜煜一直守在自己的灵柩旁,只有他一个人,也只有他一个人。
因为是灵魂,凤潇哭不出来,真的哭不出来,就像是眼泪梗塞在了自己的眼眶里,她没有办法真正的流泪。
这个男人嫁给他七年,除了洞房花烛夜,她们再也没有碰过彼此。
凤潇还是赌气,气不过颜煜和凤染见面频繁,怕她们旧情复燃。
凤潇为了刺激颜煜,不停地往自己的皇宫里添人,从开始的每日上朝到后面的每月一朝。
凤潇每天在后宫的温柔乡里醉生梦死,完全不顾及颜煜,甚至把朝堂之事扔给了凤染来全权处理。
也是个不长心的,竟然敢把权利让给自己的情敌,恐怕凤潇是天下第一人。
她说不出为什么,也不知道为什么会喜欢颜煜,也不知道喜欢颜煜什么,也许只是因为她爱他。
也许是因为那句“得不到的永远是最好的”。
但她明明听闻颜煜喜欢的是凤染,为什么还要自尽在自己的灵柩旁,难道是凤染做了什么对不起她的事情?
凤潇轻飘飘的身子落在了颜煜的尸体旁,她想伸出手去摸了摸自己五年没有碰过的人儿。
她爱他,所以不碰他,因为凤潇害怕,害怕颜煜会抗拒她的触碰。
一夜白发吗?
凤潇看着颜煜的银白色的头发,她亲眼看到颜煜在她灵柩前撕心裂肺地哭着,一夜白发。
凤潇的脑子里全是颜煜死前的那句话,他说:“陛下,就算是死,你也别想扔下我。”
可凤染明明给了他现世安稳,他明明可以在皇宫里安享晚年,就算是不比从前,但好歹衣食无忧。
“啊!来人啊来人啊!前君后自尽了!!!”
侍人不知何时进来的,看着满地的鲜血吓得不轻,不停地喊叫着,想接近颜煜,却被他嘴边的鲜血吓得大惊失色。
凤染了解颜煜,知道他是个硬骨头,不会轻易顺从自己,只能答应他的要求,让他为凤潇守灵七日。
没想到颜煜能够做到为凤潇殉情。
是啊,其他人她不知道,颜煜是她唯一认可的自己的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容易转嫁给别人。
凤潇半蹲在颜煜的身边,看着他满头的白发,伸出手想摸摸他的脸,却看到自己的手指渐渐变得透明起来。
凤潇不知道自己会去往何处,也许是传闻中的炼狱吧,像她这种昏君早该下去了。
渐渐闭上眼睛,直到耳朵再也听不到任何声音。
“陛下陛下!快醒醒啊!!!救奴侍救奴侍啊!!!”
凤潇的耳边传来一阵嘈杂声,她努力地想要睁开眼睛,却无论如何也做不到,脑袋一阵疼痛。www.xiumb.com
“凤君驾到!”
凤潇头一阵痛,却听一声起,周围的声音突然消失,一片死寂。
她感觉到自己的床沿边陷下去一小块,有人坐在了她的身边。
“君后殿下,不关奴侍的事啊,是陛下自己不小心撞到了桌角上磕破了头的。”
只听到地上“砰”的一声,那人重重跪在了地上。
君后?君后……
是她的君后吗?
凤潇在心里默念,但她始终无法掌控自己身体的主动权,她想看看,这位君后是她日思夜想的那位吗?
“陛下伤成这样,你们这些作为侍君的自然也是有责任的,未能保护好陛下,还让她受伤了,你说,你该当何罪?”
颜煜一身紫金色华服,裙摆处绣着金丝白云,头上带着琉璃紫金冠,一把秀发披散在脑后,面容苍白了些,整个人看起来心力憔悴。
没错,是憔悴。
他每日忙着处理后宫里的繁杂事物,而她的妻主却整日流连花丛。
颜煜冷眼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开口道:“把他带下去交给刑狱司处置。”
“是!”
“都下去吧。”
“是!”
凤潇的耳边又是一阵嘈杂哀嚎,片刻之余,消失殆尽,但还有清浅的呼吸声在自己耳边迟迟没有散去。
“陛下,就算是死,你也别想扔下我。”
凤潇的脑子里想起了颜煜死前说的话,为什么?
也许,他对自己,也有一点喜欢吧……
“煜儿~~煜儿~~”
凤潇皱着眉头低喃着,身子有些不舒服地扭动了几下,头上的湿巾滑落在枕边。
颜煜俊俏的眉毛皱了皱,起身,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寝殿,却无人知他在跨出殿门的刹那,脸上瞬间被泪水打湿。
凤潇,你始终不懂我。
凤潇睁开眼睛,看着黄色的围帐,皱了皱好看的眉头,撑着身子从床上坐了起来。
纯丝的明黄色里衣因为身上的动作,松松垮垮地滑落在了细腻白皙的肩头,露出了凤潇精致的锁骨,魅惑众生由此而来。
凤潇眨了眨好看的眼睛,冷声对着空气道:“出来吧。”
躲在暗处的身影一怔,难以想象这主子有朝一日竟然会召唤自己。
只见一抹黑色影子闪过,一穿着黑色劲装的女子半跪在凤潇的面前,女子头发高高梳起盘在脑后,带着黑色面巾,眼睛里没有丝毫波澜起伏,哪怕这个昏庸的主子竟然会召唤她,她也只在心里表示震惊。
“恭喜主子醒来。”女子沉着的声音传来,不说好听,但也不难听。
“你叫什么名字?”
“孤影。”
“说说吧,朕昏迷的时间里,发生了哪些大事。”
凤潇揉了揉眉头,好不容易灵魂和身体重新融合,真的不太容易,她记得前世撞破头,她也只是破天荒地睡了五天,这一世,生生地让她躺了足足半个月。
凤潇的意识是能感觉周围发生的事情的,颜煜每每有空就来寝宫守着她,他……
“回主子,主子受伤的日子里,南方发生了水难,大批难民来京城避难,摄政王为了维护京城秩序,关闭了城门。大批难民被放在郊外自生自灭。”孤影道,眼睛里有了些情绪起伏。
凤潇伸出手拉上了自己滑落的衣服,认真地听着孤影的话。
水灾?南方水患已经几十年了,她印象里,好像她在位的时候确实有一次大水灾,难民赶往京城,因为她马车受惊的原因,凤染借此机会实行了封城,只可出,不可进。
凤潇当时昏了头脑,对凤染是言听计从,还以为她这个妹妹是掏了心窝子地对她着想,还封她为摄政王。
凤潇现在真觉得自己是被猪油蒙了心,好坏不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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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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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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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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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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