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班衙役两排肃立,杜大人一拍惊堂木,威风凛凛的说道:
“来人啊!带朱继裘上堂!”
南皮县令朱继裘在外面浑身都打哆嗦,他在京中等了六年才做了一个小小的县令,当官不过几个月治下又发生一场冤案,突然让他面见府尹心里大叫不好:
“这里可不是南皮县,南皮县是我的一亩三分地想做什么都容易。现如今到了河间府府衙,我这小命可难保。什么前程,什么乌纱帽,能保住身家性命都算是换更好的。”
一听杜大人宣他上堂,浑身打着哆嗦走了进去。庞昱在一旁注视着此人,见朱继裘说话都有些结巴,眼神逐渐凝重脸上挂上了一抹冷笑。这种反应任谁都能看的出来,朱继裘有些心虚,看来这件案子与这位朱县令脱不了干系。
“下官,南南南、南皮县县令朱继裘叩见老大人!”
“贵县免礼。”
“卑职谢大人。”
站起身来站在一旁低头无语,杜大人一看这位县令估计亏心,浑身上下一直在打哆嗦,不然他也不至于这种反应。可他亏心就算了,那知州张仓又是为何草草断案,令王松亭含冤入狱。
张仓是一位清正廉洁的官员,有个外号叫“张铁头”,在河间府做知州已经十三年了。每一位河间府府尹都会让他去最难治理的地方担任牧民官,所以他的办案经验十分丰富,不应该出现这么大的纰漏。
“贵县,那黄王两家可曾到案?”
“自然是全都到了,听候大人发落。”
“好,传王松亭、黄文登。”
过了一阵子,有衙役下去将王松亭和黄文登二人带到堂前,分站一方杜大人左瞧瞧右望望给二人相面。中医讲究一个望闻问切,其实做官问案也差不多,都说面由心生这句话不无道理。王松亭眉宇间透露着一股正气,面容有些憔悴应该是在监狱里面受了罪。回过头来看了看黄文登,这个人瘦长脸双眼不大,但透露着一股精明的神色。
“王松亭,本府听闻你是个孝廉,为何做着无法无天之事。”
“唉,大人啊!学生冤枉!”
王松亭将此事从头到尾说了一遍,杜大人再问黄文登此事是否属实,得出不一样的答案。杜大人冲着庞昱抱了抱拳,示意请庞昱进行问案,庞昱起身抱拳回礼表示感谢。这也是两个人之前商量好的一件事,说是共同侦办实则是庞昱强龙不压地头蛇。
“朱县令,本座问你,你是什么出身?”
“会这位大人,下官二甲进士的底子,经秋闱录取。在京候补六年得放南皮实缺,请大人详查。”
庞昱点了点头,看来这位朱大人也是个穷官,六年在京城等待候补花费的钱财可不低。宋朝的买官制度很有意思,文武官员都能买但大多数都是些低级的官位。远的不说,宋真宗天禧元年,山东遭遇灾荒,登州牟平人郑河大手一挥,赞助政府粮食五千六百石,成了大善人。做了善事要表彰奖励啊,这郑河没别的要求,就想让他弟弟郑巽当个官。宋真宗开始还不想答应,后来大臣劝他树立个榜样,好让有钱人都能愿意做善事,皇帝才点了头,郑巽也就成了补官。若这朱继裘是个买官的人,那他也就不足为虑了。
为什么这么说,因为买来的这些官职品级低,买主花费大价钱反而没有任何特权,别说徇私枉法,连减免徭役的特权都没有。而且这些购买了官职的土豪在官场上被进士清流们当作是贱民,老赵家还规定买官的“贱人”们和罪犯、戏子一样没有和皇家联姻的资格,就连他们的后代考进士也要被限制资格。
官场的水很深,寻常人根本把持不住,连身为大宋顶级二世祖之一的庞昱有时都把持不住,更别提这些家世清廉的人为官了。有些人捞起钱来真是要钱不要命,反而那些家资丰厚的官员对百姓的手段更加温和些。
“朱大人,此案经过县里详查之后,沧州知州张仓也曾进行查验,这其中可还有什么隐情不成?”
“大人,卑职自上任以来感念皇恩浩荡不敢稍加怠慢,所有的一切卑职的呈状上写的清清楚楚。两位大人放心,卑职绝不敢徇私舞弊。”
“既然如此那就只好开棺验尸,你们三方可还有要说的吗?”
“没有了,请大人速速还我清白。”
庞昱的脑海里已经将此案推理的差不多了,可如今却找不到任何证据佐证自己推理。自己也曾经与公孙先生详细聊过此事,二人都认为再次验尸也只能发现与他们所上报的相同信息,这具尸体无论是谁来查验,都是一名怀胎八月的孕妇被剪刀刺死的尸体。
“孙先生,还请您出手。”
“大人放心,学生定当尽力而为。”
公孙策提出过一个仵作的手段,叫做滴血入骨。洗冤录上有这么一段话:检滴骨亲法,谓如:某甲是父或母,有骸骨在,某乙来认亲生男或女何以验之?试令某乙就身刺一两点血,滴骸骨上,是亲生,则血沁入骨内,否则不入。俗云“滴骨亲”,盖谓此也。
庞昱对此法持保留意见,自己经过一段时间对于现代医学的系统性学习,以后世的眼光来看这个方法并不靠谱。骨头在腐化的过程中会变得十分疏松,滴上血液十有八九都会融入进去,这取决于骨头的疏松程度,与有没有血缘关系毫无关系。但自己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出于对公孙策的信任故而也没有提出异议。
“不过大人,要想滴血入骨,这死人的骨头必须过三年。而且需得皮肉褪去只留白骨,白骨见过三光在野外三年,这样的骨头才能使用此法。如今为了赶时间只能蒸骨验尸,不知王孝廉可同意使用此法?”
公孙策此言一出,王松亭顿时遍体生寒,连手下已经积攒不少条人命的庞昱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气。当年上解剖课时骨头可没少见,为了通过考试寝室熄灯之后用手去摸骨辨认也不是没有过。但这个方法人不人道的先放一边,听起来就很惊悚。
“这位先生,学生同意。”
王松亭咬着牙答应此事,杜崇恩也是吩咐衙役配合公孙策实行此法,宣布在巡时日再次升堂审案。事情发展到了这,庞昱也没有了别的办法,也不用衙役配合当即兵分两路自己与冯骐、慕容紫芸三人轮换看守一个时辰,蒸骨验尸期间不让任何外人插手此事。欧阳文宣、财神和雷莎三人回到南皮县寻找被替换的尸首。
仵作这个行业不同于现代的法医,仵作收受贿赂很简单想要作假没人看得出来,每一个出师的仵作都有一手绝活,能否还案件一个清白只能依靠人家自身的道德。这就是为什么包拯每次断案都要让公孙策前去验尸,也是庞昱为什么非要借人验尸的原因。
“公孙先生手段高明,我敬佩的很呐!这次或许能够确认此案当中究竟何人所为,有了方向就好办多了。”m.χIùmЬ.CǒM
“侯爷且听学生一句,此案还得等欧阳壮士寻到尸首后才能结案,如今万不可过于急躁。不然有人故意毁尸灭迹只怕会让凶手逍遥法外。”
“多谢公孙先生告知,文宣一天没有传回来消息,我就一天不升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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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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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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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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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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