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在后头的孙采女一个不注意,人便仰面倒在了地上,疼得哎哟哎哟直叫。
闫御女再也忍不住了,“哇”地大哭一声,捂着脸便跑走了。
叶书容在后面叫了好几声也没有叫住,只得任由她去了。
从那之后,闫御女又恢复了从前那般木讷寡言的模样,任谁叫她,都不肯再去,只关起门来在自己的霜仪殿过日子。
今日宫宴,她不得不来,听说她受了伤,叶书容便叫她上前来。
闫御女瞧着比从前更瘦弱了些,低着头捂着脸站在叶书容面前,好不可怜。
“抬起头来让本宫看看。”叶书容柔声道。
闫御女抬起脸来,眼睛仍不看她。
叶书容一看她的脸,登时便倒吸了一口凉气,她手底下的帕子已经被血浸透了,也不知那伤口究竟有多深。
“要尽快处理一下,免得留疤!”叶书容当即便命令道,“去取些干净的水来!”
外面不知道是什么情况,请太医来估摸着是不可能了,单看闫御女帕子上的血便知道她伤的定然不轻,这样的伤势须得尽快止血上药才行。
等宫女去取水的间隙,叶书容问她:“是谁伤的你,你看清楚了吗?”
闫御女摇摇头,又点点头,仍旧不说话。
旁边的烫了腿的吕宝林恨恨地开口:“哪里是旁人伤的,分明就是她自己咒的自己!咒了自己还不算,还要诅咒妾!”
闫御女的眼中隐隐又有了泪意,叶书容长叹一声,问吕宝林道:“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吕宝林立刻说道:“回娘娘的话,妾与闫御女是坐在一处的,刚一开席,闫御女便对妾说那羹汤要放得往里些才安稳,免得掉下来烫到人。”m.χIùmЬ.CǒM
一边说着,她一边拿眼睛剜着闫御女:“妾早便知道她就是个乌鸦嘴,什么样的话不好说,偏要说烫到人!果不其然,妾这就被烫到了!”
“羹汤放到了桌旁,自然有着烫到人的风险,闫御女不过是提醒你一句罢了,你若是按照她说的将羹汤妥善放好,又怎么会被烫到?”叶书容看不惯她气势汹汹的模样,不由微微沉了脸,“闫御女自己的脸又是怎么一回事?”
皇后娘娘向来是个好性子,鲜少教训嫔妃,即便是有人过火了些,她也只是不温不火地提醒上两句,像这样当着众人的训斥,还是头一遭。
吕宝林当即便红了眼睛,却不敢反驳,只能小声将闫御女的事说了。
原来在闫御女提醒完她之后,她心中不忿,不由刺了她几句。
闫御女一贯是个受气的,见惯了旁人的冷脸,不好听的话更是从小听到大,故而只是低着头不做声。
她越是这幅模样,吕宝林便越生气,讲起话来更是无所顾忌,将她骂了个体无完肤,最后更是怒气冲冲地丢下了一句:“你做出这幅柔柔弱弱的样子给谁看?皇后娘娘吃你这一套,我可不吃!”
闫御女本来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自己忍气吞声让她出了这口气也就罢了,却没想到她竟扯到了皇后娘娘身上,不由出声道:“妾没有想着给皇后娘娘看……”
“那你是想着给皇上看了?”她一反驳,吕宝林更加恼火,“长了张狐媚子的脸,性子也不是个安分的!”
“妾没想给谁看,”闫御女忍着屈辱说道,“妾只想安安分分地过日子……”
“哦?”吕宝林拉着长声道,“那让你把这张脸毁了你肯不肯?”
“妾没什么不肯的,”闫御女低头道,“毁了兴许也是好事……”
也就在这个时候,殿中突生变故,乱成了一片。吕宝林被那羹汤烫了腿,回头一看,却见不知从何处飞来一支箭,斜斜地擦着闫御女的脸过去了,鲜血立刻便涌了出来。
“这人实在是邪性,皇后娘娘明鉴啊!”吕宝林指着闫御女喊道。
“邪性?”贤妃冷笑一声,“知道她邪性你还敢惹?不怕把她惹急了偷偷咒你?”
吕宝林像是被掐住了嗓子,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叶书容微微叹了口气,正好宫女端来了热水,她用帕子沾了,轻轻替闫御女将脸上的伤口清理了一下。
“别怕,伤得不深,”孙采女在一旁看着,对她说道,“回头我送你些祛疤膏,涂几个月保管一点伤疤都不会留!”
闫御女垂着头不出声,叶书容给她处理完伤口,有些魂不守舍。
外头的动静一直没有停下来,也不知道陆长平现在怎么样了,钟慕风又怎么样了……他还受了伤……
嫔妃们受了惊吓,这会儿三三俩俩靠在一起,唯有德妃精力十足,挨个审问有没有看清动手的人长什么模样。
“那些人一起动手,背后定然是有人指使的,各宫各院都要趁这个机会彻查一番,要将后宫彻底肃清一遍!”
她一边说着,一边用眼角看着叶书容,见她仍怔怔地坐在椅子里,不由有些自得。
平素里处事不惊的皇后娘娘,遇到了危险,不是也与寻常女子一样六神无主么?这样的人,如何当得起皇后的位子!
叶书容不知她心中所想,就算知道了,也无心与她计较,她现在满心都牵挂着外头的人,若不是怕自己贸然出去会添乱,她一刻也不想躲在这里了。
一直过了一个时辰,外面才安静了下来。
有脚步声朝着内殿走来,嫔妃们都直起了身子,紧张起来。
来的会是谁?若是皇上,自然万事大吉,可若是那些刺客得了手,他们找过来,自己还能活下去吗?
叶书容站起身来,迎着那声音走过去,那脚步声停在了门外。
“皇后娘娘,外面一切安好,您受惊了。”
是昭王的声音,嫔妃们顿时松了一口气,有那胆子小的,已经小声哭了起来。
叶书容的心也放了下来,她只觉得力气好像被抽空了,看着宫女们护在自己的主子身边,不由笑了起来。
门外没有什么动静,她知道那人并没有离开,犹豫了一会儿,还是小声问道:“你怎么样?”
毕竟是为了救她而受的伤,她若是不问一句,也实在太无情了些。
外面的人似乎没有想到她会关心,过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回答,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愉悦:“臣无碍,谢娘娘挂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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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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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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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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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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