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农夫打扮的兄弟,扛着锄头,装着看热闹般,走到他身旁小声汇报。
“嗯!注意信号,范老三要是敢玩花样,后面带着狗,咱们就直接撤!”
“是!头儿”。
洋河南岸沿河的田地里,十几个正在劳作的农人,谁都看不出异样,本来就是农家子弟,这叫本色出演。
河北岸的乡道上,三十多辆堆满麻袋的大车缓缓而来,拉车的马骡脖颈下响铃都摘了,咯吱咯吱的车轴声,说明装的挺沉。
范永斗的三儿子范三拔(字琼标),坐在一辆带棚的马车内,脸色铁青很是懊恼。
老爷子被山匪绑票了,这事你说坑人不?
已经是第二次交易了,这些山匪很奇怪,不要金银,要粮食、肉干。
这次他可不敢耍花样了,上次家里号称草上飞的护院头目,在草原上带队杀过上百马匪的马二爷。
领着五个亲信弟子,本来想跟着来接粮的匪徒摸到匪巢所在,结果六个脑袋被人家半夜装麻袋里,扔在范家大宅后门口。
另外还用老爷子的外套,包了一根小指,上面还套着有范家做暗记的戒指。
报官?没人敢啊!老爷子真有个三长两短的,范老三最吃亏,老大那房肯定顺势夺权,长子长孙、天经地义。
他是老三名不正言不顺啊!老爷子在家坐镇时,他能做主。
包括在口外担任“我大清”内务府职差的堂侄儿范毓栋,都是老爷子看好、并放权的人。
如今家里快要吵翻天了,开玩笑呢,范家这些年挣的金山银海,几辈子都吃用不尽,但是最终的继承人只会有一房。
“三爷,到了!”
车停下,骑着马身上鼓鼓囊囊,内里穿上锁子甲的家丁警惕的护着带棚马车,范三爷没吱声也没下车。
一骑呼啸而至,穿着灰色斗篷,蒙着脸,一身劲装,看起来很瘦弱,腰上挂着一柄长刀,手里提着个骑弓。
无视范家十几个,小牛犊子一样健壮的骑马家丁们,恶狠狠的对他虎视眈眈。
“范三爷请了,把粮食卸在河边干沙地上就行,谢谢帮衬,老爷子在山居玩的很开心,过几天就回家,这是家信,让家里甭担心”。
“咻!噗!”
一箭射在打头的粮食堆上,上面绑着一封信,下人赶紧上前拔下,递到范三拔车前,而灰斗篷骑手打马就走,头也不回。
车帘掀开一角接过信,半晌传来一声咬牙切齿的命令。
“卸粮!”
“是!”
……
一袋袋装满粮食的沉重麻袋被搬下车,整整齐齐的码放在河边沙地上,整整三千石小麦。
清空了的车队转头远去,仿佛从没来过,河边的麻袋墙也没人过去碰。
直到两骑从范家车队消失的方向疾驰而来,挥舞着绿色三角旗,表示一切正常。
江水随手扔了装样子的鱼竿,连特么丝线都没有,本来是有的,被大鱼拖走了。
他把右手拇指食指放进嘴里,腮帮子一鼓,吹了个响亮的口哨,担任护卫的“农夫们”迅速过来集合。
远处河湾也响起一声口哨回应,仿佛从水里冒出来的一样,上百艘小渔船撑着长蒿,箭一般的驶来。
没人多话,互相配合着靠岸搬粮食,洋河吃水浅行不了大船,小渔船最合适,就是装不了几袋子。琇書網
凑合就行,不然这三千石小麦怎么运回去?江水不是凑不出这么多大牲口,而是走陆路太危险,痕迹难清除。
这边装船很快,装足量就调转船头顺流向东而下,至涿鹿、怀来交界处转入桑干河,一路再往南,进入永定河。
说起来简单,这一路也很辛苦,江水领着两队特勤骑兵,高度紧张,一路护送回秀峰山基地才松了一口气。
江水满面春光的回到主寨“聚义厅”,徐海峰哈哈大笑着迎上前来了个熊抱。
“老江,咋样?顺利不?”
“这一趟算是顺顺利利,范家吃了教训,再也不敢耍花样”。
“那就好,那就好啊!来喝口水,先歇歇脚,总部来信了,殿下莱州大胜,全歼六万清兵,多铎被五马分尸,哈哈哈哈!痛快啊!”
“是嘛!殿下威武!哈哈哈哈!”
徐海峰和江水都笑的见牙不见眼,这飞鸽传信效果真心不错。
直接把这边和总部的联系,从十天缩短到两天,可惜时间太短,信鸽不足,只能在重要事情上使用,平时汇报还是正常线路。
“殿下二十五到天津卫,海陆并进五个营万三兵马,要求我们做好接应,一举破城!”
“为殿下效死!”
江水激动的不行,原本以为还要再等上半年,没想到殿下挟大胜之威,直接北上决战,大手笔!好魄力!不愧是弟兄们誓死效忠的帝皇。
“就等你回来安排一下,我明天带人回城布置夺城事宜,你带大部队走水路。
二十七上午出发,天黑前夺了卢沟桥外的庄子,别动火器,动静小点,我安排人接应”。
“是!长官!”
江水立正抱拳敬礼接令,这活儿必须干漂亮了,不能让老家弟兄们看笑话。
“对了,老大,殿下都要进京了,范老狗没用了吧?”
“对哦!忙忘了!也不知道在水牢里死没死?走看看去?”
弟兄俩兴冲冲跑到寨子后面水牢,一问看守,这老狗还没死,立马喜笑颜开。
老徐让人把范永斗拖上来,用水冲冲干净,安排后山无名谷“烧烤”大餐。
范永斗,八大蝗商之首,为“我大清”立下汗马功劳,给自己家族挣下巨量财富。
因为有力的支持了“我大清”创业之路,功勋卓著,被“顺治”任命主持贸易事务,并“赐产张家口为世业”。
他做梦也想不到,正是范家最风光的时候,这些从没得罪过的山匪,居然敢冒充“范文程”范大人密信,邀他到京城外正白旗主子名下的客栈一叙。
之前他还跟范文程交往颇深,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范,后面因为不敢参乎到政治站队,叔父摄政王和“圣上”他都小意侍奉。
范文程韬光养晦他是知道的,如今居然邀请他,必然是受了上面主子的指派,找他能有啥事?还不就是拿钱呗!
他敢拒绝?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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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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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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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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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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