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门:东永安,西宁德,南迎恩,北翊清,城楼、敌台、角楼二十八座。
昨日午后,刘平带着两名护卫,亲领一队哨骑绕城,很是嚣张的抵近侦查。
风声鹤唳草木皆兵的卫城,几天前就开始战备警戒,四面城墙只开东门容人进出,关防极严。
守门官远远看到打着陌生旗号的骑兵,立刻敲响警锣,点燃号炮示警,各守门官火急火燎指挥手下立马关门,拉起吊桥。
鸡飞狗跳中,大嵩卫各级将官们,按照指挥使贾大人的方略,大声呵斥,棍棒挥舞,驱赶兵丁炮手上城守卫。
战战兢兢,准备对抗铺天盖地敌人的守军们,错愕的发现,等了半天就特么十五骑,玩呐?
要是人多还说得过去,就这十五骑居然如此目中无人,一时间满城哗然。
为了不坠士气,卫指挥使贾罗印下令城中所有骑兵出击,严令追击五里即回。
他又亲自坐镇城西宁德门城楼,让人搬了一箱银子过来,全是五两一个的银元宝,一盘盘摆好。
贾大人颁下赏格,敌骑一个脑袋五十两,给现银,缴获的马匹甲胄不用上交。ωωω.χΙυΜЬ.Cǒm
好家伙,重赏之下必有勇夫,他自己的亲卫家丁三十六骑,小舅子卫镇抚赵世恭的亲卫十二骑,加上千总、百户等军官,你六骑我两骑的,凑了七十多骑。
城里还有骑着骡子、大青驴的兵头将尾,算起来也有百十骑,黑眼珠见不得白银子,挣钱啊!
卫镇抚赵世恭亲自领兵,要给这些穿着大明甲胄“响马”们,一个狠狠的教训。
宁德门城楼一声炮响,沉重的吊桥放下,临时关闭的城门再次轰然洞开,哗啦啦杀出百十骑来,气势很足。
“撤!”
西门三百米外,刘平手搭凉棚正兴致勃勃的看城防,一看捅了马蜂窝,立马毫不犹豫的下令撤退,这尼玛不跑才是傻子。
看到敌人如此不济,大嵩卫西城墙上一片哄堂大笑,装啥犊子哟,来都来了,有种别跑啊!这特么七百五十两银子呢!
卫指挥使贾罗印大人,轻抚胸前精心修剪的美髯,心里很是松了口气。
“姜胖子真是无能之辈,区区流匪也把他吓得一日三惊,今日倒是稀罕,没有派人送信,估计被这帮色厉内荏的贼骑吓坏了。
我这卫城,城高池深,关墙有炮,城上有兵,粮水不缺,敌奈我何?”
士气就是这样,和未知之敌对战,会自行脑补敌人凶残的模样,真正碰面后,卧槽!就这?
哗啦啦的近百骑,刚出城时还有点队形,一跑开就乱了,马速有快有慢,骑术有好有次,慢慢就跟赛马似的拉成一条线。
个个大呼小叫,扯着嗓子对远处策马狂奔的“贼骑”叫嚣。
卫镇抚赵世恭又不差钱,亲自领兵出来,也就是表个姿态而已。
所以他自己的十二个护卫家丁没有乱跑,始终把主子护在中间,很是尽责。
连带着他姐夫,卫指挥使贾大人的三十六骑追了一阵,看看追不上也就放慢马速,护着贾大人的小舅子。
赵镇抚这人带兵的本事就是个笑话,所谓镇抚掌管军匠、刑名,他就是卫指挥使手上的刀。
他最大的优点就是听话,比如姐夫说追五里即回,那就只追五里,大差不离时,就让手下敲响铜锣,号令撤军。
狂追一气,累的气喘吁吁的骑手们,大多选择了听命回转,虽然连马毛都没抓到一根,但是难得有这么个乐子,回去也能吹七八顿酒的。
大队人马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拥着镇抚赵大人回城,一路上马屁不断。
什么镇抚大人虎威,贼子屁滚尿流,什么要不是敌骑跑的快,非把他们脑袋拧下来当尿壶云云。
一个个神采飞扬,顾盼自雄,在城头守军欢呼声中,好像真打了胜仗的小公鸡一样骄傲。
这世上总有自以为是,梦想一夜暴富的人,譬如没跟着大队人马回城的二十几个人,这是一帮由小旗官、不良子弟、余丁小混混组成的队伍。
一匹马都没有,十几头骡子,七八头拉车的驴,本来是想着跟在大部队后面捡捡漏,哪怕帮人搭把手,起码回城也能混顿酒喝。
眼看大部队都走了,他们很是不甘,就想着再追二里路,追不上就算了,虽然没马,但是他们人多啊!
而且还带着一支火铳,这可不是工部出的垃圾货,还是戚帅抗倭时,缴获的倭寇铁炮。
虽然没长管鸟铳打的远,但是这玩意管子短粗,能射重弹,近距离能破甲,也是堪称利器。
领头的叫李石欢,是个领空饷的冒职小旗官,他妹子是赵镇抚的第八房小妾,很是受宠。
他本身也会混世,身手还不错,慢慢也聚了一帮手下,卫城内混黑的,也都给面子喊一声“欢哥”。
唯一倭铳就是他从“姐夫”赵大人手里弄到的,很是宝贝的紧,这次特意带出来,哪怕打死一个“贼骑”,那可是五十两银哩!
利欲熏心的一帮人,一追又追了二三里路,眼看道路两旁树林渐密,杂草丛生,有人心里就发毛了。
这可不是在卫城里,大家知根知底,有啥事都以谈为主,万不得已才开打。
“欢哥,俺们要不也撤吧?”
“恁码的!草鸡了?怕啥?”
李石欢狗眼一翻,很是猖狂,在骡子上挥舞着没点火绳的倭铳。
“老子只要近身,一铳就能打翻一个!”
“欢哥欢哥!他们不跑了!”
一个瘦子大呼小叫,声音带着惶恐。
李石欢立马勒停自己的骡子,手搭凉棚一看,果不其然,对面十五骑居然减速调头了。
“欢哥!欢哥!俺们后面也有人!”
刘平很郁闷,原本想着诱队城里的哨骑出来,搞点城内的情报,结果人家一出就是百十骑。
想着再找机会吧,这二十几个骑着骡子,和大青驴的是什么玩意?
算了,蚂蚱虽小也是肉,反正不空手,一番布置可不能白瞎了。
骑兵不像步兵,这处地形不错,道路两边都是林子,前后一堵就无路可逃,除非不要坐骑钻林子。
龙骧营夜不收骑兵哨副哨李大正,领着一队骑兵,手里都举着击锤大张的燧发手铳,后路包抄而至。
李副哨一声戏谑的招呼:
“来了老弟!”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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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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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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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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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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