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爸爸……”
有孩子从里屋跑出来,看着院子里的人,愣了一下,然后哇哇的哭了起来。
“程旭。”
肖潇拉了拉程旭的衣角,示意他看孩子。
孩子往往是天真无邪的,在他们的世界里,没有黑白之分,只有简单的好与不好,他们还没有判断是非对错与善恶的能力。
因此,这样的孩子更需要引导,如果她今天看着程旭把郝德守带走,恐怕一生都会留下阴影。
程旭松了手,大约是孩子在外面,郝德守也没想着跑,反而是笑着冲孩子说:“囡囡乖,爸爸跟叔叔玩一会,你去找妈妈好不好?”
程旭也朝肖潇道:“你去看孩子。”
肖潇点了点头,把小女孩抱进怀里,学着郝德守的话,小声道:“囡囡乖,阿姨带你去外面玩。”
院子是小院子,四面都是围墙,绿藤缠绕出来,肖潇耐心的逗着小孩子玩。
经过刚才的事,郝德守也没了想跑的心思,提了个椅子出来道:“程警官,你坐。”
“谢谢。”
程旭接过椅子,见郝德守也坐下,他直接开口道:“我来这里只是问几个问题,如果你好好配合,那就什么事都没有,好不容易出来了,别又进去了。”
程旭看了一眼院子外面,雷雨声不小,但小孩子嬉笑声也没停。
他声音温和下来:“总该为你孩子想想。”
郝德守舔了舔干燥的唇,一双手来回搓着,足足一分钟,他才下定决心道:“我配合。”
“好,第一个问题,当年指使你的人,是不是秦天和洪舒寒?”
“是。”郝德守点了点头,斟酌了会,又开口道:“听说他们两个之前好像是在地下赌场赌钱,前期输了不少,欠了一屁股债,后面赌场被查抄,他们两个却发了一笔横财,开了公司。”
程旭眸中一暗。
郝德守说的,和他猜测的差不多,小安调查的结果也是,当年那家赌场被查抄,里面的旧账自然也是烟消云散。
“当时的时间还记得吗?”
“差不多十月左右。”
“两个人是一起找你的,还是分开找你的?”
“一起。”
“当时有没有出现第三个人?我的意思是,来找你的,只有秦天和洪舒寒,还有没有其他人?”
“这个……”
郝德守想了一下,有些不确定的开口:“好像还有一个人,听说他老婆就是市医院的医生,能帮囡囡住院化疗。”
程旭了然,他垂眸,看了一眼小安发在他手机上的东西,举起手机道:“是这个人吗?”
郝德守接过程旭的手机,仔细看了许久,“好像是,又好像不是,主要是过去太久了……我也记不得了。”
“那你看看,这个人像不像。”程旭换了一张照片。
和之前的犹豫不同,郝德守看过一眼,直接开口道:“就是他,就是他,他说他当时不仅能给我钱,还能给囡囡治病,所以我才答应他的,要不是他们承诺我能把囡囡治好,我也不会,也不会去做那勾当!”
郝德守拍着大腿:“是我对不起他们一家,是我毁了一个家庭啊……我真的对不起人家。”
“你已经赎罪了,今天你们说出真相,也算是宽慰了死者。”
程旭起身,给小安发了一条消息后,说起了正事:“介于目前的情势考虑,我希望你和你的孩子,还有你的妻子,能跟我们一起回市局。”
郝德守愣了一下,嘴唇蠕动,声音有些哆嗦:“是……是还要判罪吗?”
“你已经为你做过的事买单了。”
手机滴答响了一声,程旭看过一眼,抬头朝郝德守道:“让你们去市局,是出于对你们安全的考虑。”
“好,我收拾一下东西,马上就走。”
郝德守摸了一把头上的汗,出门去看了一眼,院子里一大一小玩的正欢,他回头,朝程旭道:“谢谢你们。”
程旭掀唇,没有说话。
郝德守带着妻子去收拾东西,程旭打开院门出去。
肖潇摘了一朵花,逗着小孩子,脸上是他许久未见的,发自内心的笑容。
就连头顶上猛烈的暴雨,都掩盖不了两个人的笑声。Χiυmъ.cοΜ
肖潇正和小孩子玩着,抬头就看见程旭远远的站着,她一手牵着孩子,一手拿着花,走过去问:“怎么样?”
“和预料的差不多。”
程旭说完,蹲下身,戳了戳小孩子的脸蛋,又开口道:“可以监视饶俊毅了。”
从目前现有的证据来看,当年买凶杀人,参与的人一共有三个,分别是秦天,洪舒寒和饶俊毅。
程旭让小安查了,那年的十月,正好是嘉禾和洪氏集团上市的日子,为了保证公司顺利上市,秦天和洪舒寒必须除去所有的阻碍因素。
也就是那一个服务员。
当时饶俊毅的妻子是市医院肿瘤科的医生,刚好认识饶俊毅,于是乎,三个人的合作从这里开始达成。
秦天洪舒寒出钱,饶俊毅出力,三个人说服了郝德守。
“挺快的。”肖潇点了点头,介于还有孩子,她并没有多说什么,而是问:“接下来回去?”
程旭站起身,声音微凉:“嗯,郝德守跟我们一起走。”
肖潇了然。
当年三人组留下了一个饶俊毅,虽说秦天和洪舒寒的死和t字母有关系,但也极有可能是饶俊毅动的手。
就像她猜测秦涟也有动机杀秦天一样。
案子没有查清之前,根本没有人知道谁是那匹披着羊皮的狼。
“我给晏轻打个电话。”程旭指了指手机。
“嗯。”
程旭走了几步,一边走一边拨晏轻的电话。
“程队,怎么了?”
“饶俊毅怎么样?”
“挺正常的,不是在单位就是在家,没有什么异常,也没有谁靠近饶俊毅。”
“把明面上的人全部撤掉。”
“怎么?”晏轻不明白。
“从现在开始,二十四小时监视饶俊毅,包括手机以及所有的通讯设备,案子查清后,立刻抓人。”
程旭压低了一些声音。
“是有什么新证据了吗?”
“差不多,但是里面还有些细节不是很明朗,我们只能等着饶俊毅把他的狐狸尾巴露出来。”
“可如果他一直没有行动怎么办?”
“不会的,如果不出所料,我们的人走了,不出两天,饶俊毅就会联系人。”
听到程旭的话,晏轻没有多问,只道:“我明白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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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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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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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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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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