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乎,鲁大嘴将缠在腰间的布条子解了下来,给齐小六当绳子用。
小六看过之后,认为长度还欠缺了那么一点儿,最好能再找点什么连接一下。
事到如今,袁三也豁出去了,人家是为他来的,他要再不多出一份力,未免有些对不住人家。
于是,他先将外衣脱下,紧跟着又将小褂脱下。
鲁大嘴好言劝他:“这么冷的天,多少穿一件吧,不然容易冻出病来。”
袁三说:“你真当我傻呀。”
说罢,光膀子把外衣穿好,将小褂撕扯成布条,跟鲁大嘴的缠腰布系成一条长绳,再问小六够不够长?
小六呲牙一笑:“我刚又想了想,似乎大嘴的那条缠腰布够用了。”
这话一出口,气得袁三“卟卟卟卟”一连放了好几个屁。
小六进洞之前,嘱咐袁三把他的宝刀看好了。
接着郑重地嘱咐俩人,一定要把绳子拽住了,一旦有什么不测,赶紧把他拽出来。
这是人命关天的大事,鲁大嘴和袁三自然不能不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来。
将布绳子在脚腕子上拴紧了之后,小六使劲抻了抻,认定拴得够结实了,小六大口大口地往肚子里吸气。www.xiumb.com
袁三和鲁大嘴不说话,他们知道,坟穴当中存有尸气,吸多了对身体会有损害,齐小六憋住了一口气,尽可能不在坟穴当中喘息。
眼瞅着小六的小肚子逐渐鼓了起来,再看小六鼓着腮帮子,好像一只大蛤蟆,他朝着袁三和鲁大嘴眨巴眨眼眼皮,无声地告诉他俩可以了。
接着,齐小六翻转过身子,趴在洞口,两手向前,一只手里紧攥了洋火盒,一手辅助身体往里缓缓爬行。他身上没肉,跟只干巴猴子似的,洞口虽然不是很大,却能爬行自如。
终于,好似一只大蝎虎子似的,他整个人全都进到坟穴当中。
鲁大嘴和袁三紧张地拽着布绳子,这么冷的天,他俩因为紧张的缘故,居然手心全都出了汗。
也就一会儿的工夫,布条子陡然绷紧。
鲁大嘴大叫一声:“快拉!”
两人同时用力,快速拉动绳子。
“妈哎!”
“娘呀!”
两人同时大叫,又同时摔了个大屁股墩儿。
坏事!
绳子断了!
鲁大嘴顾不得大腚蛋子摔成八瓣儿,咬牙爬起来,两步到了洞口,伸出两只大手进洞,摸索断掉的绳子。
绳子没有摸到,倒是摸到了一样硬邦邦的东西,拿出来只看了一眼,便叫声“娘呀”,又扔了出去。
好巧不巧,正好砸在袁三的鼻梁骨上。
这一下,袁三可有罪受了。且不说鼻梁骨断没断,反正眼泪是止不住地往外流。
那样东西也真够缺德,差点儿砸断了袁三的鼻梁不说,往下掉落的时候,进了袁三敞着的怀里。
袁三只觉着硬邦邦、凉飕飕,也不知道是个什么东西,可恨鼻子酸疼导致眼泪哗哗往外流,导致视线模糊。他把那样东西从怀里掏出来,一边用袄袖子擦抹眼泪,一边努力想要看清那究竟是个什么东西。
终于等到看清楚了之后,整个人好悬没背过气去。
那分明是一只人手,连接着一截断臂,风干后的皮肉紧紧地贴着骨头,样子十分可怖,分明就是一只鬼手。
袁三将鬼手扔了出去,抓了两把土,用力搓手,意在搓掉手上的晦气。
那只手?
袁三陡然一惊,难道是六哥的?
怎么刚进去这么一会儿,手就变成了这幅模样?
难不成坟穴里面住着老妖,把六哥的气血吸干净了?可这也太快了点儿吧?
那一边,鲁大嘴坐在洞口处,挺大个老爷们儿,这当儿居然呜呜地哭了。
袁三立时明白了,六哥果然遇难了,为了给自己帮忙,把人家给搭了进去,可怎么对得起人家的师父和媳妇呀。
想到这些,袁三感到十分懊悔,哇一声,他也哭了。
“我说,你俩这是给谁哭丧呢?”
突然之间,一个熟悉的声音传了出来。
袁三和鲁大嘴先是吓了一跳,赶紧泪眼婆娑地向着声音传来的方位看了过去。
只见有只干巴猴子站在那里,正呲着一口小白牙,朝他俩笑呢。
“啊呀!”袁三吓得一个激灵,“六哥,您这么快就回魂了呀?”
鲁大嘴张着大嘴,捏呆呆发愣,平时爱叨叨的他,这会儿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呸!”齐小六朝地上啐口唾沫,“说话真晦气,我也没死,干嘛回魂?”
“啊……”袁三傻了,“您真还活着呀?”
“咱可不兴这样闹。”齐小六呲牙一笑,“你俩真够卖力气的,要不是绳子断得及时,我非叫你俩拖拉死了不可。”
袁三和鲁大嘴对了对眼儿,想了一想,似乎是这么回事儿。
俩人当时心里着急忙慌,光顾使出浑身力气拽绳子,却没顾及干干巴巴的齐小六受不受得了。
原来,他俩一下就把齐小六给拽了出来,由于齐小六过于干巴,加之俩人又都是蛮力,压根没感觉到有分量,只顾着跟拖死狗一样死命地拖。
齐小六叫苦不迭,忙乱之间,一把抓住一棵野生的小枣树,绳子陡然多了阻力,加之糟了点儿,立时绷断,袁三和鲁大嘴摔了个四脚朝天,眼冒金星。
鲁大嘴倒是个热心肠,顾不得自己,先顾着别人,一猛子扎到洞口,还以为齐小六仍旧被困在里面,却压根没看见枯草丛里面趴着一位,这当儿正拼命捯气儿呢。
好巧不巧,鲁大嘴摸出一截断臂,心里一慌,扔了出去,不偏不斜,正好打在袁三的脸上,差点儿砸断了袁三的鼻梁骨不说,还害得袁三视线模糊,头晕脑胀。
俩实在人都以为齐小六葬身在了坟穴里,心里难受,就哭上了。
趴在枯草丛里面捯气儿的齐小六,在气息匀称了之后,站起来一瞅俩人哭成了泪人,还挺感动,已经多少年没人这么拿他当回事儿了,秀儿那个臭娘们儿以前倒是总为了担心他而哭鼻子,可自打成亲之后,居然一回都他妈的不哭了,这叫齐小六很是别扭。
等到一场误会理清楚了之后,仨人全都笑了。
笑够了之后,嘴快又嘴碎的鲁大嘴问齐小六,坟穴里面到底是个啥样子?
“嗐……”齐小六叹息一声,“六个死鬼,少了五个,就剩一个,还被啃得七零八散。嗐!惨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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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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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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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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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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