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红!”
“满堂红!满堂红!满堂红呀!”
袁三夹裹在众汉子的中间,看着破碗中的骰子,高声大叫着。
这一把,他又赢了。
今晚上,邪性了。
袁三已经不是袁三了,今晚上,他是妥妥的赌神。
那副骰子,就跟富有魔力似的,诚心诚意地为他效力,帮他赢钱,还有——人头!
“各位大哥!”袁三紧跟着哀求起来:“这不过是一场游戏罢了,玩好了,咱就收场吧。钱,我不要了。人头,我更不能要。算了好吗,算了好吗,求求您各位了……”
赢了的袁三,反倒更是卖力地鞠躬作揖,求这些莽汉子们放过他,也放过他们自己。
“不中!”红脸汉子大叫道:“大丈夫,男子汉,说到就得做到才行!”
“对!”众汉子齐吆喝,“大哥说得对!大哥说得好!”
那刀疤脸的汉子用力一拍桌案,震得堆成小山的大洋立时“垮塌”。
他朝众汉子嚷道:“知道为啥咱们赢不了吗?咱们整天耍钱,耍来耍去,这些钱一个没多,一个没少,还都在咱们哥们儿的手里。今儿你赢了我,明儿我赢了你,赢来赢去,输来输去,根本谁也没赢,谁也没输。这么多年来,咱们走不出这一亩三分地,同样也赢不走这一桌的钱!今儿终于有个大活人把咱的钱给赢了,还不足以说明咱们全都是晦气鬼吗!当年,张太平成全了咱们,叫咱们兄弟十三人甭管到啥时候,都能在一块儿。可是,偏偏他又不叫咱们离开这里,他这是把咱们困在这儿了!今儿,咱们的钱都没了,也就是说,咱们哥们儿也到了该分开的日子了!”
“张太平?”袁三陡然一个激灵,“跟我十三哥一个名字?难道——”
“老二!”那红脸汉子大声叫嚷道:“啥也别说了!”
接着,又对一脸惊恐的袁三叫嚷道:“袁三!我说了,谁输了就得留下脑袋!好!我把我的脑袋给你!”
“爷!”袁三大叫,“千万别!我不——”
不等袁三说完话,只见红脸汉子用一只大手抓住自己的头发,用力往上一提,一颗红脸的人头竟然与腔子分了家。
无头的汉子将头颅往赌桌上一丢,那颗头颅大叫道:“谁还跟他赌!”
“我来!”
那刀疤脸的汉子,一下将自己的脑袋摘了下来,丢在赌桌上。
“还有我!”
“我也来!”
其余汉子,全都把自己的头颅摘下,要跟袁三接着赌。
袁三吓得没了魂儿,他这才知道,自己进了鬼窝,这些汉子都是死鬼。
怎么办?
跑吧!
袁三好似一只大老鼠,滋溜一下,从那些无头汉子的包围中钻了出来。
那些脑袋纷纷叫嚷:“别叫他跑了!”
本来想要抓住袁三,奈何脑袋都不再脖子上,没有脑袋的腔子没法辨别方向,这一来,倒是给了袁三逃命的机会。
袁三冲出小屋,疯一般地奔跑。
等到跑出老远,见已经把脑袋按在腔子上的鬼汉子们追了出来。
那些人一个个都跟野兽似的,奔跑速度极快。
袁三啊啊大叫着,玩了命的跑。
前面有条小河沟,袁三奋力一纵,只觉着自己飞了起来。
紧跟着,“吧唧”一下,摔在地上。好在他穿得是棉袄,加上枯草浓密,虽然浑身跟散了既似的,但好歹没伤着骨头和脏器。
他本想爬起来接着跑,但试了几下,却无法爬起来。
眼见着,那些鬼汉子冲到了跟前。
袁三把眼一闭,大叫一声:“我要归位了!”
“小子,有能耐你过来,咱们接着耍!”
袁三听出是那个红脸汉子的声音。
赶紧睁开眼睛,一看,那十三条鬼汉子,一字排开,立在河沟对面,咋咋呼呼,非要袁三过去他们那边。琇書蛧
袁三纳闷,他们这些人怎么不过来抓我呀?
难道,他们怕水,不敢过来?
不能够呀!袁三更是纳闷,这条河沟明明没水,是条干沟。既然没水,他们为嘛不敢过来呢?
“我就不过去,有能耐,你们过来把我抓过去!”袁三试探着朝对面咋呼。
“你过来!有话咱们好好说!”对面的鬼汉子们说什么也不过来。
袁三眼珠儿一转,明白了,明白了,他想起那些鬼汉子说,他们多少年了都在一亩三分地上困着,始终无法走出去。也就是说,这条河沟是个界限,或可说,是个结界。这些死鬼们困在结界之中,而无法脱离结界。
没错!保准没错!
袁三得意了,嘿嘿坏笑着,忍着疼痛从枯草中踉踉跄跄地站起来,用手点指对面:“过来抓我呀!王八蛋!不敢呀!瞧你们一个个的臭德行,敢跟三爷叫板,我呸!”
“袁三,好兄弟,是我们不对,你先过来,咱有话慢慢说……”对面的红脸汉子意图糊弄袁三。
“少来这一套。糊弄人呢。当我傻呀。我呸!三爷才不上你们的鬼当!我要过去了,你们让我活着回来才怪!”袁三知道有这条河沟拦着,这些死鬼不能把他怎么着,所以他摇了,嘚瑟了,牛气了。
“袁三,让你过来,是让你把你赢了的钱拿走。那些钱是你的,我们哥们儿说话算数,你的钱就得你拿走。”红脸汉子想用金钱计诓骗袁三。
“打住!”袁三撇着嘴,抖着肩膀,一副不屑的劲头,“死鬼的钱,我一个大活人能用才怪。我不要了,你们留着慢慢儿耍吧。三爷没工夫搭理你们,你们呆着吧,三爷走了。洋人讲话,拜拜了您呐。”
“袁三,你不能走,你不能走……”
那些鬼汉子们纷纷央求着,不叫袁三走。
袁三走出两步,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转回身走到刚才站立过的位置,向对面问道:“在你们那间鬼屋的里,我听说了张天平的名字,问问你们,这个人是不是人称十三刀的张太平?对了,他还有个名字,叫张十三。是他吗?”
听袁三说出了张十三三个字,那些鬼汉子们立时沉默了。
“怎么了?”袁三纳闷,“干嘛哑巴了呀?说话呀?难不成,你们的脑袋都是张十三给砍下来的?”
“没错!”红脸汉子开口道:“我们兄弟十三人,全都被张十三一人砍了脖子。他之所以得名十三刀,正是因为凭着一口老刀,一口气,砍了我们弟兄十三个。说白了,是我们兄弟成全他一人成名!”
“一口气砍了你们兄弟十三个……”袁三突然眼前一亮,“这么说,你们是十三煞!”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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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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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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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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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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