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确定没有走回“老路”时,方才将悬着的一颗心放下。
心情一好,脚步自然也就加快了。
然而,就在他自信满满地认为准能走出这块荒凉区域时,他却惊奇地发现,前边居然——没路了。
倒霉,这不正是无路可走么?
袁三只觉着一阵阵晦气袭来,他怒而咒骂起了水生。
在他看来,这一切一切的倒霉经历,全都是水生那个不吉利的小杂种带给他的。
一直骂到嗓子眼儿冒烟,他才终于闭嘴,开始踅摸一条可供他行走的新路。
古怪的是,非但眼界所及之处无任何一条道路,就连他刚刚走过的那条坑洼不平的阡陌小路也不见了踪影。
难道……
他在惶恐之中不由得想起了那个糟老头子对他说过的话。
那糟老头子说,荒郊野外,常有不干净的东西出没。
——所谓不干净的东西,不就是鬼祟么。
咦——那个糟老头子坏得很,干嘛非说这种话呀。
但是,这不正是好言么?
袁三悔不该不听好言相劝,埋怨自己过于自信,以至于落到此刻这般窘境当中。
可事已至此,再如何后悔也已于事无补。天底下没有卖后悔药的,只能自认倒霉吧。
突然之间,一道灵光从袁三的脑海当中闪过。
他突然想起一位哲人说过的话:世上本无路,走多了便有了路。
对呀!
袁三想,我干嘛非要找路呀,这脚下所踩的不都是路么?
他立时升华了,认为自己已经懂得了哲理。
于是,他朝着空旷的荒野,高声大叫:“今儿三爷要走出自己的一条路来!”
回音传来,却似乎并非他刚刚的豪言壮语。
更像是……
更像是只有两个字,悠悠荡荡,半天仍有回音。
那两个字,头一个是个傻。
而第二个字,分明是个……
逼。
嗐……
荒野真缺德……
袁三的信心立时被荒野回声给打消了一半儿。
依仗仍存的一半儿信心,他毅然决然踏上一条无形之路。
齐膝的枯草当中裹杂着烦人的蒺藜,使得袁三的步伐并不畅快。
时不时,就有些野兔田鼠之类的小兽冷不丁从枯草中冒出头来,旋即消失不见。
更有栖息于枯草丛中的野鸟,受惊后一跃而起,发出瘆人的怪叫,慌得袁三顺着脊梁骨一阵阵的冒冷汗。
荒郊野外,不乏孤塚破坟。鳞鳞鬼火,悠悠荡荡,时隐时现,诡异异常。
吓得袁三看也不敢看,只委屈的想哭。
就在他几乎丧失掉全部信心的一刹那,眼前突然一亮。
天爷,有救了!
一排三间房,屹立在不远处。
虽然在这旷野当中显得格外突兀,更显几分荒凉,却叫袁三一阵阵感动,好歹见了人家了,再不必担心没地方落脚了。
兴奋异常,撒腿如飞,直奔那三间突兀的破屋跑了过去。
虽然因为踩进浅坑连摔几个跟头,但他已经顾不得疼痛,只想着快点儿进到那三间神仙屋中,他已经快要吓破胆了,所以得赶紧着才行,不然等到胆真的被吓破之时,他就死翘翘了。
“好心的大爷大娘婶子大叔,可怜可怜穷苦人吧……”
在这当儿,袁三居然使出了曾经要饭时候的套路,可怜兮兮地求爷爷告奶奶,只求让他进屋一坐。
结果却是,压根没人搭理他。
袁三站稳身形,快速看了一看,发现三间房居然是隔开的,并非连接在一起。
左右两间屋里全都黑着灯,唯独中间的屋里,从门缝中透着隐隐约约的亮光。
不但有亮光,还有人的吵闹声,十分嘈杂,分明屋里住着不少人。
这三间屋子,只有门,而没有窗,往房顶上看,也不见有烟筒。
袁三心说,这里的人可真够格色的,光有门没有窗,也不怕关上门后憋得慌。
人家怎么盖房子他也管不着,他只想求人收留一宵,所以并不在意房子好坏。
当他怯生生地走到屋门处,透过门缝朝里面观望时,屋里面突然有人说了一句:“外面有人气儿!”
接着,有人朝外面问道:“谁在外面呢?”
袁三没太看清屋中样貌,大致看清屋里面有几条光着膀子的大汉,正聚在一张八仙桌周围,似乎是在押宝赌钱。
袁三明白了,这是个赌坊。设在这荒郊之中,一来不用担心吵吵嚷嚷让邻居厌烦,二来官面上负责抓赌的副爷也轻易找不到这里。
“我是过路的。”袁三在门外说着。
接着央求道:“求几位爷容我进去歇歇脚吧。”
紧跟着,屋里有人说:“你到别的地方去吧,我们这儿不爱接待生人。”
“各位爷。”袁三赶紧借着央求:“我实在找不到别的去处了,求求各位,容我进去吧,我不碍您各位的事,没坐的地方,我站着也行。”语气十分可怜,甚至有些哀怨。
屋里马上有人说道:“算了,让他进来吧。咱们有好一阵子没见着生人了,叫他进来,看看他长啥样儿。”
“那行吧,让他进来吧。”
接着有人对门外的袁三说:“门没上锁,自己进来吧。”
“谢谢各位爷。”袁三好歹松了一口气,双手推开门,躬身进了屋。
又是抱拳,又是作揖,诚心诚意表达自己的感激之情。m.xiumb.com
但是,没人搭理他。
他抬起脸来一看。
呀!人可真不老少的呀。
一个两个三个……七个八个九个……十一十二十三。
拢共十三个。
清一色的彪形大汉,全都光着膀子,露出疙疙瘩瘩的腱子肉,让油灯映得直冒油光。
果不其然,这些人在押宝豪赌。
袁三耳朵好使,从他们说话的侉音儿判断,这些都不是津门人物。不是山东的,就是河南的,也可能是河北接近山东那块儿的,反正说话舌头都挺硬,不似天津人的舌头那样会打弯儿。
“小孩儿。”其中一个红脸汉子瞪着牛眼向袁三问道:“你叫啥名儿?哪里来的?怎么走到这里来了?”
“回这位二爷的话,我叫袁三,从城里来这边走亲戚,结果亲戚没走成,我反倒越走迷糊,稀里糊涂就到这儿来了。”
“呀!”那红脸汉子哈哈大笑,“看你挺机灵的,没想到是个傻小子呀。真他娘的好玩儿,长着个脑袋,却不认得道,你这个脑袋白长了。”
话音落下,马上又有一个黑脸汉子笑着对那个红脸汉子说:“你看你,还笑话人家找不到道,咱们哥们弟兄,不也找不到道么。”
红脸汉子愣了一下,傻兮兮地笑着说:“可不是么,都多少年了,咱们愣是没能走出这一亩三分地。不能笑话人家呀,该笑话咱们自己呀。”
他的话刚一说完,所有的汉子全都笑了。
“小孩儿,你说你叫袁三是吧?”那个红脸汉子大咧咧地问。
“是是,我是叫袁三呀。”袁三赶紧躬身回话。
“我说袁三呀,你别傻站那里,过来跟我们玩两把。我们好一阵子没见着生人了,上一回见着生人还是……”
红脸汉子翻着眼皮想了想,想不起来,于是问旁边的一个汉子:“老七,你记性好,你还记得上回见着生人是啥时候吧?”
“是三月节前后。”那条汉子说。
“对对对,就是三月节前后。”红脸汉子笑了,“哎呀,一晃这么久了,又见着生人了,真他娘地不容易呀。袁三呀,来来来,咱一块儿玩。多一个人,更热闹。”
袁三暗自好笑,心说这些老奤儿,光长肉不长脑子,看着老大个儿,脑子都不灵光。
得嘞,就让三爷陪你们耍一耍,让你们见识见识三爷的手风如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网页版章节内容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阅读最新内容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网站即将关闭,下载爱阅app免费看最新内容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请退出转码页面,请下载爱阅小说app 阅读最新章节。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秀书网为你提供最快的九河怪谈更新,第482章 旷野荒宅免费阅读。https://www.xiumb9.com
章节错误,点此报送(免注册),
报送后维护人员会在两分钟内校正章节内容,请耐心等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