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兄弟围坐在火堆旁,你一句,我一句,扯闲篇子,打发无聊时光。
虽然奔波大半天,却丝毫没有倦意,足见三人体格好,并非虚弱之辈。
畅谈正浓时,单辟邪的肚子不争气地叫起苦来,他很是无奈地抚着干瘪的肚皮,苦笑着对两位哥哥说:“我这肚子没出息,你俩身上还有吃的么?”
孟傻子拨浪着大脑袋:“我身上除了有皴,没一粒米。”
林耗子同样摇着头说:“出来的急,我也没带吃的。”
“咱总不能饿一宿吧?”单辟邪满脸沮丧,“我这人有毛病,吃撑了犯困,饿肚子犯晕,上回有个洋大夫跟我说,我身上缺,缺……总之缺点儿什么东西,所以不扛饿。”
“甭管缺啥,不缺德就行。”孟傻子的肚子也不由自主地叫了起来,他傻傻一笑,“我这肚子也骂街了,咱真得弄点儿什么填饱了它才行。”
单辟邪说:“你不是有甩头一子的绝活儿么,庙外那些树上住了不少鸟,你去打几只下来,咱们烤了吃。”
孟傻子说声好吧,霍地立起身躯,大踏步出了神殿,径自去庙外捕杀野味,作为充饥之物。
单辟邪想到马上就有东西可吃,自是欣喜的不得了。加之进入破庙之后,并无发现什么鬼祟,一颗悬着的心逐渐放了下来。他想,当地人传说庙中闹鬼,没准都是以讹传讹的邪说,庙里有龙王镇守,妖魔邪祟不敢造次。
本来庙里庙外一切清静,却不想一阵突如其来的吼喝,瞬间将清静打破。
林耗子腾地起身,背起木箱朝外就走。
单辟邪吃了一惊,赶紧起身,追上林耗子,问:“怎么回事?”
林耗子边急急行走,边急急地说:”“外面来了人,要找孟大哥的麻烦。”
等到跨过门槛到了庙外,定睛一看,果然来了不速之客!
不过么,这位不速之客倒也不是生人,而是熟人——周铁浆!
周铁浆单膝跪在地上,抱着一个人的上半身,正在嚎啕。
那个被周铁浆抱着的人,一动不动,分明已经不是活人。
单辟邪眼尖,认出周铁浆的同时,也认出那个一动不动的人正是小乙。
单辟邪不知发生了什么事,赶紧走上前,关切地问:“周大哥,你怎么到这儿来了,小乙怎么了?”
这番话不说尚可,刚一出口,周铁浆陡然放下小乙的死尸,腾地站了起来。
怒目圆睁,杀气腾腾,用手中铁浆指着单辟邪一张满是疑惑的脸,咬牙切齿,怒问:“我把你们当朋友,你们却杀了我的侄子,你们不仁,也就别怪我无义,我跟你们拼了!”
话音未落,双手举起铁浆,泰山压顶之势,朝着单辟邪的头上砸去。
单辟邪没有防备,眼瞅着铁浆砸了下来,却已无法闪避。
果然还是孟傻子江湖经验丰富,就在周铁浆举起铁浆的同时,他已将绳镖甩了出去。
甩头一子,名不虚传。铁尖正中铁浆,“锵!”发出金石撞击之声,火星四溅。
孟傻子所用绳镖不是寻常之物,绳子当中混有钢丝,即使用刀来砍,轻易也不会砍断;攮子头用混铁打成,上秤称一称,正好十八斤。
这种兵器,软中有硬,硬中有软,无论近身相搏,还是远攻击杀,皆能发挥大威力。能用软兵器者,较之于善用硬兵器者,能耐往往更胜一筹。原因很简单,硬兵器好学,软兵器难练,必须下苦功,才能不被自己的兵器伤到自己。
孟傻子出手及时,竟以绳镖将铁浆从单辟邪的头顶撞开。
当头一声脆响,惊醒痴傻之人,单辟邪是个惜命鬼,慌忙使了个老猫避狗式,缩脖、拧腰、转膝、撅腚,四肢着地,滋溜一下,窜出去好几米远,躲在林耗子的身后,捂着胸口,连连叫苦。
孟傻子没想要周铁浆的性命,若有伤人之心,攮子头大可以直奔周铁浆的脑壳,而非铁浆。
周铁浆一击不成,两个虎口反被震得隐隐作痛。
孟傻子嗖嗖几下,将绳子收回,高声质问周铁浆:“你他娘的把话说清楚,俺们兄弟三个到底哪里对不起你了!”
周铁浆咬碎钢牙,怒发冲冠,反问孟傻子:“我侄子哪里对不起你们,你们要下此毒手害他!”
林耗子是个聪明人,此刻已经悟出端倪,不等孟傻子说话,他先厉声质问周铁浆:“你侄子不老老实实在家呆着,跑这儿干嘛来了?难不成是你让他跟着我们到这儿来的?我先问你,你安得什么心?!”
“我……”周铁浆无言以对,分明做贼心虚。
林耗子的话,让单辟邪得了理,他从林耗子的身后探出头来,不客气地朝着周铁浆吆喝:“好哇,姓周的,你老小子不仗义呀。想当年,要不是我帮你找郎中治伤,你老小子只怕早就去见阎王爷了。我把你当哥们儿,你却把我当傻巴,早知道你是这么一块料,我当年就不应该帮你!”
“姓单的!”周铁浆恶声恶语,几近咆哮,“你说我不仗义,难道你就仗义么!你当我不知道你小子的花花肠子么,你敢说出你们三个到海下的真实意图么?!”
此言一出,三人皆惊。他们没有想到,周铁浆居然早已看穿他们的猫腻儿。
周铁浆一心要为侄子报仇雪恨,再无丝毫顾及,甩掉棉衣,只穿单褂,双手攥紧铁柄,怒目环视三人,叫嚣道:“来吧!你们三个一块儿上!反正我也不想活了,弄死一个我不亏,弄死两个我赚了。来!来呀!”
“你奶奶个熊的!”孟傻子大声叫嚷道:“跟你这号的比划,用不着三个,我一个就能把你收拾得服服帖帖!”
“大哥!”林耗子拦住孟傻子,高声对周铁浆说:“我们根本不知道你侄子跟来,又怎么会害他。再说,要真是我们害了他,何至于把他的死尸丢在这里不管,应该早早地毁尸灭迹才对。周大哥,你好好想想,我说的话有没有道理。我想,这里除了咱们四个活人之外,要么还有别的活人,要么就是邪物作祟。”wWW.ΧìǔΜЬ.CǒΜ
这番话说出口,吓坏了单辟邪,也镇住了周铁浆。
周铁浆怔在原地,琢磨着林耗子的话。单辟邪则神色慌张地朝四外打量着,生怕有什么东西令不定蹦出来。
“周大哥。”林耗子又说,“我能不能过去看看你侄子的伤口?”
周铁浆没有答言,往一旁闪了闪。
林耗子刚要迈步过去,单辟邪一把抓起他的手腕子:“二哥,还是别过去了,我怕他……”
不等单辟邪把话说完,林耗子用力挣脱开他的手,迈大步来到死尸近前,蹲下仔细查看小乙的致命伤。
周铁浆与林耗子仅有一步之遥,此刻若想取他性命,必然能够做到。
孟傻子担心周铁浆对林耗子不利,故而打起十二分精神,只要周铁浆动了杀心,他便立即要了周铁浆的命!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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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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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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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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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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