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老一辈口口相传,当时有个叫姚广孝的大和尚跟在朱棣爷的身边,此人有些道行,绝非一般俗类。他指着一片荒地,问朱棣爷,可曾看见什么了吗?
朱棣爷看了又看,摇头说,除了一片荒芜,嘛也看不见。
姚广孝说,那块地皮之上仙雾蒸腾,乃是掩藏在下方的龙气。如果没猜错的话,那下面一定通着泉眼,一条神龙蛰伏其中,呈困龙之势,有神力而无法施展。
朱棣爷闻言,忙问,该怎么将这条神龙解救出来。
姚广孝说,只需让将士们挖一口井,待神龙吸收到外界气息之后,就可以脱出困境。飞龙在天,利涉大川,此乃好兆头。
你们想,朱棣爷一心要当皇帝,而他的侄子却不愿意他当皇帝,他当时不正是跟那条困在地下的神龙一样么,唯有破出束缚,才能一飞冲天。
朱棣爷听了大和尚的话,又怎能不高兴,立即吩咐将士顺着姚广孝断定的方位挖掘下去。
挖了整整一天一夜,第二天正午时分,突然清泉涌了出来,将士们都想沾点儿仙气,于是纷纷抢水喝,泉水清甜甘冽,喝下去后,立时让人精神百倍。
朱棣爷品过泉水之后,腹中立时翻腾起来,嗓子眼儿一热,居然从嘴里吐出个发光的圆疙瘩来。那个圆疙瘩,好赛长了腿,骨碌碌到了井边,弹起来跳入井中。突然之间,一声霹雳震天响,紧跟着乌云密布,雷声滚滚,眼看将有一场大雨要来。
却没想到,大雨没来之前,井水却翻腾了起来,随着一声龙啸,一条白龙从井中飞出,迎着闪电,直飞冲天,在天上转腾几遭之后,隐于云中,不见了神迹。随之乌云散开,日头重现。”
“哎呀妈呀。啧啧啧……”单辟邪咂着舌头,“这是真事儿么?”
“不知道。”周铁浆说,“反正人们都那么说,是真是假,鬼才知道。因为个个都信那口井里面飞出来过神龙,所以都管那口井叫神龙井。不光是苏家台子,隔壁俩村也都到那口井里打水喝。但就在前一阵子,那口井里出来怪事,也就没人再敢喝里面的水了。”
“到底咋回事呀?”林耗子急急地问。
一旁逗小耗子玩儿的小乙嘴快,抢在周铁浆的前面说:“井里有水鬼,好几个人都看见了。”
“水鬼?”
“嗯。”小乙说,“还是个女的。那天早晨,有个早起的村民挑着水桶去打水,走到井边的时候,听见井里面有女人哭的声音。
他以为是谁家的姑娘或是谁家的媳妇不留神掉进了井里,于是扒着井口往里面看。
等到看清楚之后,差点儿没把他吓死。
井里面的压根不是人,是个水鬼,长头发,大白脸,眼珠子瞪得老大个儿,没有黑眼珠儿,光是白眼珠儿,张着大嘴,一嘴的黑牙,伸着大长舌头,也不知道是哭还是笑。
那人要不是胆子比平常人大一点儿,当时就得吓死。他吓得跑回村里,见人就说井里有鬼,可等大伙儿合伙去井边看了之后,里面什么都没有。人人都说那个见了鬼的人还没睡醒就去挑水,看花了眼,也不稀奇。”
单辟邪忙问:“接着咋样了?”
小乙说:“接着还能咋样,村里的人该挑水接着挑水,一点儿也没当回事儿。可自打那天起,井水的味儿远不如从前了,有一股说不出的怪味儿,烧开了之后,喝着也不是原来的味儿了。
过了两天,又有早起挑水的人,看见了井里面的水鬼。那人胆子小,立时吓死了过去,被救过来后,嘴也歪了,眼也斜了,整个人被吓傻了。
当天夜里,有个从外面喝酒回村的人,看见井口有红光,他仗着酒劲儿凑过去一看,井里面的水全都变成了血水。再仔细一看,井里的水鬼正捧着一颗脑袋啃得香哩。
吓得他嗷嗷叫着往村里跑,把村里人都吵起来之后,问谁家少了人口。结果,家家都不少人口。
转天一早,邻村传出信儿,说是有个名叫薛五的盐贩子一宿没着家。有人从井边捡到一只鞋,拿给薛五的老婆看,薛五的老婆只看了一眼,就哭着说那只鞋是他男人的。也就是说,被水鬼啃了的人就是薛五。”
“唏……”单辟邪唏嘘道:“这也太吓人了。”赶紧端起大碗,喝了一大口酒压惊。
孟傻子傻咧咧地说:“这要是真事儿的话,也的确够瘆人的。可为啥以前没人见过井里有水鬼呢?难不成,是个过路的水鬼,瞅着那口井不错,于是给自己当了新家。”
“瞎说。”林耗子瞟了他一眼,“没听人说过么,水鬼只在淹死的地方呆着,一等有了倒霉蛋儿,便拉下来替换自己,这叫找替身。”
“你要这么一说的话,那么井里的这个就不是水鬼了。你也说了,水鬼会拉人下水替换自己,要这样的话,何至于把人生吃活嚼了。要让我看,这不是什么水鬼,要么是某种水中邪物,要么是什么水中精灵,总之不像水鬼。”孟傻子似乎一下变聪明了,说得话倒很是有些道理的样子。
“大哥说得好。”单辟邪忙说,“我也是这么认为的,我有一回,听一个洋人说,咱陆地上有的,水里面全都有,咱看水里的东西奇怪,水里的东西看咱们同样觉着奇怪。”
接着,看着一脸醉象的周铁浆,问:“你常年跟水打交道,一定没少了见着水里面的奇物吧?”
“见过,见过,见过不止一次。”周铁浆来了兴致,“有一回,我跟着一条洋人的火轮船出海,等船行至深海的时候,您猜怎么着?”
“怎么着?”三人同时问。
“我呀,看见个长头发的大姑娘在水里一起一伏。”
“呀!”单辟邪忙说,“不会是龙宫里的仙女吧?”
“不是。”周铁浆说,“洋人告诉我,那是鱼人,不是好东西,人们常说的水妖,就是这东西。洋人拿过洋枪朝着那个大姑娘开了几枪,那大姑娘就沉进水里去了。好巧不巧,当天,渔网出水之后,嘿,那个大姑娘居然在渔网里。原来,洋人开的那几枪,有两枪打中了她。那东西,邪着呢,上半身跟人一样,该有的全都有,下半身跟鱼一样。你们说,这东西邪不邪?”
“邪!真邪!”三人同时说。
周铁浆接着说:“我当时看直了眼,见她顺着伤口冒绿水,我就知道那是她的流血,我从那时候才知道,不是所有的血全是红的。我见她挺可怜,本想拿块布给她止血,刚把手伸过去,她就咬了我一口。你们看。”
说着,周铁浆撸起来袖子,露出小臂上的一个深坑:“这就是被那个东西咬的,一下就掉一大块肉,那东西的牙跟刀子似的,厉害着哩。”
将袖子放下后,接着说:“洋人见那东西撒野,二话不说,就开枪把她给打死了。接着,把她的头割了下来,泡在一个灌满药水的大玻璃瓶子里,说是拿到国外什么什么海洋展览馆能卖钱。身子则被烤着吃了。”
“呀!”单辟邪吃了一惊,“给吃了呀?”
“啊。”周铁浆风轻云淡地说:“开膛破肚,烤着吃了,比小羊肉都鲜嫩,好吃着呢。洋人说了,吃了水妖的肉,喝了水妖的血,人不但能长劲儿,还能益寿延年。不过么,零碎不能吃,尤其是肝,有毒,吃了就死。他们说,他们不止一次吃过水妖,已经吃出门道来了。我跟你们说句实话吧,那口神龙井里的水鬼,十有七八是只水妖。这事儿,我可只跟你们说了,别人我谁也没跟说过,我就算说了,他们也没人信,所以呀,我不如不说。”xǐυmь.℃òm
孟傻子傻呵呵问:“水妖不是在海里么,怎么跑井里去了,难不成是井里有亲戚,她去串门子,顺带住一阵子。”
林耗子白了他一眼:“刚没听周大哥说么,那口井同着泉眼,备不住是从泉眼游过来的。周大哥也说了,那是凶物,茹毛饮血,吃个活人不新鲜。”
“你们说,要是咱把这只水妖给弄出来,把她弄到三不管儿当猴儿那样耍,谁想看奇物,就拿一个大洋,少了一个大洋不给看,这一来咱不得发大财呀。”单辟邪犯了财迷的病,满嘴跑火车。
“少说废话。”孟傻子没好气地说,“咱这次来,是为找……”
“是为找我表弟给我表弟帮忙操持婚事来的,咱哪有空关什么水鬼水妖呀。”
孟傻子差一点儿说了实话,还是林耗子嘴快,一下拦住他的话不说,还用瞎话过了一关。
孟傻子心虚地咽了咽口水,闭嘴不再言语了。
林耗子岔开话题,问周铁浆:“那口井如今怎样了?”
周铁浆说:“打那天起,谁也不敢靠近了,为了防止小孩子被井里的东西拖进去,于是用个大磨盘把井口盖了起来。吃了好几百年的井水,这下谁也吃不到了,改喝河水了。”
林耗子听罢之后,不免有些泄气,他本以为周铁浆所说之事跟金子沾边,没想到八竿子打不着。如此一来,还得从头找。
顺风顺水,船快得很。晌午一过,船靠了岸。周铁浆很是热情,邀请三人到家里做客。
三人有目的而来,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好言谢绝,约定过一阵子,再来摆放。
周铁浆见留不住人,也就没过多挽留,说了些客套话之后,目送三人远去之后,招手唤小甲、小乙到身边来。
“你俩跟了我这么久,我一直教你们接人待物,一定要先学会察言观色,我考考你俩,这三个人的话里面有多少是实话?小甲,你是哥哥,你先说。”
小甲吭哧了一会儿,怯生生地说:“一半儿真,一半儿假。”
周铁浆没表态,对小乙说:“你怎么看?”
“哼!”小乙一撇嘴,“全是瞎话,每一句实话。”
“好!”周铁浆很是高兴地在小乙的肩头拍了拍,“我装醉糊弄他们,他们居然看不出来,可见这三个家伙个顶个都是棒槌。我看出来,他们来海下有不可告人的秘密,八成跟钱财有关,而且还不是小数目。小乙,你脑子活泛,你跟着他们,看看他们究竟想要干嘛。记住了,这三个里面,那个姓孟的有真能耐,他在船上使得那一招,你们也都瞧见了,他是诚心给咱们爷们儿来个下马威,好让咱爷们儿敬他三分。真要发现了什么,千万别跟他们硬碰,回来告诉我,我来收拾他们。”
“您擎好吧。这事儿,我保证办稳妥了。那我这就去了。”
“去吧。还是那句话,万事小心。”
“嗯!”小乙点点头,转身跑开了。
“那我呢?”小甲怯生生地问。
“你跟着我,我有别的事儿要用你。”
说罢,冷冷一笑:“想来海下占便宜,姥姥!”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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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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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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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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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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