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箱子盖好,将木架子摆在箱子上。
接着,将悬在腰间,比一个烧饼大不了多少的小锣解下来。
左手锣,右手棍,敲得嘡嘡响。
一边敲着小铜锣,一边连说带唱,无非都是些提前编排好的套路词儿,其目的不过是吸引大伙儿注意罢了。
唱了一会儿,用小木棍儿敲了敲箱子,对着箱子说:“伙计们,老少爷们儿想看乐子,你们给个面子,出来耍一耍吧。”
说着,伸手一拉箱子下方的活板儿,一只穿着小衣服的小老鼠冒出头来,滋溜一下,蹿到箱子盖上,又爬到架子上,再爬上架子的最顶端,直立起来,两只前爪并在一块儿,学着人的样子,朝着大伙儿作揖。
大伙儿全被逗乐了,但都不敢大声笑,生怕把这只通人性的小家伙儿吓跑了。
紧跟着,又有四只穿着各色小衣服的小老鼠,相继出洞后,滋溜溜爬上架子,同第一只小老鼠一样,纷纷直立起来,朝着看客们作揖。
铁疙瘩挑起大拇指,夸赞道:“瞧这些小玩意儿,个个都是稀罕物件儿。”
“嘿呦喂,”林耗子笑着说,“三哥既然中意这些小家伙儿,那我就让它们卖卖力气,给大伙儿演一出《西厢记》。”
说罢,捏着嗓子对着那几只小老鼠说:“我说小红娘呀,张生都来了,你怎么不领他去会莺莺呀?”
话音刚落下,一只身穿碎花红袄的小老鼠在架子上翻了一跟头,两只后爪着地,扭扭捏捏,好赛一个大姑娘,扬起一只前爪,召唤张生快过来。
一只身着灰袍的小老鼠,躲在架子后面,露出半边脸,做出害羞状,这便是“张生”了。
好不容易,这才千呼万唤始出来,羞羞答答地来到“小红娘”近前,耷拉着脑袋,做难为情状。
“小红娘”伸出一只小爪爪,抓住“张生”的耳朵,连拖带拽,去见“莺莺”。
“莺莺”身穿绿衣,坐在架子上,用一块小如指甲盖的手绢儿遮着小脸儿,摆出一副闺门女怕见生人的模样。
眼见着,“小红娘”揪住“张生”的耳朵,到了“莺莺”前面,“张生”却突然做退步状,分明不好意思见“莺莺”。
“小红娘”八成是嫌“张生”窝囊,抬起一只后爪,踢在“张生”的屁股上。“张生”猛然往前一扑,做跌倒状。“莺莺”赶紧丢掉手绢儿,跑到“张生”跟前,用两只前爪拉着“张生”的前爪,做关心状。
就在这时,一个身穿黑袍,脸戴面具的小老鼠冲过来,拉着“莺莺”,要将“莺莺”强行拖走。
“莺莺”做挣扎状,“张生”则做拉扯状,“小红姐”蹦蹦跶跶,很是着急的模样。
“嘡!”随着林耗子的锣声一响,一只身穿白袍,脸戴面具的小老鼠冲过来,与身穿黑袍的小老鼠做厮杀状。
林耗子笑着说:“明明是出《西厢记》,怎么成了《王老虎抢亲》了。”
好一出难得一见的鼠戏,男女悲欢,嬉笑怒骂,皆合剧中情节,叫人无不暗挑大指称赞。
“三哥,”林耗子问铁疙瘩,“咱这戏演得还凑合吧?”
“太好了!”铁疙瘩咧着大嘴,挑起大指,“长这么大,我还是头一回见着这么好玩儿的玩意儿。不过么,我想看五鼠运财,咱可是说好了的,你非得当着大伙儿的面,变出一个大洋来才行。”
“好!”林耗子笑着说,“三哥想看,兄弟如您所愿。不过么,变一个大洋没劲,我给您变十个大洋咋样?”
“好!”铁疙瘩一拍巴掌,大嗓大声,“就这么说定了!”
“列位,瞧好了!”林耗子从放在地上的破口袋里,拿出一个白瓷茶碗来,将里外都给大伙儿看过之后,又递到铁疙瘩的手里,让他看清楚,茶碗里面可什么都没有。
将茶碗从铁疙瘩的手里拿回来之后,林耗子让众人看清楚了,谁也不许眨眼。
眼见着,他将茶碗扣在箱子盖上。问大伙儿看清楚没有,他可绝对没有玩儿手彩儿。
大伙儿纷纷表示看清楚了,没看出他玩儿了手彩儿。
接着,林耗子用小木棍儿敲了敲碗底儿,那五只小老鼠,立即聚拢过来,将茶碗围住。
林耗子从怀里掏出一开四四方方的黑布来,将茶碗和小老鼠全部盖住。
接着,高一声、低一声地唱了起来。
一边唱着,一边用小木棍儿不紧不慢地击打着被黑布蒙住的碗底儿。琇書蛧
随着他的唱腔起伏,罩在黑布下面的小老鼠们相互咬着鼠尾,围着茶碗转起了圈儿。
所有人全都屏息凝神、目不转睛,生怕错漏了精彩一幕。
等到唱声停下,同时停止敲击之后,陡然间,茶碗自己动了一下。
大伙儿全都看见了,眼珠子立时瞪得更大了。
“好——”林耗子朝着黑布下的小老鼠说,“忙活半天,你们都累了,回去歇着吧。”
话音落下,五只小老鼠从黑布下面鱼贯而出,顺着垂在地上的箱绳,滋溜溜滑下去,通过箱子下面的孔洞,钻进了箱子里。
林耗子一把将黑布拿开,对铁疙瘩说:“三哥,劳您驾,把茶碗拿开吧。”
铁疙瘩说声好,伸手将茶碗拿开的同时,俩眼珠子一下就直了。不但他的俩眼珠子直了,所有人的眼珠子全都直了。
白花花的大洋,不多不少,正好十个!
铁疙瘩眨眨眼皮,仔细看了看,断定自己所见没错。刚要伸手,想要拿起来看看是真是假,林耗子一把抓住了他的手腕子,笑着说:“三哥,不好意思,只许看,不许动。这可是借来的,还得还回去,倘若丢了一个,我可赔不起。”
铁疙瘩是靠粗胳膊吃饭的横茬子,曾追随名家练过一阵子硬功,也算半个会家子,单从林耗子抓着他手腕子的手劲儿来判断,林耗子不是什么好欺负的主儿,八成是深藏不露的好手。
铁疙瘩一笑,收回手来,挑起大指:“好本事!我算是开眼了!从今往后,这块儿你想来就来,想走就走,谁也不敢挡着你,谁也不敢拦着你。这话是我说得,大伙儿可都听见了的!”
“呦喂。”林耗子赶紧作揖,“我也谢谢三哥的成全了。”
说罢,又对众人说:“各位父老,把戏我耍完了,这个钱我得给人家还回去,不是我的钱,我可不敢花。”
把话说完,拿起茶碗,将大洋扣住。用两根手指头按着碗底儿,念叨:“有借有还,再借不难;有借无还,再借准难;从哪来的,回哪儿去。走!”
把话说完,快速拿开茶碗。
神了!
那十个白花花的大洋全都不见了!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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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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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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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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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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