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小六带来的人,虽说都是凡辈,但由于每天跟死尸打交道,因此并不惧怕阴气。
而另外那些人,要么是高人,要么是能人,自然也不惧怕。
唯一一个心有畏惧之人,正是白莲华。即便心里慌成一团,却仍咬牙坚持,不叫脸面露出惧色。
酒婆子边走边说:“这也算得一块养尸地,只不过,养出来的是邪尸。”
喜子对这番话有了兴趣,于是向酒婆子讨教养尸地的学问。
酒婆子说:“死尸葬在养尸地,要么福荫子孙,要么成为祸害,养在这里的,就是个祸害。”
“老前辈。”喜子又问,“那葬在养尸地的死尸,跟平常死尸会否有所不同?”
“当然有。”酒婆子说,“养尸地的死尸枯而不腐,吸收日精月华之后,遍地生毛,有白毛、有黄毛,也有黑毛、红毛。要么成魃,要么成魔,一旦出土,后患无穷。想那唐末时候,有个姓崔的太守,在一处名为黄巢谷的地方,找到冲天大将军黄巢的祖坟,于墓中见到一黄腰人。”
“黄腰人?”喜子好奇,忙问:“是不是腰身长黄毛的死尸?”
“对。”酒婆子说,“那黄巢谷地势低凹,依山傍水,半阴半阳,是块好地。也正是有此祖先,他黄巢才能一举冲天,成了冲天大将军。只不过,他那祖先尚未完全成气候,倘若遍体生黄毛,那就是黄金尸,子孙坐坐龙椅,不在话下。还有那明末李闯,米脂令边大绶在荆榛间挖了他的祖坟,见他祖先遍体生白毛,嗅到人气后,立时立了起来,抓起活人便咬。边大绶曾修过道,知道那白毛怪物已成旱魃,一旦让那怪物吸多了人血,就会成魔。于是,边大绶让人用火箭射他,又用炼油泼他,折损了十几条人命,方才将其制服,而后用油锅烹炸,再用烈焰焚烧,烧了整整三天三夜,才终于将其化为一捧土灰。而那李闯的大顺皇位,也随之垮塌,李闯本人也落了个悲惨下场。”
“哎呦——”喜子不禁唏嘘,“好厉害呀。”又问:“这里埋着的,会不会也已经……”
话不说完,生怕吓着白莲华。
白莲华也有此问,但他不敢开口。
“说不好呀。”酒婆子说,“死尸埋在下面,上面的人又怎么知道变成什么样子,必须挖出来,才能见真章。”
“停!”酒婆子陡然喊道,“都停住,到地儿了。”
小六诧异,忙问:“为嘛看不见坟头呀?”
酒婆子甩脸看着脸色土灰的白莲华,说:“还不是有人上辈子缺德,诚心不给死人建坟立碑。”
白莲华羞愧难当,自是没有话说。
麻伯、麻婆,两个人的鼻尖儿好似老鼠鼻子,快速抖了起来。待停止抖动后,麻婆指着一处洼地,对酒婆子说:“师姑,尸气是从那边传来的,夹杂一股凶气。”
九爷插嘴说:“还是大凶之气。”
洪立本问:“能压制住吗?”
九爷摇头,说:“不能。”
而后,对小六说:“你吩咐你手下人把灯挑起来,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你也知道。”
“得嘞。”小六回头对几条汉子说道:“哥儿几个,待会儿轮到你们显身手了,该怎么做,不用我说,你们知道。”
“知道了!”众汉子异口同声,声震天际,端的都是阳气足绷之人。
酒婆子吩咐众人先不要靠前,她与九爷并肩走到洼地处,九爷将提在手里的“气死风灯”伸出去,火苗立时变为蓝色,也比刚刚燃得更高一些。
九爷说:“这附近的草木都已经连根枯败了,周遭的住家我想也都搬走了。”
“没错。”酒婆子说,“我上次来的时候,到附近转悠了转悠,只见着房子,却见不着人。等我往回走的时候,遇到个走路的老哥,我问他这里的人都到哪儿去了。他说,这些年里,这一带的住家经常得一种怪病,前一眼还好好的,后一眼立马说胡话,要么满街乱跑,要么拿刀砍人,跳井的、上吊的,拿刀子抹脖子的,不在少数。起初,大伙儿并没有当回事儿,随着发病的越来越多,也就越发相信这里有邪祟为祸,为了保命,全都各奔东西,另寻活路去了。只有几个无儿无女,又走不动的老家伙,留下来等死。”m.χIùmЬ.CǒM
九爷说:“此处阴气如此之重,即便阳气再盛,一等时间长了,也会被阴气吸走,人中了邪,也就疯了。”
说罢,九爷抬头望着西北玄天,对酒婆子说:“我看时辰差不多了,是不是让他们忙活起来?”
“好。”酒婆子说,“让他们忙活吧。”
“六子。”九爷扭脸朝小六吆喝道:“让兄弟们辛苦辛苦,早点把活儿干完,咱早点儿回去。”
“得嘞。”小六回身都手下人说,“兄弟们,忙活起来了。”
八条精壮汉子,手中各有器物,来到洼地处,问酒婆子,从何处开挖?
酒婆子指着一棵树干笔直,稍存绿意的小树,对众汉子说:“打这儿往下挖。”
九爷觉着那棵小树古怪,仔细看过后,又朝两旁仔细看了看,眉头不由得蹙了起来。
喜子见九爷变了脸色,忙小声问:“九大爷,有什么不妥么?”
九爷小声对他说:“你看着四周,凡是草木全都枯死了,唯独这棵小树尚未枯死,你不觉着蹊跷吗?”
喜子忙借一副好眼力,仔细看了看,果然如九爷所说一样,周遭的草木一概枯死,唯独这棵小树亭亭玉立,仍存生机。
“九大爷,”喜子问,“这究竟是咋回事呀?”
“这棵树,是尸脉。”
“尸脉?”喜子不明其意,刚要问清何为尸脉,只听有人叫唤了一嗓子:“这是什么地,怎么挖不动呀?”
喜子一惊,两步走到那人近前,朝两个手心各啐了一口唾沫,揉搓两下之后,将那人手里的洋镐要过来,暗叫一口丹田气,待气贯双臂之后,猛将洋镐举过头顶,力劈华山之势,朝着地面砸去。
只听“咚”一声闷响,分明是硬物撞击之声。
紧跟着,便是喜子“啊呀”了一声。
再看,洋镐的木柄竟折断为两截,而喜子的两个虎口,也已见了血。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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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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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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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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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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