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姜不管绿琴愿不愿意,将其生拖硬拽到殷百里的身旁,抓起绿琴那只冒血的手,往殷百里的脸上涂抹,要以血水洗净香灰。
这招果然好使,殷百里的痛楚明显减弱,已然不再有惨叫之声。
可怜绿琴,连惊带吓,又因失血,而昏死过去,如死人一般,任由老姜继续用她的血来为她爹洗脸。
“老爷。”老姜关切地问,“感觉好些么?”
“好多了。”殷百里无力地说,“有劳你了。”
接着又问:“这是什么问道?”
老姜回话:“好像是乌蛇教的名堂。”
“乌蛇教?”殷百里想了一想,说:“怎么津门也有乌蛇教的弟子么?”
“我听说,开小酒馆儿的麻婆麻伯,似乎就是教中之人。我猜想,这个布袋一定是从他们手里得来的。等回头,老奴去会一会他俩。”
“算了。”殷百里说,“咱们跟乌蛇教没有过节,他们也不是诚心要害我,怨就怨我疏忽大意,打人一拳,忘了防人一脚,有此变数,怨不得旁人。”
“也好。”老姜说,“您的眼睛能辨物了么?”
“还是火烧火燎,但总算没瞎。”说着,殷百里无奈苦笑一下,“自从丢了神仙扇,我就跟丢了魂儿似的,整个人浑浑噩噩,什么事情都办不好。若不快些找回那把宝扇,我腹中的毒瘤只怕再有几天就要胀至爆裂……”说话间,殷百里满是血污一张脸变得扭曲,他慌忙用手按压小腹,发出呻吟声来。
“怎么?”老姜忙问,“又发作了?”
“是!”殷百里愈发痛苦起来,“快拿银针给我。”
老姜赶紧从案几上拿起一个长条木盒,打开后递给殷百里。
殷百里双眼红肿,眯成一条缝,抖着手拈起三根银针,分别扎在腹部的几个穴位上。而后,又捏了几根,分别扎入不同穴位。随后盘膝在地,吐纳运气,压制苦楚。
老姜则趁着这个当儿,为昏死过去的绿琴将伤口包扎好。又端来一盆温水,将毛巾浸湿,拧干,仔细为主人擦去脸上血污。
“老爷,”老姜说,“天狗食月,正在当晚,我看不宜再耽搁了。”
“好!”殷百里呼出一口气后,脸色明显好看了很多,“那就辛苦你了。”
老姜不再多说什么,伸手将死人一样的白莲华从地上托起,扛在肩头。想不到,如此年岁,竟有如此好体力,能将一个壮年后生扛起而毫不费力,可见这老家伙有些能耐。
白莲华被扛着走了屋,屋外早已是漆黑一片,空中月色黯淡,老姜却似心有明灯一般,脚步稳健地将白莲华扛到后院井台边,如丢死狗一样,将白莲华丢在冰冷梆硬的地上。
好在白莲华失去了知觉,已然感觉不到疼痛,不然这么一摔,非得嚎叫几嗓子不可。
井口上,压着一块厚重的石板。
石板四周,贴满符咒,只为震慑井中邪气。
老姜双手托住石板边缘,猛一用力,石板离开井口,摔落一旁。
井口赫然露出,随之腾起浓浓黑气。
紧跟着,井中传出怪声,悲悲戚戚,似有莫大冤屈之人在井中饮泣,却分明是怨鬼呜咽。
这时候,殷百里也已蹒跚着来到井台附近。看着浓浓黑气,听着呜咽悲鸣,极是愤慨地叫嚷:“你聚来怨灵害我,我先叫你永不超生!”
与此同时,老姜已将白莲华从冰冷的地上拽了起来,如拖拽死狗一般,将其拖拽到井口边,用一条细绳拴紧他的脖子,而后将其抱起,脚朝下,头朝上,竖着往井中一丢。
随着“咚”一声清晰水响,白莲华整个人没入冰冷刺骨的井水当中。
老姜看着手中的长绳快速滑落井中,待至长绳再无反应时,对殷百里说:“已经到底了。”
说罢,抬头望向夜空,又对殷百里说:“时辰就要到了。”
殷百里点了点头,陡然扯掉长衫,露出白衣白裤。衣裤之上,画满符咒;黑白相间,分外显眼。
而后,殷百里面朝西方拜了三拜,旋即盘膝在地,闭上眼皮,诵动法咒。
须臾,在其身侧响起怪声,噼噼啪啪,声如裂帛,煞是刺耳。
待怪声消散之后,竟在其身前身后、身左身右,朦朦胧胧现出四个身形。
那四个身形,模糊难辨;似人非人,遍体红毛;只有身躯,没有头颅;若隐若现,似有似无。
“四大护法听令!”殷百里陡然睁开眼皮,“遵天地法旨,速将邪灵驱散!”
话音落下,四道红光同时飞向井台,与条条黑影纠缠厮杀。
随着声声悲鸣,黑影快速消散。由此来看,红光专克怨灵,且法力高深,非是怨灵所能抵挡。Χiυmъ.cοΜ
黑红虚影厮杀正酣之际,殷百里猛然一晃,紧跟着从口中喷出一口黑血,黑血当中有许多蚯蚓状的小虫蠕动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老爷!”老姜大惊,“您怎么样?”
殷百里刚说一声:“毒瘤害我!”陡然又喷出一口黑血,同样有几条小虫蠕动几下后便不再动弹。
正是因此,法力大乱,那所谓四大护法,不受法力所控,化作风声,四散而去。
“老爷快些救我!”老姜急急呼救,声音异常紧张。
只见几个若隐若现的黑影,扯拽着老姜的四肢,似乎要将老姜撕烂。
殷百里法力大减,想要再将四大护法聚来,已然有心无力。迫不得已,只得高声对老姜说:“我请神上你的身,你自己救你自己!”
说罢,信手折断几根枯干的花枝,胡乱拧成人形,插在地上,快速诵动法咒。
说来也怪,那枯枝拧成的人形,竟兀自动了起来。
而这时候,老姜似中邪一般,凌空跃起,在半空打了个旋风腿,稳稳落地之后,高声怒喝:“吾乃二郎真君,尔等邪魔妖祟,还不束手就擒!”
说罢,舒展臂膀,飞步上前,与几条黑影搏杀一处。
而另一边,殷百里则对着那个用枯枝拧成的人形,不断诵咒。唯有这样,才可让老姜自保,一旦被打断,枯枝便立时化为灰烬,而老姜也随之失去神力,变回俗人。
外人不晓得,殷百里自得到神仙扇之后,从扇面上的符咒当中悟出门道,方知与辰州符一脉相承。这许多年里,他闭门苦修,凭一己之力,参悟出其中玄妙,虽然难成大家,却也小有成就。本想更上一层楼,宝扇却被有心之人盗走,致使他懊恼的同时,腹中毒瘤悄然复苏,害得他生不如死,所以才一心想要拿回神仙扇,救自己脱离苦海,同时也能继续参悟扇面上的玄妙。
此刻井外搏杀正欢,而井中却又是一番别样景致。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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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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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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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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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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