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老海用力摇了一下脑袋:“总而言之,这个钱我不应该拿。太缺德了!”
“赶紧说说,到底怎么回事?是不是跟那些古文有关?”
“来了半天,还没请您坐下。”古老海朝左右看了看,见一旁摆着一条长凳,便搬过来,抓起棉袄将泥土擦干净,请黄天玄坐下说话,同时惭愧道:“我这没茶叶,没法请您喝茶,您多担待。”
黄天玄也不谦让,大大方方地坐上去。
而古老海则站在对面,像是个受审的罪人一样,静等黄天玄发问。
“老哥,你能不能告诉我,那些八思巴文是什么意思?”黄天玄问出了第一个问题。
“说实话,具体什么意思,我也说不好。我当年跟着师父学烧胚子的时候,师父给我看过一本古书,上面都是些古古怪怪的文字和花式。他说,这其中一些是代表了吉祥,而另一些则跟巫术有关。那本书,我连着翻看了好几天,将上面的文字和花式,全都牢记在心底。等我看完之后,师父就把那本书给烧了。”
“干嘛要烧了?”
“师父说,那本书留下没益处,万一被心术不正之人拿了去,只怕会用来害人。他让我将书中所写所画记在心里,嘱咐我要是遇到可以信赖的徒弟,就依葫芦画瓢,画出来给徒弟看。如果遇不到,那也是天意安排,千万不可再往下传。我谨遵师父的话,多少年来一直没传。本以为要带进土里去,万没想到,大林子给了我那张纸,我看过之后,马上烧了。虽然,我一直不明白这些八思巴文的意思,但我知道,这些字样与古时黑萨满有关。”
“黑萨满?”黄天玄问,“萨满我倒是知道,不就是跳大神的么,还分黑白么?”
“是。”古老海说,“萨满分白萨满、黑萨满,相传白萨满专职救人,黑萨满专职害人。我对这一门道也不了解,都是师父跟我说得。大林子把那张纸给我看了后,我便立时知道这些坛子是干什么用的。”
“快说说,是干什么用?”黄天玄语带兴奋,很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知道玄机。
“这是黑萨满用来镇魂的坛子,我师父说,黑萨满相信人有三个灵魂,想要为其所用,就要有震慑之法。这些刻在坛子上的字样,就是镇魂符咒。除了这个作用,具体还有些什么别的作用,我就不清楚了。”
“老哥。”黄天玄很是客气地讨教道:“我想再问问你,我闻到一股子血腥气,到底是怎么回事?”
“都是鸡血。”古老海说,“坛子烧成后,要献上血,不然坛子就会开裂。”
“有这么神奇?”黄天玄很是诧异。
“来。”古老海转过身,一摆手,示意黄天玄跟他走。
黄天玄看到,两旁已经摆放着十几个坛子,每个坛子上都是些看不懂的字样,那些字样一致,还有几个古怪的花纹,说鸟不像鸟,说鱼不像鱼,古古怪怪,叫人看不明白。
地上有不少鸡毛,看来古老海说得都是实话。
这时候,古老海指着两个尚有余温的坛子对黄天玄说:“您看这两个坛子有什么分别么?”
黄天玄看了看,摇着头说:“看不出来。”
古老海将一只尚未气绝的芦花鸡从地上捡起来,用力一挤,坛子上立时多了一片血斑。
古老海将扑棱着翅膀求生的鸡丢在地上,让黄天玄仔细看。
黄天玄看到,那些血斑,竟如同被吸走似的,很快便不见了痕迹。
古老海指着另一个没有献过血的坛子,让黄天玄用手提一提。
黄天玄伸手过去,刚一提,只听“砰”一声,坛子竟自行开裂了。
而刚刚献过血的坛子,却被古老海牢牢地抓在手中,用力晃了晃,不见丝毫开裂迹象。
“看见了吧。要献过血,坛子才不会裂开。”
黄天玄终于信服了,想不到,世上还有这么多古怪门道。今天,可真是叫他大开眼界了。
黄天玄问:“老哥,要这坛子之人,想用这些坛子干什么用途呢?”
古老海摇头说:“我也不知道,我只是拿钱办事,至于怎么用,我真不知道。但我想……嗐……我想一定不会有好用途。八成是用来……”
古老海欲言又止,分明心中有愧。
黄天玄忙问:“你的意思是说,要这些坛子之人,想要用这些坛子害人?”
古老海点点头,说:“我猜一定是这样。”
黄天玄赶紧又问:“一次要一百个,那是不是可以说,要害一百个人?”
“说不好呀。”古老海惭愧地摇头,“要真是害人的话,我不就是造孽了么。”
黄天玄眼珠儿一转,忙说:“你既然知道怎么回事,就赶紧停了吧,现在停下,你还不至于伤天害理,还能有个善终。真要把坛子全数交上去,漫说有一百个人遇害,即便有一个遇害,你也是做了大孽呀。”
“黄爷。”古老海咕咚一下跪下了,“您救救我吧,我现在就指望您救我了。”
“好说,好说。”黄天玄正色道:“我来此的目的,不就是要帮你么。这些坛子,不能留,砸了!”
“好!”古老海腾地站起,“全砸了!”
“慢着!”黄天玄拦住了古老海,“留下一个,作为物证,万一哪天上了法庭,这东西用得上。不过,为了安全起见,埋起来,除了你和我,谁也找不到,要用的时候,咱再挖出来。”
“行!”古老海全听黄天玄的话,“就留下一个,其余的,全砸了他娘的!”
于是乎,两个老家伙,分别手持铁钎,只留一个坛子幸免于难,其余的全砸了。
完事了,也到晌午了。琇書蛧
古老海要留黄天玄吃饭,那些死鸡正好废物利用,进了俩老家伙的肚子里。
吃饱了之后,黄天玄急着回去。叮嘱古老海,千万把坛子埋好了,不准让任何人知道。大林子那边,由他应付,如果这两天大林子过来,就骗他说一百个坛子快烧好了。
古老海频频点头,请黄爷放心。
黄天玄离开窑洼地,匆匆往回赶。刚走了一半,天就黑了。冬天黑得早,谁也没辙。
黄天玄本想径直回家,却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想去南家空置的那所被人认为闹鬼的宅子看看。看究竟是否如大林子所说,里面真住着人。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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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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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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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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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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