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在里面。你自己进去吧。她在二楼等着你呢。”
说完话,古怪老妇独自走开了。
牛斗星立在门前,犹豫着该不该踏入。
既来之,则安之;是福是祸,进去再说!
打定主意,抖擞余勇,推门而入。
室内漆黑一片,伸手难见五指。
按古怪老妇所指引,踏步上台阶,攀上二楼看端倪。
二楼虽有光,却不甚明亮。见一女子背对自己,乌黑长发、身穿旗袍,轮廓分明,煞是动人。
那背影对于牛斗星而言并不陌生,相反,还很熟悉。除了桂桂子,谁又有这般好腰臀。
既是熟人,自是不必拘束。这一女子,已成妖邪,非往日之纤纤弱质。
牛斗星为人爱憎分明,断然不能放过这一妖女。麻利地将配枪掏出,“咔”一声,子弹上膛。只待一扣扳机,怒火便可喷射而出。
“原来你住在这里?”未曾开枪,先行开口:“你找我有什么事?”语气冰冷,毫无热情。
好个妖女,善用空城计。真身既在此,那洋楼当中又怎会有人。可笑那些登徒子们一厢情愿地守在楼外,只为见他们的桂桂子小姐一面,却不晓得那楼里空空如也,连个鬼影都没有。
然而,就在桂桂子转过傲人身姿的一刹那,牛斗星竟立时化为泥塑木雕,张大着嘴,瞪大着眼,木木呆呆,定格住了。
眼前之人,那是什么桂桂子,分明是令他魂牵梦绕的若兰。莫非兰麝有香,邪花再生?
梨涡浅笑,情意绵绵。
“哥哥。”
一声哥哥,肉麻骨酥。
没错了,这正是若兰的声音。
“你是……”牛斗星以为置身梦境,不敢相信眼见为实。
“是我。若兰呀。”声甜音美,字字清晰。
“若兰……你真是若兰……”声音颤抖,如诉如泣。
“真的是我……”若兰竟也落下泪来。
“若兰!”
牛斗星大叫一声,将手枪丢落在地。一步跑到近前,紧紧将若兰抱住。不叫命运将人分开。
“若兰,若兰……”
偌大一个男人,竟似个孩子一般,委屈地大哭起来。
而若兰,又怎不随着这颗多情种子,一同饮泣。
易求无价宝,难得有情郎。似牛斗星这种有情男儿,谁遇到就是谁的福气。
良久,悲声散去,换来笑语。
牛斗星兴奋且激动地要若兰对他说,这些日子,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明明他的师哥齐小六说过,已将若兰一刀消魂,而若兰这不好好地在自己面前么?
不仅如此,若兰的身上分明带有体温,且暖意袭人。鬼怪属阴,绝无阳气。若面前这个若兰是鬼是怪,身体又怎会这般炙热?
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牛斗星不知兰因絮果,这一刻彻底糊涂了。
若兰用带有热度的纤纤小手替有情郎拭掉脸颊泪水,浅笑若无,一如谪仙。
启朱唇,开玉齿,面露羞赧,楚楚低吟:“你知道我是……”
没等若兰把话说全,牛斗星伸手捂住了她的小嘴。
“我知道!”冲口而出,“不管你是人是鬼,我都不在乎!”
此一言出,不管是人是鬼,焉有一个把持得住。
若兰泫然欲泣,却咬着自己的唇,强忍住不叫眼泪落下。
四目相对,无声无语。长夜漫漫,寂寞难捱。
眼为心苗,心为欲种。良宵苦短,何不欢娱。
如沸水中的两尾鱼,于水火之间,抵死缠绵,忘却人间何世。
待晨光熹微之际,沸水变冷之后,两尾死去活来的鱼儿,终于不再拼命了。
若兰小鸟依人般,慵懒地枕着牛斗星的一条手臂,坏坏地问他:“我是人是鬼?”
“你呀。”牛斗星用一根手指在她的鼻头上轻轻按了一下,“是人,也是鬼,还是妖,而我却实实在在地做了一回神仙。”
此言出口,免不了又是一阵嬉闹。
都说人鬼殊途,亲近不得,在牛斗星看来,纯属胡说八道。鬼哪有这般好伎俩。
“神仙哥哥,”若兰羞赧地说:“一辈子在一起,好么?”
“好!”牛斗星不假思索,便冲口而出。这也正是他想说的话。
“我要真是鬼,你可千万不能嫌弃我,我生前很小气,死了也是小气鬼。你要嫌弃了我,我可要拉你一块儿做鬼。”说着,若兰竟又要掉眼泪。
“好呀,拉我一块儿做鬼吧。跟你做一对鬼夫妻,好过在世上独自做人。”
“不!”若兰笑了,“我才舍不得。”
“若兰,跟我说说吧。我师哥有没有找你的麻烦?”
“你师哥,那个瘦猴儿呀?”若兰调皮地问。
“对。就是他。从小就不胖,吃多少也是那个德性。”
“他当然找我的麻烦了。”若兰努着小嘴,一脸不高兴,“要不是他,我又怎么会这么久见不到你。”
“嗐……”牛斗星无奈叹气,“我去找他,他对我说,一刀把你劈了。我听他这么一说,立时跟他翻了脸。若不是顾念一丝兄弟情,我那天非把他也劈了不可!”
“幸亏你没有这么做。要那样的话,你一辈子也不会好受。毕竟你们之间有剪不断的兄弟情,就如我跟如兰姐那样,无论生死,都有剪不断的姐妹情。”
能说出这样的话,足见若兰即便做鬼也同样善良。
接着,她又说:“你师哥不是什么坏人,他找我的麻烦,也无非是为了你好。”
“我才不稀罕他这份好心。”牛斗星愤然说道。显然,他说得是实话。
“那晚,他拦住了我。持刀威胁,要叫我连鬼都做不成。我求他放过我,向他保证不会害人,告诉他我回阳世,只想找到跟我同一天遇难的姐姐。
那天,姐姐对我许下诺言,一年后再相见。我苦苦守着这个诺言,只怕再与姐姐见上一面,了却她和我的心愿,然后各自投生,从此成为路人,她不认识我,我也不会再认识她。
你那师哥倒也是个软心肠的人,他答应不会伤害我,但他也不准我留在阳世。我自知逃脱不掉,便事事顺从。他把我带回他家,见你们的师父。”
“你见着我师父了。”牛斗星赶紧问。wWW.ΧìǔΜЬ.CǒΜ
“是呀。你师父,马九爷,我见着他了。他人很好,说话和气,一点儿架子也没有。只是他身上那股子正气,叫我很不好受。我做鬼那么久,还是头一回遇上真正有浩然正气之人。所以,我打心底畏惧他。”
“嗐……”牛斗星叹了一口气,想起自己对师父的无礼,此刻叫他十分惭愧。
“你师父对我晓以利害,他还说,为了他的徒弟好,他只能狠心扯断情丝。同时,为众生着想,他要将我的元灵寄存在坛中,待请高人为我超度后,成全我做下一世的人。我惧他威严,也晓得阴阳相克的道理。所以,我便全都依了。”
“既然我师父封住了你的元灵,你又是怎么出来的呢?”牛斗星太想知道这其中的玄机。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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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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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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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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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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