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天玄便打了一个大大的激灵。
“不行,不行,”他面露慌张,”这活我干不了,挖坟掘墓,逮着了是要蹲大牢的!”
“瞧把您给吓得。我话没说完呢。不是让您挖坟。”
“当同伙也不成。逮着了,一样要蹲大牢!”
“嘿呦喂,您倒是听我把话说完啊。是这么回事……”
听袁三把话说完了之后,黄天玄老实了,可脸上仍有难色。
“你说得这事儿,我咋觉着不靠谱呢。”
“黄爷,您都这把年纪了,还有什么好顾虑的。您这一辈子都是别人骑在您头上拉屎,您就没想过骑在别人头上拉屎。您不能这么窝囊,您得争,您得要强,您得活得像个爷们儿!”
“我——嗐——”黄天玄长叹一声,“我怎么不想啊,我他妈的天天想,连做梦我都想,可我这辈子五行缺德,连喝口凉水都塞牙,我不想当怂包,可又不得不当怂包。”越说越激动,狠狠地在自己的大胯上捶了一拳。
袁三心说有门,赶紧又拱了一把火。
黄天玄让袁三的话给逼到了墙角,使劲一跺脚:“妈的!豁出去了!”
得!三爷的奸计又得逞了。
“袁三。不不,三弟。等事成之后,你可千万要在牛队长面前替老哥哥我美言几句。”
黄天玄管袁三叫三弟,关系自是更近了一步。
袁三就坡下驴,糊弄黄天玄,说事成之后,一准儿亏待不了他。
黄天玄信以为真,欢喜得连脸上的褶子都舒展开了。
……
袁三领着黄天玄,转悠了大半天,才终于看见了背靠墙垛子,眯缝着眼皮晒暖儿的老崴。
“黄老哥,看见那老家伙了么?”
“看见了!”
“您过去,把他拉到没人的地方,就按我教您的话吓唬他。这老家伙是个软柿子,您跟他凶着点儿,他一准儿听您的话。”
“行!”黄天玄狠狠一点头,“那我过去了啊?”
“去吧,去吧。记住了,一定要凶着点儿,不然糊弄不住他。“
“得嘞!你擎好吧!”
黄天玄把大檐帽扶正,抻了抻松垮垮的“虎皮”,还把挂在腰间糊弄事儿的警棒子解下来拿在手中。气势汹汹地朝着晒得正美的老崴走了过去。
袁三躲在远处,乐呵呵地看好戏。
他看到,黄天玄到了老崴的跟前,用力在老崴的腿肚子上踢了一脚。
老崴赶紧站起,点头哈腰,满脸堆笑,跟黄天玄套近乎。
黄天玄不由分说,拉着老崴的一条胳膊,同时把棒子举了起来,作打人状。
老崴怂了,缩着脖子,任由黄天玄摆布。
眼见着,黄天玄把老崴拽进了一条胡同了。
约摸一袋烟的当儿,俩人走了出来。
老崴哭丧着一张脸,很是不情愿的样子。
黄天玄则面露笑容,很是得意的样子。
看样子,事儿成了!
袁三乐得原地蹦三蹦,接着,一溜小跑来到黄天玄与老崴的近前。
“唷!黄爷,这是怎么着了,您怎么把他给抓了啊?误会,一定是误会,这可是个好人啊。”这坏小子的脸上挂着莫名其妙,心里面却乐开了花。
老崴见袁三,如见救星,赶紧央求:“三儿,快跟黄爷说说好话,让他放了我吧……”
黄天玄则摆出一副六亲不认的姿态,用棒子指着袁三的脸,凶巴巴地说:“你知道这老家伙是干什么的吗?”
“知道啊。”袁三赶忙说:“他是要饭的啊。”
“放屁!”黄天玄恶汹汹地说:“他是贼!老贼!”
“不能,绝对不能,您一准儿抓错人了。”袁三紧着替老崴解释,“这人就是要饭的,平时不偷不抢,要多老实他就有多老实。您再瞧瞧他那两条腿,不一边儿高,一个跛子怎么能当贼呢……”
“少废话!”黄天玄威胁:“你替他说话,一定跟他是一伙的。走!你也一块儿走!”
“嘿呦喂,冤枉啊。”袁三急得跺脚,“老崴,你到底偷了什么东西,快拿出来吧,进了大牢,你那条好腿也得让人给打瘸了。你要不拿出来,我也得跟你一块儿吃瓜落儿。我发过誓,生不入官门,死不下地狱,你可别害我!”
“三儿,我真没偷东西。我要偷了东西,让我不得好死!”老崴咧着大嘴,脸上写满了委屈。
“黄爷您也听见了,他都赌咒发誓了,您怎么还不信他呢?”袁三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当贼的不全是偷东西的,也有偷人的!”黄天玄正色道:“总局发下缉捕公函,近日有一跛腿老贼,利用迷药,专掳良家,先强行非礼,再杀人灭口。昨天,有人看到这老贼身背重物,步行至小王庄一带。必是杀死良家后,企图毁尸灭迹。总局有令,抓到凶徒,一经查实,从速正法!”
“妈哎!”袁三急得眼珠子都快掉出来了,“要枪毙啊!”
老崴吓得脸都绿了,张着大嘴,不知所措。
“老崴,你昨晚上不是说,你背的是死孩子么。你要证明清白,就赶紧带黄爷去看看。眼见为实,是死孩子还是大姑娘,一看不就都清楚了吗!”
接着,袁三又替老崴向黄天玄求情:“黄爷,您老受累,跟他走一趟,看他说得是不是实话。如果真是他干的,千刀万剐是他活该。要不是他干的,您平白无故把他抓回去,您也捞不着什么好处。是与不是,咱亲眼看看不就全有了么。”
黄天玄想一想,说:“那好吧,就依你所说,去看看。”
“老崴,还不赶紧谢谢黄爷。”
老崴吓得说不出话,只能“呜呜”地点头。
“黄爷,您押着他,我陪着您,咱一块儿去。我也好给您当个见证。”
“好吧。”黄天玄煞有其事地点了点头,接着在老崴的腿上踹了一脚,“走!”
老崴哭丧着脸,一拐一瘸地在前面引路。
黄天玄朝袁三挤挤眼,意思是说:咱这场戏演得够漂亮吧?
袁三朝他一挑大指,意思明了:太棒了!
一路无话,三人来到小王庄西面的乱坟岗子。
放眼望去,一片凄凉。乱草遮盖着数不清的坟丘,黑老鸹呱呱着乱飞。大白天的,都会让人感到一阵阵阴森。m.χIùmЬ.CǒM
每走一步,脚底就会“咯吱”一声,那是暴露在泥土外,早已酥脆的人骨碎裂后发生出响声。
袁三听老一辈说过,这片乱坟岗自乾隆皇帝在位的时候就有了。不远处就是杀人的法场,很多家里不管的死尸,就近埋在了这儿。久而久之,凡是无主的死尸,全都往这儿埋。一到天黑,阴风惨惨,悲鸣阵阵,怪影重重,鬼火烁烁。天爷,吓死个人呐。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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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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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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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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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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