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喜子此刻也已站了起来。
望了一眼之后。
猛地一把拉住袁三的一只手。
叫声:“快跑!”
袁三未等反应过来,便被洪喜子强行拖拉着跑动起来。
危急关头,已然顾不得脚下深浅,也顾不得芦苇茂密,任那如刀片般的芦苇叶在脸上肆虐。
眼下唯有一字是保命关键,那便是——逃!
那些黑毛畜生,分明早有食人之心!
怪不得这里的芦苇茂密如麻,却没人来割。
原来人们忌惮这些藏匿于暗处的邪物。犯不上为了几捆苇子,拿自个儿给这些黑毛畜生打牙祭。
“哥!”袁三凄厉大叫,“它追上来了!”
洪喜子立即刹住脚步,松开拉着袁三的手,拽出铁弹弓,“啪”一声脆响,一粒铁丸打了出去。
那铁丸疾如飞蝗,威力不亚于枪子儿。任那黑毛畜生凶恶,却也是血肉之躯。
洪喜子打弹弓,准头十足,有百步穿杨的能耐。
铁丸正中跑在最前面那只巨鼠的脑壳。这倒霉玩意儿当即被打了个四脚朝天,抖了几抖,便不动了。
紧跟着,洪喜子一口气连打四粒铁丸。
弹无虚发,粒粒命中。四只巨鼠,死于非命。
原以为将这些黑毛畜生击杀干净。却不料,耳畔皆是窸窣,芦苇摇摆不停。分明又有许多邪性之物,嗅到血腥气,追杀而来。
事到如今,强撑无异送死。风紧——扯呼!
二人如疯马狂牛一般在芦苇荡中急急穿梭。
无数野鸟,受惊而飞。许多小兽,闻声而逃。这芦苇荡俨然是森罗鬼域,哪有活人逃生的去路。
正逃命间,袁三一个没留神,“啊呀”一声,摔个跟头。
急于起身继续逃命,脚脖子却好似断了似的,稍微一动,钻心地疼。
“洪大哥。”袁三哭了,“咱哥们儿交情到头了。我跑不动了,您快跑吧。我不能拖累您!”
“兄弟少说傻话,咱俩是一块儿来的,要么一块儿回去,要么一块儿死在这儿。我把你一个人撂下不管,我还算个人啊!”
说话间,洪喜子频频打出铁丸,凡是冲到跟前的巨鼠,尽数脑壳碎裂。
这些黑毛畜生极其诡诈,见同伴一个个毙命,便知遇到了敌手。
它们纷纷停下,伏在暗处,伺机一涌而上,将两只猎物撕成碎片。
袁三挣扎着站起来,用那根枯枝当成拐杖,强忍着疼痛,撑着站立着。
“嗐!”洪喜子仰天叹息一声,随之洒脱地对袁三说:“小老弟,咱哥俩儿今个儿看来要交代在这儿里。这地儿不错,老天爷对咱哥们儿不薄,送了这块埋骨地给咱们。”
说罢,将铁弹弓插回腰间,一屁股坐下,抱着双膝,仰望天空,脸上写满轻松,已然不畏生死。
袁三明白,洪喜子随身带着的铁丸已经打光了。这汉子有能耐不假,可赤手空拳又怎是那无数巨鼠的对手。所以,这汉子认命了。
袁三不愿认命,吧嗒吧嗒地掉着眼泪,委屈地说:“算命的说我将来会发大财,还说我前呼后拥,一呼百应,要多威风,就有多威风。妈的!都他妈是骗人的鬼话,枉我还真信了……”
洪喜子只是静静地听着,却不再劝他。事到如今,劝亦无用。
袁三一把将眼泪擦干,“哼”了一声,脸上随即露出笑容,他挨着洪喜子坐下,爽朗说道:“生死有命,富贵在天,死就死吧,有嘛大不了的!”说着,在胸脯上“啪啪啪”拍了三下,“二十年后,老子又是一条好汉!”
洪喜子呵呵一笑,在他肩上拍了拍:“行!够个爷们儿!”
袁三呲牙一笑:“洪大哥,这辈子能跟您这样的好汉子做兄弟,是我袁三的福气。下辈子,咱哥儿俩还做兄弟,弟弟我这辈子亏欠哥哥的,下辈子一准儿还给您!”
“好!”洪喜子一把抓住袁三的手,“来生你我还做兄弟!”
四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两条好汉仰天大笑,大有慷慨赴死之壮志。
那些黑毛畜生见时机成熟,忽地而起,一涌而上。
眼见着,这许多恶畜就要扑到两个活人身上。
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竟不知从何处传来几声啸叫。
那些恶畜,立即停下。四爪挠地,长尾乱甩。吱吱喳喳,呈慌乱状。
袁三本以为必死无疑,万没想到会有这般景象。莫非是老天爷怜悯,助他二人活命?
洪喜子也觉着新奇,拉着袁三,缓缓起身。蹙着眉头,静观其变。
忽听,四外有疾速奔跑之声,芦苇狂摆,杀气腾腾,好似千军万马杀来一般。
那些黑毛畜生竟似得了瘟病似的,抖个不停。叽叽喳喳,怪叫不止。分明是因惊怕所致。
这些黑毛畜生在这芦苇荡中,足可称王称霸。难不成,还有比它们更凶的大凶之物?
就在二人错愕之时,陡然出现数个似狗非狗,似猪非猪,似鼠非鼠,皮毛黑白相间,比巨鼠更大的怪物。扑向那些瑟瑟发抖的巨鼠,连啃带咬,又撕又扯。茹毛饮血,好生霸道!
正是,卤水点豆腐,一物降一物。顷刻之间,鼠尸遍地。血肉模糊,残缺不全。此情此景,怎一个惨烈了得。
袁三和洪喜子,俩眼透着惊骇,瞠目结舌,呆若木鸡。
好半天,袁三才磕磕巴巴地说:“是是是,是狗,狗狗狗,狗獾子!”
听袁三这么一说,洪喜子恍然大悟。可不是么,这些食鼠怪兽,不正是俗话常说的狗獾子么。只不过,这么大个儿的狗獾子却极其罕见。不过倒也不稀奇,这里的老鼠都有那么大的个头儿,狗獾子又岂是平常货色。
那些狗獾子似乎并没有伤人的心思。不然,他俩就算长出三头六臂来,也不是这些“庞然大物”的对手。
一通生啃活嚼之后,这些食鼠怪兽携得胜之威,得意洋洋地结队而去。www.xiumb.com
好半天,袁三和洪喜子才终于长舒一口气。老太爷保佑,他俩这条小命总算保住了。
洪喜子惊魂甫定,胸脯一起一伏,喘了几口大气。抖擞精神之后,关切地问袁三:“脚还疼么?”
袁三小心翼翼地晃了晃脚脖子,试探着走了几步,随之呲牙一笑:“好多了。起码走道没问题了。”
“那就好。”洪喜子庆幸道,“咱俩大难不死,往后准能享福。”
“是是是,”袁三欢喜道,“我也是这么想的。”
大笑几声过后,洪喜子搀着袁三这个小老弟,重新迈开步子。
许是天公怜悯,竟让他二人顺利走出芦苇荡。
站在高处,回看密密麻麻的芦苇,想起那些黑毛巨鼠,不禁暗自后怕。
有道是,时也、运也、命也。该着他二人命硬,故而才能逢凶化吉。要不,非葬身芦荡不可。
……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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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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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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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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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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