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暗金色的马蹄落下,大地都为之颤抖。
斯莱布尼尔高昂着马首,口鼻中喷出闪电的碎屑,马背上端坐着金色的神明,深蓝色的大氅无风而鼓起,雨丝围绕着他旋转攀升,光焰溅射在地上,迸出刺眼的火星。“酒德麻衣,是么?”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奥丁竟然对酒德麻衣说话了。
“我很有名?”酒德麻衣也有点意外。
“在世界尽头的宴席上,你的名字出现过许多次。”奥丁淡淡地说,“只是那时我并没有想到,原来你是他的人。”
“听起来真是太遗憾了。”酒德麻衣耸耸肩,手里握着的刀柄却丝毫不敢放松。
奥丁缓缓地点了点头,“确实非常遗憾,我只能选择再杀死他一次。”
“如果做不到呢?”酒德麻衣问,其实此时她的心里是有些悚然的,她从没想到奥丁会说出这样的话。琇書蛧
“再杀死他一次”岂不就意味着“已经杀死过他一次”?
“王与王之间的对决,唯有死亡方能终止。”奥丁回答了她的问题。
这句话并不陌生,这就是龙族的准则,唯有绝对的权与力才是生存的根本。
“真是让人期待,天空与风之王的力量。”酒德麻衣举起了两把神剑交叉在身前,她并没有开启“冥照”,因为她知道那对奥丁没有用,面对至上的龙王,她所能信赖的唯有手中的刀剑。奥丁的手中没有昆古尼尔,他也并不需要,他只是抬起手,一道火墙凭空升起,向着酒德麻衣一行推进,布宁本想发动进攻,但是零拉了他一把,把他拉到后面和苏恩曦站在一起。
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碰撞,炼金领域展开,抵御住了高温的火墙,却依旧有一股热浪扑面而来。
“很熟悉的力量啊......这是他赐予你的威能,但是对我来说,还远远不够。”奥丁摆了摆手,火墙变得厚重了几层,强行挤压着酒德麻衣的领域。
但是由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创造的炼金领域也没那么容易就被突破,奥丁手掌翻转,轻轻下压,另一股巨大的力量也施加在了领域之上,在火焰的覆盖下,炼金领域肉眼可见地在颤抖。
“她能撑住吗?”布宁转头问苏恩曦。
“难。”苏恩曦紧紧地盯着酒德麻衣,她也是第一次面对奥丁,奥丁作为初代种中最为强悍的一位,他的力量远不是当初和酒德麻衣对刀的耶梦加得所能比拟,但是她也没想到即便是在天羽羽斩和布都御魂的加持下,酒德麻衣依旧没有出刀的机会。
奥丁的黄金独目变得愈发明亮,黑灰色的风暴在他的头顶成型,巨大的龙卷夹杂着闪电,好像恶魔的独角。在场的所有人都能感受到那股风暴里蕴含的威能,那是比眼前这道火墙还要恐怖的力量。
眼看着那道巨大的风暴就要坠落下来,有人幽幽地叹了一口气。
“就这样吧。”
奇迹发生了,随着那一声叹息响起,炙热的火墙和恐怖的风暴顷刻间消失无踪。
奥丁没有出现任何惊恼的情绪,而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终于肯现身了。”
小小的身影从酒德麻衣身后走出,穿着小西装,双手插在裤兜里。“呀嘞呀嘞,没想到你这么想见我啊。”老板笑眯眯地说。
“徒有虚张声势而已。”奥丁微微俯首,看向地上的小小身影,“上一次见到你的时候没有发现,现在的你不是当年的你了,你是残缺的。”
“这又是因为谁呢?”老板的脸上依旧挂着笑容,只是那笑容无论怎么看都十分冰冷,晶莹的黄金瞳里仿佛燃烧着火焰。
“现在的你,究竟是谁?”奥丁缓缓地说,“我应该称呼你为父亲,还是弟弟?”
“哇噢,认识了这么多年,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个重感情的家伙么?”老板故意露出一脸惊讶之色,带着促狭地说。
但是下一刻那清秀的面孔就变得无比凌厉,他冷冷地问道:“难道面对我的时候,你不应该俯首称臣么?”
“难道现在的你,还能够被称为皇帝吗?”奥丁淡淡地反问,“我们一次又一次,寻找了几千年,我们在孤独的原野上徘徊漫步,最终还是回归了故土,我很期待,登上那沉寂了万年的王座。”
“逆臣终归是逆命者,不过窃取了皇帝的权杖,也妄想登临王座。”老板冷冷地说,他的身体缓缓升空,元素乱流围绕着他的身体,就像降世的神祇。
“新世界所有的王,都是踏着旧世界的尸体君临天下。”奥丁注视着对方的脸,这张脸是那么的熟悉又那么的陌生,“如今,你也要与我争夺这最终的王座吗?”
“只有皇帝的座下方为王座,而世界尽头的王座上,注定只有一个人的位置,那是开启新时代的王。”老板淡淡地说,“而你,没有资格。”
“何不拭目以待?”奥丁回答,一道比之前狂暴无数倍的火墙凭空出现,对着老板高速推进,那是由龙王掌控的“君焰”,真正的帝君怒焰。
但是这道狂暴的君焰在老板面前停下了,老板只是随意地抬起了一只手,那道火墙就再不敢前进分毫。
老板摆了摆手,火元素逃也似的溃散。
“怎么,要打架么?”老板吹了吹指尖,瞥了奥丁一眼。
奥丁沉默了许久,终于斯莱布尼尔的马蹄重重地顿在大地上,他转过身,向着黑夜的深处走去了。
马蹄踩过的地方留下一个个燃烧的脚印,好像一路盛放的花火。
随着奥丁的离开,死侍军团如潮水般退去。
“就如你所说的,离开这里的那一天,我会去找你。”奥丁的声音从世界的尽头传来,已经看不到他的人影,被光焰照亮的世界重归黑暗。
老板缓缓地落在地上,脚步微微踉跄,酒德麻衣想上前搀扶,却被老板比了一个手势阻止了。
“他们就这么走了?”苏恩曦问。
“暂时他是不会来了。”老板说。
“这个奥丁,复活那个龙王到底有什么目的?”酒德麻衣问。
“那是他的弟弟啊,”老板幽幽地说,“也许那是他留在这个世界上最后的温存了。”
酒德麻衣眨了眨漂亮的眼睛,老板说这句话的时候情绪并不那么平淡,她感觉这句话好像在说奥丁,但又好像不是。
“奥丁,会是路明非最后的敌人,是么?”苏恩曦突然问。
“也许吧,但是有谁知道最后的敌人会有多少呢?”老板轻轻地说,“当有那样的一天来临时,他会付出心底最后的一丝温软,从此坚不可摧......无坚不摧!所有阻挡在王座之前的敌人,都将被地狱的烈火焚化成灰。”
“听起来......并不是很美好啊,我都不知道是不是应该期待那一天的到来了。”苏恩曦轻声说。
“美好的事物只存在于童话里,可是童话里的故事从来都是骗人的。”老板从衣兜里抽出一张手绢,擦掉了手腕上流下的鲜血,随手丢在身后的雨帘里,染血的手绢在暴雨的冲刷下消失无踪。
“走吧,我们挡住了奥丁,卡塞尔庄园那边交给他们就可以。”老板说,“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我们的秘书先生一定要尽快登临王座啊。”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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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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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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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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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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