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男人站在山顶,一个男人的嘴里叼着一根烟。
“在秘党和末日派谈判的节骨眼,作为秘党的领袖却偷跑出来私会末日派的高层,被人发现的话会动摇你在秘党里的地位吧?”
“怕什么?作为末日派的秘书长,在这个节骨眼出来私会秘党领袖,对你来说麻烦不是更大些?”“说正事吧,找我干什么?”
“当然是因为我俩那不听话的儿子和我那不知怎么样了的儿媳妇。他们现在都完全脱离了计划啊,本来你儿子应该在这里找到尘封的王座,而我们才能引导新世界的诞生,可是他居然就这么跑了,还是为了我的儿媳妇。”
“你儿子也没好到哪去吧?本来他早就应该杀了海洋与水之王,现在倒好,让龙骨白白浪费了,奥丁也跑了,下次再找到他又不知道是什么时候。”
“你这是在为你儿子开脱么?没看出来你原来是这么个好爸爸啊。”“比不了你,你把全世界都骗了,但是偏偏骗不了我。”
“因为我们是好朋友啊,从那时开始到现在,就像现在我们脚踩在过去的王座上,而未来的王座也会是我们的。”
“只有王坐上的座位才能叫作王座,否则就只是一个普通的椅子而已。”
一个烟圈缓缓升空,消散在西伯利亚的寒风里。
......
日本,东京。
雨夜,又是雨夜。作为一个环海的岛国,日本的气候算不得寒冷。一月份的东京就像是东北的早春,风和雨是这里的常客,于是在这个时候的街上可以看到一年四季的穿着,有的血气方刚的男人穿着短袖出门运动,也有些身体弱的女孩喜欢裹着羽绒服上街;穿着长风衣的男人在街边走过,不经意间露出衬里的浮世绘,打着黑色的大伞穿越这个湿润的城市;或是喜欢站到避雨的屋檐下,安静地点上一支烟,吸一口再吐出来,然后默默地望向烟雾漫漫的天。
“又是下雨的日子。”窗边的男人说,“我听说了一年多前赫尔佐格制造的白王混乱,那时候东京也是下雨的日子。”
“是啊,下雨的天气,最适合送别老朋友。”回答他的是一个人老人,灰白的头发和铁灰色的眼睛,剑眉飞竖,依稀可见年轻时的英俊有神。
“昂热在这里送别了上杉越,你们成功送走了赫尔佐格,不仅消耗了秘党的力量还极大地削弱了蛇岐八家在日本的掌控,否则你们也不会像现在这样肆无忌惮。”男人说,“只是那个陈墨瞳,依旧在蛇岐八家的保护下,你们杀不掉她,也夺不走她。”
“年轻人们在日本确实认识了一帮有力的朋友。”林凤隆在杯中倒上清酒,想了想,又加了两个冰块,“不过陈墨瞳的死活现在已经不重要了,恺撒来了东京,即便是他家里的人也改变不了他的想法,又跟我有什么关系?”
“哦?我还以为你会很关心这件事。”
“连你和你的家族都不关心,那又关我屁事?”林凤隆说,“我一直都很奇怪你们古尔薇格家族为什么会把最特殊的血裔白送给加图索家,只是为了生一个与你们无关的儿子?”
“当然不是。”窗边的男人转过身,如果恺撒此时在场一定会惊讶他的出现,这个名叫海德的男人此时穿着一身黑西装,微挺的肚子把西装撑得紧紧实实。
“就像你当年把沉睡的龙王送到卡塞尔庄园一样,难道你只是想让他们解剖研究么?”海德笑眯眯地说,“我们都知道,所有的礼物都是有代价的,世界上没有任何东西是免费的,我们只是各取所需而已。”
“好一个各取所需啊,”林凤隆笑了笑,“好一个而已。”
“你和我说这种话可真是讽刺啊,”海德突然收起了笑容,淡淡地说,“你可是连自己的信仰和朋友都能背叛的人。”
“信仰只是改变了而已,谁还不曾改变过几次信仰呢?”林凤隆说,“背叛朋友么......当你的信仰和你的朋友之间需要你做一个选择,你会怎么选?”
海德看了他一眼,拿起桌面上的清酒给自己倒了一杯。
“另一件事,我们得到消息,来自北美的混血种家族也派人来了日本,他们的目标是路明非和陈墨瞳。”
“汉高么?就连他也想来插一手?”林凤隆挑了挑眉毛,“当年我们这一代人,除了昂热以外,老的老死的死,却都还总想着出来搅风搅雨。”
“谁都想握住世界的权柄吧,而那权柄已经近在咫尺。”海德说,“很快所有人都要知道奥丁重创的事情了,可以说我们借助海洋与水之王的力量,在这场战争中又进了一步,几乎所有人都认为龙族的灭亡指日可待,那么为什么不抓紧时间在新世界里争取一席之地呢?”
“懂了,这也是你们的目的。”林凤隆点点头,“现在确实是极好的机会。”
“是的,我们的目标都是新世界。”海德说,“你呢?”
“我的目标也是新世界啊。”林凤隆笑了笑,“只是和你们也许略有不同而已。”
“所以我才说在某些方面我们可以合作,不是么。”海德也笑了,“我们需要借助他们的力量,又不能让他们的力量太强。所以,有的人,是该死了。”
......
“又下雨,怎么每次来东京都躲不开下雨?”路明非一边叨咕一边钻进车里,他和恺撒还有楚子航去了一趟医院,得知诺诺已经出院了,然后赶紧联系了蛇岐八家,立刻就有人派车来把他们接到源氏重工,樱井七海和他们通过电话确认身份后才允许他们前往神社去接诺诺。
在现在楚子航的记忆里,这是他第一次看到东京的灯红酒绿,在现在的恺撒的记忆里,这也是他第一次和楚子航同车出行。
楚子航浅栗色的眼睛里倒映着雨幕外的灯光霓虹,路明非能从他的眼里看到闪闪的惊异。
“在想什么?日本女孩的小腿好粗?”第一次看到楚子航露出这种表情,路明非不禁觉得有些好笑。
“哦,才不是。”楚子航摸摸脸,“只是觉得有些新鲜,原来日本的生活是这样的。”
“是啊。这是个被规则约束的国家,整个国家是一部复杂的机器,每个人都是这部机器上的零件,被规则约束着高速运转。这样的生活想起来也真可怕。”说着路明非倒有些洋洋得意,这是当年楚子航对他说过的话,现在时来运转,居然轮到他对楚子航说这种话了。
“路明非你没事吧?是不是拿错剧本了?”恺撒贴心的送上问候,还试图伸手试试他有没有发烧。
“老大你不知道,我们中国有句古话叫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你看我都继任学生会主席这么长时间了,总不能也还是个怂崽对不对?”路明非不禁有些小膨胀,如今他是再次回到日本,再次被蛇岐八家接待,再次是这个王牌组合坐在一辆车上,而他路明非却已经不是第一次来时的那个当小弟的衰仔了!时代变了,衰仔翻身把歌唱了!
“这句古话听起来不错,是谁说的?”恺撒问。
“呃......鲁肃?”路明非的文化课储备卡壳了,心想反正恺撒也不知道就随便编一个。
“准确地说是吕蒙,是吕蒙对鲁肃说‘士别三日,即更刮目相待’。”楚子航好心提醒。
恺撒拍着路明非的肩膀哈哈大笑,路明非黑着脸,“大人说话小孩别插嘴!”
虽然被队友无心拆台,但是与第一次来日本的时候相比,同样的角色同样的座位,车里却和谐了很多。恺撒时不时地与楚子航打趣几句,还觉得这家伙虽然看上去冷冰冰的但实际感觉还不错,路明非说你俩当年可是宿敌来着,直到日本任务之后才和解,恺撒惊讶地说是吗?我还以为这么有趣的家伙应该会被我招到学生会才对。
路明非想了想,那样的话学生会就集结了卡塞尔学院接连三代最优秀的血裔,从恺撒到楚子航再到他路明非......哦他路明非可能实际表现稍差些还挂过科险些降级,全靠校长的无下限暗中保送才稳住了s级的席位......不过就算没他路明非也有零撑着,这么说来学生会真是人才济济,只是看恺撒对楚子航的热情程度可能继任学生会主席的事情就没他份了,想想还有点小失落,不过好像也蛮值得高兴的。
只是物是人非事事休,这次来日本再也不会遇到象龟兄弟俩,不会躲在高天原下海当牛郎,不会参与到黑道战争,也不会遇到小怪兽。
就又有些失落。
他们又回来了,有的人也回来了,可是有的人还是回不来了。
路明非总会想,是不是人长大了就会变得有些恋旧?容易怀念过去的人和过去的事?可是这么说来自己也才不过二十岁而已,好像还没到可以恋旧的年纪。
可是为什么还是会失落呢?
只是失落也许并不是什么年纪的人专属的东西,不是说什么少年不识愁滋味就可以忽略掉的东西。就连小孩子都会因为弄丢了心爱的玩具而失落,正值多情年华的少年又为什么不会失落呢?当小小的孩子想起自己去海边的那天弄丢了最喜欢的玩偶,看着小小的玩偶在浪花中消失不见,是不是也会很伤心?当少年在多少年后故地重游,看着当年的街道当年的风景,只是再也不会见到当年的人,那么谁此时不会失落?他凭什么不会失落?“前方就要到神社了。”司机拐过街角,“当时本来大家长是想邀请陈小姐住在家族内部的,但是陈小姐表示她想住在神社里。”
“当时我们来找乌鸦帮忙的时候也是住在神社里。”路明非对恺撒解释,“可能师姐对那里比较习惯?”
想起乌鸦路明非不禁又有些担心,自从他在乌鸦的掩护下离开日本后一直没联系过,也不知道乌鸦怎么样了,蛇岐八家是不可能公然敌对学院的,那么乌鸦公开站队后会不会因此失去工作?会不会受到什么处罚?如果这次有时间的话应该去看看他,好好谢谢他。“乌鸦?”听到这个名字司机愣了一下,随即反应过来,“你是说佐伯局长吗?他在几个月前牺牲了,具体原因我也不清楚。”xiumb.com
“牺牲了?”路明非一愣,“我是说乌鸦!佐伯龙治!他......”
路明非语塞了,他没想到乌鸦为了帮助他竟然会付出这么大的代价——生命的代价。
司机沉重地点了点头,从后视镜里他看到这位贵宾的神情好像一个突然断了电的玩偶,眼里空洞洞的,只是愣在那里。
也许这是前任佐伯局长的朋友?司机心想,不过佐伯局长确实是个不错的人呐,就这么牺牲了确实蛮令人伤心的,听说当时就连大家长都震怒了。
恺撒拍了拍路明非的肩膀,没有说话。
路明非傻了,整个人都傻了,他意识到他在日本本就为数不多的朋友中,原来又有一位因他而死了,而他直到现在才知道。
本来乌鸦是与这件事完全无关的啊,如果不是他一心想要找他帮忙,乌鸦现在还是日本分部的执行局局长,还是道上响当当的人物,他好不容易熬了这么多年才熬出头,本来应该继承那个象龟的位置继续努力工作,可是现在却为了帮助他而死了。
对不起啊,路明非在心里说。
可是这时候说对不起又有什么用呢?他已经再也听不到了。
“是谁......杀了他吗?”路明非低着头,用手遮住了脸,司机从后视镜看不到他的眼睛,但是他的声音低低的,很沉闷。
“是个叫藤原信之介的人,大家长对整个蛇岐八家都发布了他的通缉令,只是直到现在也没抓住他。”司机小心翼翼地回答。
“藤原信之介么......”路明非缓缓地抬起头,眼里仿佛有暗金色的雷霆喷吐而出,一时间司机觉得自己好像出现了错觉,仿佛那是魔鬼在借助路明非的身体说话。
“我要......杀了他!”
逆我们的,皆当死去!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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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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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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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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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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