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多年作为正四品鸿胪寺少卿之妻的经验,让她很快从气愤,丢脸,无地自容的尴尬处境中调整过来,继续扬着下巴道:
“是,我是第一次在一品楼买首饰又如何?总不能因为我是第一次买就证明我手臂上的红疹与镯子无关吧?”
明秀一直观察着男子的举动,见他仔细地端详了镯子后,又看了乔夫人几次,隐隐似乎察觉到什么。
她看向男子,男子对她微微一笑。
两人初次见面,却莫名感觉到一丝默契。
有些话不适合男子说,明秀轻轻一笑,道:“自然不能因为夫人第一次在一品楼买东西就推卸责任,但明秀刚刚仔细观察过夫人的装扮。”
“夫人耳朵上的耳坠纯金打造,碧玉镶嵌,想必是为了与镯子配对,特地买的吧?但此物并非出自一品楼。”
“明秀愚昧,倒是要问问乔夫人,既是一样材质的物品,夫人为何一口咬定,是一品楼的镯子有问题?是因为红疹从手臂上发起?”
明秀看向大夫。
大夫似乎在思考,顿了顿说:“与异物佩带在何处无关。有人会因为食用某种食物而发起这些红疹,倒不一定在嘴里,脖子上,胳膊上,甚至后背都有可能。”
捏着镯子的男子也道:“是,在下曾经见过一位友人就是因为食用花生生了这样的红疹,他当时整个脖子都红肿了,情况比夫人严重的多。”
“因为佩戴某类物件而生红疹的也有,不过,并不会因为她们佩带的位置一样,疹子就从这个地方发起。
当然,如果夫人认定是一品楼的首饰有问题,且红疹就是因为镯子才沿着手臂蔓延的话,那正如这位小姐所言。”男子不认识明秀,只能这般称呼她。
“您的耳坠是一样的材质,您此时耳朵,脖子,应当也发起红疹才对。”
乔夫人下意识地摸向耳朵上的坠子。
真是大意了。
这副坠子是前年旁人送给她的,她相当喜欢。
买镯子的时候确实存了配套的心思。
今日带着镯子来闹事,本也就是想着闹完了还得带回去呢,所以没留心耳朵上的耳坠。
不曾想,这倒是露馅了。
“在下刚刚问您是否第一次来一品楼并无叫您难堪的意思,只是想提醒您,常来一品楼的人都知道,像这种以纯金碧玉镶嵌的款式是最基础的款式。
不仅仅一品楼有售,其他店亦有,只是一品楼在款式设计上更为特别,新颖。
您身上起疹子,只能因为材质,不可能因为款式,所以您来找一品楼实是找错了。”
男子不说,旁人都没注意。
他这一提,一旁的夫人也注意到了,“对呀,这是一品楼比较基础的款式,材质上并无特别,要顶级些的款式材质上才会比较特别呢。”
这位夫人这一开口,乔夫人的脸色更难看了。
既然不想叫她难堪,究竟为什么总要含沙射影地说她穷啊?
她紧紧地拽着衣袖,以防自己做出失礼之举。
男子放下镯子,倒是真心地道:“夫人,红疹之事可大可小,既然您佩戴的物件没有问题,那饮食上您可有什么不同?
在下曾有位朋友因为误食这类让他起疹子的食物,不幸离世。”
他这一说,乔夫人忘了丢人,一下子紧张起来。
她来之前问过府里的大夫,大夫说喝些药调养调养就好了呀。
男子见她面露惊讶就知道她还不知道此事的严重性,“夫人,既然镯子不是害您起疹子的物件,您还是尽快回去排查一下其他物品吧,若下次再误用,真可能有性命之忧,在下绝无吓您的意思。”www.xiumb.com
他这般说,一旁的大夫也道:“这事确实应当引起重视,不敢瞒夫人,小人的儿子也会因为春日里的飘絮起这样的红疹。
小人最初以为喝些药调养即可,有一年没在意,他与孩童们出去玩耍,晕倒在草地上,险些丧命。
如今到了春日里头,小人都不敢叫他出去。”
乔夫人一听,这哪还敢再闹。
叫丫鬟拿上镯子,匆匆离去。
她以为有人要害她。
但这与明秀无关了,明秀谢过大夫,送他出一品楼,又回过头来向男子道谢。
小柯这会儿才走上前道:“云公子,今天多谢你了。”
“云公子?”明秀眉头微微一挑,看向小柯,小柯道:“啊,是的,小姐,这位是闻香楼的老板,云梁云公子。”
这时郑掌柜也向云梁行了一大礼,松了口气,道:“今日多谢云公子了,抱歉,刚刚那情况,实在不敢迎您。”
云梁早几日在一品楼定了首饰,约了今日来取。
他进来时,郑掌柜确实想先招呼一声,但见云梁有意帮他们,他没开口。
他与云梁接触过几次,知道这是位有本事的人。
兴许真能帮上忙呢。
瞧瞧,这不就顺利解决了。
明秀莞尔一笑,道:“原来云公子也是一品楼的客人,今日给您添麻烦了,见谅。”
“安小姐不必客气。”云梁道。
明秀稍一愣,云梁道:“一品楼是安国公府的夫人所开,整个京城都传遍了,我初来京城却也听说了这事,岂能不知道您是谁。”
这您来您去的,显得很奇怪。
明秀忍不住又笑了下,说:“云公子的名声在京城也很响啊,你开的闻香楼真是菜如其名,好吃得很。”
“哦?安小姐去过?”
明秀主动换了‘你’,云梁笑着,两人的关系像是一下子熟络起来。
郑掌柜亲自去取了云梁预定的东西,这时侯在外头的,云梁的随从才走进来,捧着盒子,云梁主动介绍道:“这是我随从松辽。”
“松?云?”明秀送他往门口去,细细思考了一番说:“都不是大兴常见的姓氏啊,你来自很远的地方?”
云梁笑了笑,点头:“来自边接近边境的彭城。”
彭城,明秀没去过。
小时候她随着安国公出征住的地方附近也没有彭城。
大兴边疆广阔,就是安国公也不一定记得住所有的边境城镇,更别提姓氏了。
明秀只当是新鲜,因为云梁还急着去拜访友人,她没有多问。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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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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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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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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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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