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廷上上下下打量他。
身高不对,身形也不对,右手虎口没有练剑练出来的茧子。
他不是昨晚那个人。
“我的鹦鹉飞进你们院子里,不知可否让我进去找找?”卫廷客气地说道。
“鹦鹉?”
男子回头望了望院子,似乎没发现任何一只鸟儿的踪迹,但见卫廷仪表堂堂,不像恶人,放了卫廷进来。
“你找吧。”
卫廷迈步入内。
五虎十分配合地飞了过来,从卫廷面前一晃而过,钻进堂屋去了。
男子惊讶:“刚刚那只蓝鸟的鸟儿就是你的鹦鹉吗?”
卫廷道:“是,它顽皮惯了,总是乱跑。”
男子建议道:“得用鸟笼子关起来才行。”
卫廷道:“是啊,这回回去了非得找个鸟笼子给它关起来。”
男子愕然地看向卫廷:“你从来没关过呀?”
卫廷抬步跨进堂屋:“它平日里还算听话,今日不知怎的,或许是闻到什么好吃的了。你家里就你一个人住吗?”
男子没注意到卫廷在套话:“我们一家四口,我爹娘和我妹妹出门买东西去了。”
卫廷来到后院,从晾衣绳上挂着的衣裳来看,与男子所言相符。
很快,五虎飞下来,自墙角叼出了一方白帕子。
男子咦了一声:“这谁的帕子呀?怎么落我家院子里来了?”
卫廷拾起那方帕子,上面残留着极淡的、不易察觉的香气。
看来昨晚那人还是有所察觉,用帕子擦了剑与身上残留的香料,扔到了这户人家的院子里。
真是个狡猾的家伙!
-
王都以东的一座凉亭里,卫青静坐在轮椅上,杀手表情严肃地守在他身旁。
他背对着台阶的方向,眺望着一望无尽的山峦。
一名白衣男子拾阶而上,来到凉亭。
“你找我?”
他说。
杀手警惕地看了他一眼。
卫青没有转过轮椅,依旧是望着山峦的方向,带了一丝冷意开口:“为何刺杀我父亲?”
白衣男子被质问了,并未表现出丝毫心虚:“他已经不是你父亲了,只是圣女手中的杀人傀儡。”
卫青推着轮子将轮椅转了过来,一字一顿地说道:“他不是傀儡!”
白衣男子对上他凌厉的视线,不曾闪躲,不曾退避:
“是吗?你们把他救出来有一段日子了,他可还认得你们?可还记得起自己是谁?可有不受走火入魔的折磨?经常对你们动手吧?嗜杀的本能已经刻进他骨子里了,无药可医!就算他目前尚存了一丝理智,也会越来越失控,最终沦为一个彻头彻尾的杀人狂魔。”
卫青握紧了轮椅的扶手:“他会好起来的……他清醒的时候记得曦月……梦游的时候记得小七……这才是刻进他骨子里的东西。”
白衣男子淡淡说道:“信不信由你,他终有一日会杀了所有人。”
卫青凉凉地看着他:“我不会为没有发生过的事下定论,我只知道,他是我父亲,我不允许任何人伤害他。”
“没发生过……呵。”
白衣男子留下一声讥讽的冷笑,转身离去。
卫青望着他的背影,冷声开口:“再有下次,你我便是死敌!”
白衣男子的脚步顿了顿,义无反顾地走了。
“先生。”杀手看向卫青,“要召黑甲卫过来吗?”
召黑甲卫,那就是要大开杀戒了。
卫青望着逐渐消失在山脚的身影,艰难地做了决定:“召!”
……
苏小小与魅姬带着程桑出了程家大门。
程桑自打疯了之后,再也没出过门。
虽然程家也很大,但再大关个三十年也成牢笼了。
程桑坐在马车上,将两侧的车窗推开,一会儿瞅瞅这边,一会儿瞅瞅那边。
像极了一只终于飞出笼子的鸟。
她眼底的兴奋藏不住。
“薇薇你看!”
“小鸟精你看!”
魅姬翻了个魅式白眼:“什么小鸟精,还不如叫我狐狸精。”
大街上热闹非凡,有许多程桑没见过的新玩意。
她一开始还只是扒在车窗上看,没一会儿半个身子都探了出去。
苏小小见状,索性让车夫将马车停了下来。
她和魅姬带着程桑下去走走。
程桑望着人潮涌动的大街、鳞次栉比的商铺,以及令人眼花缭乱的小摊,发出了有史以来最长的一声惊叹:“哇!”
苏小小笑了:“娘有没有想吃的,想买的,想玩儿的?”
程桑搓搓手:“都想吃!都想买!都想玩儿!”
苏小小:“……”
此时也差不多快到吃午饭的时辰了,早饭程桑吃的不多,加上又痛揍圣女消耗了不少体力,肚子已经饿得咕咕叫了。
“娘想先吃什么?”苏小小问。
“我想吃那个。”程桑往巷口的一个小摊位一指。
那里是卖松糕的,有红豆馅儿、莲蓉馅儿与蜜枣馅儿,旁边是卖粽子的,各种口味都有。
在大周,只有端午前后吃粽子,平日里是见不到卖粽子的摊位的。
“我也想吃粽子。”魅姬说。
三人过去坐下。
苏小小三种口味的松糕各要了一盘,粽子要了两个,程桑爱吃甜粽,魅姬爱吃肉粽。
松糕的味道很好。
松软绵密,豆沙与莲蓉的馅料十分细腻,热乎乎的,甜而不齁。
程桑没吃够,她自己去挑口味。
她一一指过去:“我要这个这个这个这个这个!”
魅姬见她开心得像个孩子,忍不住叹了口气:“这样的日子,不知还剩下几天。”
苏小小明白她指的是什么,难得她没回避此话题。
她将剥好的粽子放到程桑的碗里:“要是她的亲孙女真的还活着,该有多好。”
三人吃饱喝足后了离开。
另一张桌上,始终背对着三人的女子缓缓站起身来。
她不是别人,正是圣女的心腹卢长使。
卢长使万万没料到自己吃个松糕的功夫,居然撞破了惊天秘密。
她二话不说去了程家。
“你确定没听错?”
圣女坐在帳幔后问她。
卢长使说道:“属下确定,她亲口承认的,她并不是程桑的亲孙女!程桑的亲孙女已经死了!她是个冒名顶替的!”
圣女道:“正愁找不到机会治那丫头,真是瞌睡来了送枕头。绿萼!”
“大小姐。”
一个机灵的小丫鬟走上前。
圣女道:“你去通知一下我父亲,让他把族老们都叫到家里来,我有重要的事情宣布。”
“是!”
卢长使道:“大家会信您的话吗?那些族老可全都唯程桑马首是瞻的。”xiumb.com
圣女淡淡说道:“从前我怀疑过她或许是真的,万一验出来了,反倒替她证实身份,更不好将她逐出家门。眼下既然她亲口承认了,那我还有什么不敢验的?”
卢长使:“您是打算——”
圣女正色道:“请蛊,是血亲才能融合,否则会毒发身亡!”
这一次,她不会再失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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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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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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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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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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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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