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白楚汐的话,桑颜有些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之前商量的是月末再走,时间怎么也来得及,她倒也不是有必须留下的理由,只是难得有机会像这样在外逗留,所以有点可惜。
苏枞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说道:“既然白姑娘这般决定,定是有其中深意,苏某就再麻烦各位一段时日了。”
这个节骨眼上他如此贴心,白楚汐冲他递了个感激的眼神。
桑颜也只是问了一句后,就顺着她的话答应了。
“也是,现在师兄师姐们肯定快要开始筹备了,我还这样游手好闲,难怪师父总把我当小孩子。”
她看着白楚汐,朝她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还是楚楚师姐想得周到!那就这么决定了,看来我要快点买些礼物带回去才行!”
看到她脸上的天真无邪,白楚汐有些汗颜,心里一虚。
这时候要是说她是为了一己私欲,恐怕才是会显得她太过不成熟了。
和他们相比,自己这个本应承担长辈责任的人,实在对比太过惨烈。
白楚汐只能干笑了两声,缓解自己内心的尴尬。
一直没有出声的谢简清,这时才说了第一句话。
“师尊若是需要徒儿帮忙,请尽管吩咐。”
他微微转过头,面色清冷,黑眸淡淡,目光直勾勾地看着白楚汐。
然后,快速移开了视线,残影掠过时,白楚汐看到了那双黑眸不小心漏出来的受伤。
“徒儿先走了。”
谢简清嗓音低沉,语气有些缥缈,仿佛悬在空中,找不到依靠所以无法着陆。琇書蛧
他说完,就转身直接走了,连看都没有看白楚汐一眼,没有一丝留恋。
可他那修长的背影,却散发出一抹沉郁的气息,平日里挺拔的脊背,此刻微微弯着低垂着头。
看起来,格外无精打采。
白楚汐张了张嘴,指尖微动想伸手拉住他,可理智占据脑袋,到底没有行动。
只要过去了,一切都会好的。
只要他能将那晚的情绪剥离出来……
但事与愿违,之后连着好几天,谢简清都躲着她,并且情绪肉眼可见地越来越低沉。
每次短暂的见面时,白楚汐都能看到他头上的情绪色,变得越来越暗。
先是早饭时间,他不再出门了。
紧接着又是午饭时,改变了一直以来的坐位,离她远远的,独自坐在角落里。
最后连偶然遇见,他都格外明显地撇开头,往旁边给她让路了!
“简清,我……”白楚汐有些慌了,想找他好好谈谈。
可谢简清一脸抗拒,嗓音低哑冷淡:“抱歉,到修炼时间了。”
说完,直接在她面前关上了房门。
白楚汐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他都不叫她师尊了!
而且,什么修炼啊,他刚才明明是想出门好不好,就因为她搭了一句话,结果扭头就回房了!
这情况可比她想的短痛要严重多了!
白楚汐咬着指甲,轻蹙眉梢一脸愁容。
这样下去可不是办法,别这边没解决,还让他又黑化了,这可不是她所期望的结果!
黑化事关重大,不管怎么样,她现在要想办法把人安抚好才行。
她敲门也无人应答,如果他真的在修炼,白楚汐不知道时间,也不敢轻易打扰他。
于是,一整日白楚汐都在她的院子里蹲人。
只要他需要出来,就一定能见到她!
可她怎么都没想到,这一等,直接从早上等到了傍晚。
铃儿有些担心,她替白楚汐拿来了暖乎乎的披风搭在肩上,看了一眼谢简清的房门,心头有些不定。
“师尊,您又和谢小师弟闹矛盾了吗?”
这不是她第一次见到这种场景了,可每次见到都会仓皇无措。
明明平时师尊最是在乎谢小师弟,哪怕他现在早已不是当初那个柔弱的小男孩,也依旧把他捧在手心里。
谢小师弟也是,对旁人都面无表情,只有在面对师尊时,才会不吝笑容,展现出他属于这个年龄该有的表情。
在她心里,师尊和谢小师弟两人应该是无话不说,互相扶持的关系才对,哪怕有什么矛盾,也会很快就和好。
所以像那次师尊消失几日时,她才会那么惊慌。
而这一次,似乎不太一样。
往常都是师尊生气,谢小师弟惴惴不安。
然而现在她看到的,似乎两级反转了,谢小师弟的状态,肉眼可见地变得好差。
那沉闷疲惫的脸色,她看了都会心疼,更别提师尊了。
她嘴笨也没什么话语权,没有办法从中劝说,所以只能用最笨的办法让师尊心里舒服一点。
她握着白楚汐冻得通红的冰凉双手,抵在她额前暖声道:“师尊,谢小师弟绝对不会真的怪罪师尊的,所以您不要太焦虑了。”
铃儿抬起头来,温顺的眼尾眉梢下垂,脸颊蹭了蹭她的手,撒娇道:“所以,师尊快点和谢小师弟和好吧,铃儿很担心。”
白楚汐怔愣了一瞬,紧皱的眉心舒展开来,露出一抹柔和的笑容,抬手刮了刮她的鼻尖。
“好,我会和他好好谈谈的。”
她这是在干什么呢,居然让铃儿都这么担心,实在太不像话了。
她撇过头,看了一眼谢简清的房门,此刻依旧是紧闭的。
如果不主动强硬一点的话,估计以谢简清那个别扭的性格,一直躲着她不说话都有可能,他可比自己要狠多了。
白楚汐抿了抿唇,站起来准备过去敲门。
正巧这时,身后传来了桑颜叫她的声音。
“楚楚师姐,你在屋里吗?”
白楚汐和铃儿同时转头,看到她那双璀璨的眼里亮晶晶的。
“有什么好事吗?”她微微一笑,掩饰住心底的焦躁。
谢简清虽然躲得很明显,但他们两人并没有发生什么实质性矛盾,桑颜和苏枞也只是猜测后关心他们,并没有被证实。
白楚汐不想让他们知道这件事,也不想让他们过于担心。
桑颜粲然一笑,点了点头说道:“牧钧给我寄了一封信,我正要去驿站取!”
他虽然没办法像灵修这样直接传送给她,可也别有一番风味,这样的牧钧可比平时损她是可爱多了。
说着,桑颜颊边泛起一抹粉红,挠了挠白皙的脖子,“待会我可以和楚楚师姐一起看吗?”
白楚汐无奈轻笑,宠溺地点点头:“当然可以,只要你不介意。”
看来她真的完全把自己当做恋爱顾问了。
桑颜眼睛更亮了,笑眼弯弯摇头道:“当然不介意!那我就先过去了!”
“现在吗?”白楚汐留住她。
“嗯,再不去就很晚了。”
“要不待会吃完饭,我陪你一起去吧。”她不太放心。
桑颜摇了摇头,笑着转身,朝她展示自己并不那么明显的肱二头肌:“楚楚师姐就放心吧,我现在可强着呢!”
说完,就朝白楚汐挥了挥手,蹦蹦跳跳地往外走了。
白楚汐无奈地摇了摇头,脸上的笑容还没放下来,回过头就看到了站在门口的人。
“简清……”
她唇角的弧度敛了敛,眼神有些复杂。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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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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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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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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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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