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自知酒量不行,再加上白修淼不允许,所以只喝了茶,听到苏枞的叹息后有些疑惑。

  “是东西不合胃口吗?为什么叹气啊?”

  苏枞抬起头来,俊美的脸上是柔和的笑意,摇了摇头。

  “只是,有些不舍罢了。”他脸颊泛红,放下酒杯,眸子被酒意熏得水润莹亮。

  “没想到黎姨也要离开,我本来过几日想告诉你们,我不久后要远游一趟,没想到……”

  今日宴会黎箐只说了是她要出远门,所以才让大家来聚一聚,关于白楚汐他们的事并未说明。

  因此苏枞也不知道,其实不只是黎箐,整座院子的人都要离开了。

  听到他这么说,白楚汐有些惊讶,没想到他们的决定会这么巧。

  窗外寒风呼啸,落花坡的冬日还是有些冷的,也许是冬日难捱,不免让人生了离开的想法。

  等到来年冰雪消融,春风拂面时,应该又会回来的。

  屋内暖融融的,是谢简清一言不发,调动灵力给屋内升了点温度。

  客人都以为是暖炉的功劳不以为意,只有白楚汐知道,这是独属于谢简清的关心。

  她视线不由得瞥向了谢简清,正好和他四目相对。

  他的目光有些灼人,白楚汐被烫得缩了回来,重新端起茶杯喝了口水。

  苏枞有些醉了,刚才那番话说出来后,周身的伤感之气好像更重了。

  白修淼酒量深不可测,眼底一片清明,眼看着苏枞低垂的头要撞到桌上了,连忙伸手挡住了他的额头,将人扶正了。

  他的性格比苏枞的硬不少,虽然平时看着都是温和的,但白修淼从不会因为这种事情而多愁善感。

  不过在外游历这么多年,他还是能安慰安慰苏枞的,哪怕只是随口的一句话。

  “苏公子不必太放在心上,若真心不喜欢家里束缚,反正已经出来了,那就安心享受吧,这一路上风景看过了就不会再在意了。”

  刚刚在和苏枞聊天时,白修淼就已经把他的这些事都了解清楚了。

  白楚汐在一旁听着,感觉就差查户口了,关键人苏枞好像都没发现似的,话就被套出去了。

  不过这句话,白修淼是最有发言权的人,和苏枞不同,他是主动从家里出来的。

  但不管过程如何,他们的目的结果都是相同的。

  苏枞原本还低垂着头,听到白修淼的话之后,果然缓缓抬起头来,看着没刚才那么低沉了。

  喝了酒后他的反应有些慢,更有几分笨蛋美人的模样了,半晌后才仰头弯唇一笑。

  “白兄说得对,是苏某见识浅薄了,不过说来有些惭愧,我还没有决定好去哪里。”

  他脸颊处的红晕蔓延到眼尾处,看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样子。

  紧接着才犹豫地问白修淼:“白兄是否有什么好去处能推荐一二?”

  白修淼喝了一口酒,“那可太多了,你有什么要求吗?”

  “要求吗?”苏枞想了想,“如果能稍微热闹一点就好了,或者有些新奇玩意儿,能长见识就好了。”

  看着苏枞一脸期待的表情,白修淼眉梢一挑淡定道:“那可巧了,有个叫西溪镇的地方,不知你可感兴趣?”

  一直安静听着的白楚汐听到西溪镇时坐不住了,惊讶地看了一眼白修淼,见他竖起食指“嘘”了一声,才又松了下来。

  西溪镇,应该只有一个吧?是她现在脑子里想的那个吗?

  她目光盯着白修淼一动不动,完全没有发现,在她身旁的谢简清,握着酒杯的手指,指节泛白手背青筋暴起。

  白修淼余光瞥见,心里轻笑了一声。

  这么长时间,看来他也没什么长进。

  至于眼前这个性子温吞的人,他看着自家妹妹的眼神藏都藏不住,人群中就差脑门上刻一个“我在找你”了。

  兴许让他们两人待一块,会对她小妹开窍有什么刺激作用也说不定,反正这两人,他作为哥哥都不是很满意。

  太沉闷,太狠厉,太天真,太柔弱。

  她小妹自然是值得一个各方面都好的男人。

  “西溪镇?”苏枞疑惑了一瞬,然后眼眸一弯,嗓音被酒水浸润,“听起来就是一个很漂亮的地方,那我就决定了去这里吧。”xǐυmь.℃òm

  白修淼朝他点了点头,说道:“正好,我们也要去那里,所以如果你有这个意思的话,要跟我们一起走吗?”

  这下苏枞是真的惊讶了,他愣了一瞬,看向也同样惊讶的白楚汐,终于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这样好吗?我一起去,不会打扰到你们吗?”

  苏枞眼睛亮了起来,眼尾潋滟起一片红晕,看起来有些激动,但又有些畏手畏脚。

  他微微低着头,掀起眼眸小心翼翼撇了白楚汐一眼,和她对视时,看到她点了点头,这才终于笑了出来。

  “……那、那就多有打扰了!”

  醉酒之后的苏枞看起来有些兴奋,这之后一直都面露喜色,白楚汐也不自觉跟着唇角上扬。

  屋里一片兴致盎然,虽然是离别宴会,但众人的热情也足以驱赶寒风,唯独只有一人,游离在外冷眼看着。

  谢简清沉默地喝着酒,看着白楚汐因为苏枞而开心的模样,酒杯几乎被捏碎了。

  师尊那日所说,原来是预言吗?

  所以,她也同意让这个人跟着一起去?

  师尊太天真了,只需要一个小小的手段,就能转移她的注意力。

  谢简清看着杯子里清亮的酒,微弱光照下,不时闪过粼粼波纹,存在感明明不强,却——

  真刺眼。

  谢简清喝完这杯酒,再抬起头时,黑眸在阴影下蓄着雾气,眼神薄凉。

  周遭是他最讨厌的喧嚣,但此刻在他耳朵里什么声音都被消去了,只有白楚汐一人说话的声音。

  一声一声,如鸟鸣,如泉涌,直击他的心底。

  看着笑容灿烂面向苏枞的白楚汐,谢简清眼角泛红,薄唇沾上酒色,黑眸微阖倒在了旁边的白楚汐肩上。

  正在说话的白楚汐被吓了一跳,扭头一看是谢简清时,心里一跳慌忙扶着他。

  “简清,你怎么了?”

  “是喝醉了吗?”

  谢简清卷长的眼睫微颤,光照在眼底打下一片阴影,鼻尖嗅着熟悉的清香,他的呼吸也渐渐平缓了起来。

  任凭白楚汐怎么问,他都没有回答。

  心底的郁气随着清香慢慢消散,谢简清在她的肩窝处蹭了蹭,动作里满是依恋。

  仿佛被忽视的忠诚小狗,呜咽一声都透着眷恋。

  “简清,别睡啊,我们回去再睡。”耳畔有些焦急的声音响起。

  谢简清心里轻笑了一声,听着她的关怀心满意足。

  这是独属于他的,谁都不能抢走。

  师尊,就这样,只看着徒儿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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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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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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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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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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