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红唇边的笑意一僵,举起来的手也顿住了。
“你没吃饭吗?我出来吹吹风,马上就回去了,你也快去吃饭吧。”
嘴秃噜皮似的,语速极快地说完,眼神也躲避着不与他对视。
谢简清已经在第一时间侧过了身,没有让她看到他手臂上的血迹。
撕裂般的疼痛一点也没有消停下来的意思,换作一般人,早就痛得在地上打滚了。
然而谢简清只是脸色苍白了一些,清冷的脸上连多余的表情也没有。
他极力压制着痛感,然而往常最为关注他的白楚汐,却什么也没有发现。
谢简清垂眸,卷翘的长睫敛了敛,轻轻颤了颤,低笑了一声。
空气有几秒的安静,白楚汐舔了舔唇,瞥了他一眼,见他站着没动后,有些犹豫的还是回房了。
等她走了之后,谢简清才如梦初醒般,抬起头来看着她的背影。
他惹她生气很多次,也经常看她的背影,但这是第一次觉得离她很远,好像不管怎样都追不上。
手臂上的伤口好像更痛了,谢简清捂着撕裂处的伤口,垂眸回去了。
他端坐在床上,屏息凝神调动灵力,体内的黑雾在短短的时间内,似乎比之前浓重了好几倍。
谢简清的灵体内,那股与天道助力融合的灵力,正在和黑雾纠缠不清。
他感觉到有虫子在他的四肢百骸啃噬着,又痒又痛。
这虫蛊,比他预想的要麻烦很多。
他竟然不能彻底清理干净。
哪怕暂时压制下去,没多久就又会一团一团地冒出来。
谢简清蹙了蹙眉,深吸一口气在手心聚起灵力,即便是对着自己的手臂也丝毫没有手软。
只听“刺啦”一声,淡淡的焦糊味传来。
谢简清半拉下的结实手臂上,那道呼吸伸缩着的撕裂口,顿时被暴力糊上了。
谢简清只脸色苍白了一下,额角滴落几滴汗,连包扎都没有,就重新裹上衣服了。
衣袖整理好后,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外,完全看不出来,半分钟之前,他的手臂上还长着一条巴掌大的撕裂口。
谢简清没有抚平那道烧焦的疤痕,仿佛那道疼痛,才更能让他保持清醒,不去做什么会后悔的事。
这伤口已经很久没有复发了,他知道,是因为苏枞。
只要每次和师尊有关的事,他内心那些阴暗的隐晦情绪作祟,都会演变成这样。
谢简清抬手,摸索似的试探性往他头上某个地方轻点了一下。
师尊每次这样看着他,也是因为这个吗?
他突然很好奇,如果他当面跟师尊坦白,她会是什么样的表情。
不过是一块红豆糕,她都能如此羞赧,像只受惊的兔儿一样。
想必到时候,师尊那张清丽的脸上,表情一定很丰富。
想到这儿,谢简清心底突然涌现出一股恶作剧般的快感。
他有些等不及了。
不过还需要忍耐一下,时机还未成熟,再等等。
他希望是在师尊跑不掉的情况下,他与师尊双修之时,到那一刻,再告诉她。
脑海里仿佛已经描摹出这个场景,与师尊融为一体,合二为一的愉悦感,让疼痛都消减了不少。
谢简清漆黑的眸子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烁着一丝亮光。
……
白楚汐在答应了苏枞的邀请后,当天就告诉了黎箐。
不仅是为了将他们离开的消息告诉苏枞,也是为了减少和谢简清单独相处的时间。
像这样只待在院子里,难免会单独相遇,若她一直避开他,也不是一个万全之策。
总之,在她还没能完全拧过来前,她觉得还是多找苏枞聊聊也是一个不错的选择。
黎箐和她志趣相投,果然也答应了。
得知此事,苏枞比白楚汐看起来还要高兴,欢天喜地把他的院子都重新布置了一遍。
还去集市上买了好多东西,白楚汐只在院子里远远地看着,一辆接一辆的马车从外面轱辘进来。
这只有他们两家人的地方,好像也终于热闹了一点。
白楚汐的心情也跟着放松了不少,再见到谢简清时,也能稳住心态好好打招呼了。
只是,怎么看都和从前不太一样了。
他们之间,好像已经隔了一层薄薄的膜,不碍事,却碍眼。
终于到了苏枞邀请的那天,想着这可能就是离开前的最后一面了,白楚汐还专门换了一身她特别喜欢的裙子。
穿在她身上,仿佛春风拂过,桃花盛开,衬得她那张精致白皙的脸,更加面若桃花了。
依黎箐的吩咐,铃儿忙前忙后带了很多礼物送过去,就当是乔迁之喜临别礼物等等合在一起的。
黎箐在给铃儿分类,她们两人先过去了。
这边院子只剩下了谢简清和白楚汐两人。
白楚汐整理了一下裙摆,出来时看到他还愣了一下,回头环顾四周才了解。
“……那,我们也过去?”
白楚汐指了指对面。
说实话,她其实已经没有刚开始那么尴尬了。
只是因为心中有些察觉,让她的警惕心起来了,又刚好因此开了个头,她也有些不知所措。
她明知不该给谢简清任何幻想空间,可看到他因为自己的无视而难过失落时,心里还是会一阵酸痛。
但若要她像往常那样,装作什么都不知道,依旧给他亲密无间的关怀,她又很别扭。
现在就像是把她架了起来,不管哪个选择,都让她患得患失。
以至于,最后只能用这种最笨的方法,拖住彼此的时间。
只要定格在现在这样,似乎就是最合适的。
这几天夜里,白楚汐心里无数次懊悔,是不是当初她的第一个选择就做错了,所以才导致了如今谢简清对她的执着?
脑子里想法乱哄哄的,只要一靠近他,白楚汐就感觉自己的思绪清明不了。
这种感觉,让她心里也很不好受。
谢简清没有回答她,白楚汐等了片刻,转身想走了。
刚转过去,手腕就被人死死抓住了。
白楚汐没有回头,只是低声问他:“还有什么事吗?”
“……”
一阵沉默。
“不说的话,那我走了。”她甩了甩手腕,没能抽出来。
身后还是一片安静。
白楚汐感觉有些无力,即视感油然而生。
这好像,又回到了一开始,他一句话也不说的时候。
不同的是,现在的他,已经不会因为这么一点事就懂不懂要黑化了,这一点白楚汐很确定。wWW.ΧìǔΜЬ.CǒΜ
除非她在他眼前消失不见,就像破庙那次一样。
对于他的情绪,白楚汐已经拿捏住了。
可对于他的情感,白楚汐却有些无能为力。
身后依旧是无人应答,白楚汐动了动手腕,刚刚调动灵力,却突然顿住了。
她微微睁大了眼睛,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处。
那里,谢简清的握着她的手,正在颤抖不停,手上一片通红。
回头看过去,谢简清低垂着头,青丝遮掩下,有一滴晶莹一闪而过。
他的眼尾泛起红晕,长睫一片濡湿。
白楚汐心里一震。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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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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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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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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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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