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有人引他们入座,白楚汐就坐在苏枞旁边,两侧最上方的位置。

  谢简清一言不发,安安静静地跟在她身后,落座在她身旁。

  白楚汐只是一开始有些惊讶,等坐下来后,脸上笑眯眯的,盯着苏枞看。

  仿佛是发现了什么有趣的事一样。

  苏枞被她看得有些不好意思,脸上泛起红晕,移开视线捡起落在地上的画笔。

  白楚汐顺着他的手往下看,墨水溅到了刚刚画了一半的画像上。

  “……抱歉,没想吓到你的。”

  她也没想到,苏枞会在这里面,也没想到看到她会把画笔都弄掉。

  白楚汐扭头看了一眼谢简清,所以说,他早就知道苏枞在青楼,才会说出那样的话戏谑她?

  难怪他说她不会主动带他去,还真是。

  不过,他为什么会讨厌青楼?

  看刚才那个样子,不像是单纯不太喜欢声色场所的意思。

  但她明明记得,他在这之前,压根就没有与这种地方打过交道吧?

  白楚汐压下心里的疑惑,回头看向苏枞。

  他已经穿好衣服,浑身裹得严严实实的了,呼了一口气后才对白楚汐说:“白小姐稍等一会,我马上就画好了。”

  说完,他屏息凝神,全神贯注地下笔动手,笔尖像是被施加了术式一样,随着飘逸流畅的线条,逐渐描摹成了一副完美的美人图。

  听黎姨的意思,苏枞早在少年时期,就已经是一个誉满夏州的名画家了。

  能看到这样的大家之作现场,应该是鲜有的机会吧。

  白楚汐支着下巴,饶有兴趣地看他一笔又一笔,聚精会神地将屋内弹奏乐曲的所有美人都画了出来。wWW.ΧìǔΜЬ.CǒΜ

  “好了,让人来拿出去吧。”

  苏枞收起画笔,松开扣住的衣袖,看起来放松了不少。

  白楚汐凑过去一看,不仅人物表情细微精致,而且连发型和首饰都一一还原了,这么短的时间内,实在是厉害。

  白楚汐有一瞬间的惊艳,脑海中渐渐描摹出了黎箐口中的那个少年天才。

  没有要事在身,苏枞终于有空和白楚汐说话了。

  在放下画笔之后,他好像又变成了平时那个有些不擅自理的温润美人,看着白楚汐的眼睛弯弯的。

  “白小姐今日来怡香楼是为了喝茶吗?这里茶点还不错,正好她们可以奏乐,要留下来一起吃饭吗?”

  他摸了摸脑袋有些不好意思地垂下头,“受你们这么多关照,还没怎么请过像样的客呢。”

  苏枞应该是和这里的人很熟悉了,在他话音刚落之时,屋内刚才静下来的乐者,相视一笑,齐齐地奏起了一首曲,琴瑟和鸣引人入胜。

  白楚汐实在有些吃不消。

  眼前一个美人就够了,这屋子里现在是坐满了一大桌!

  听了苏枞的话,纷纷展颜一笑盯着她看,白楚汐感觉她像个误入盘丝洞的女施主一样。

  这阵仗太大了,她现在喜静,被这么多双眼睛看着,也挺有负担的。

  “你不是还送了我画吗?只是帮了小忙而已,不必放在心上。”

  苏枞的眼睛都亮了起来,身体前倾靠近白楚汐一点,唇角上扬问她:“那你喜欢那幅画吗?”

  “……”

  呃……这个问题,她该怎么回答呢?

  白楚汐简直懊恼得想给自己一下,她怎么就口不择言把这件事说出来了!

  她现在巴不得时间回溯,把刚才自己的嘴死死捂住!

  眼前是亮闪闪的眼眸,满是期待与欣喜。

  别人为了感谢送给她的画像,而且昧着良心也说不出不好看这种话,白楚汐心里纠结了半天,还是没能说出那句“也还好”。

  她点了点头,嘴角一抽有些僵硬地回答道:“嗯,很好看……”

  “那,待会我们一起吃饭吧?我请你们!”

  苏枞看起来是真的很高兴,连平时那么注意的距离感也拉近了不少。

  他肯定没意识到,现在他都快贴到她面前来了,白楚汐甚至感觉,她都能听到他的呼吸声。

  只能自己默默地往后仰,脖子都快断了。

  “我……”

  “我们还有事,先回去了。”

  不等白楚汐回答,身后一只手臂宣示主权似的,横在了她的胸前。

  接着,紧扣住她的肩头,一把将人往后一捞,靠在了结实宽厚的胸膛上。

  白楚汐被他一使劲儿,轻松抱了起来,站在他怀里动弹不得。

  谢简清低垂着眸,连正眼也没有看向苏枞,嗓音冷淡,语气低沉。

  “不是还要买东西吗?”

  白楚汐的后背紧贴在他的胸膛,低沉的声音从头顶响起时,她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胸腔的震动。

  那极为动听的声音,仿佛是直接打入她的身体般,让她轻轻颤动了一下。

  “……嗯。”

  看着泛红的耳尖,谢简清薄唇弯了一瞬。

  然后,转身看向苏枞,在白楚汐看不到的地方,挑衅似的,“回见。”

  说着,直接将白楚汐带了出去,气息柔和,动作却强硬不容拒绝。

  出了怡香楼,白楚汐才终于长舒了一口气。

  要是她不是这个身份,那这地方还是挺好玩的,只可惜她现在无福消受。

  想到刚才那幅香艳的画面,白楚汐扇了扇脸颊,冷却了一下。

  “走吧,我们回去吧。”

  白楚汐想往前走,被谢简清拉住了。

  “师尊不是说,要逛一逛吗?”

  “啊?”白楚汐抬头,愣了一下,“刚才不是说的托词吗?”

  她还以为,谢简清是有些忍不下去了,所以才随便找了个理由,想尽快出来的。

  没想到正好和她的想法一致。

  谢简清勾唇一笑,“师尊刚才自己说的,都忘了吗?徒儿陪着师尊,哪里都可以。”

  他的眼神灼灼,和苏枞满怀期待的亮闪闪不一样,好像随时都聚着一团火,炽烈热诚。

  要把人烫伤似的,用捕捉猎物的眼神,紧紧攥住人的视线。

  危险又摄魂,让人看了就移不开视线。

  白楚汐“咻”的一下躲开了,扭头看向一旁,垂在衣袖下的手指紧紧交缠。

  她的思绪从出来开始就有些乱了,刚才说了什么做了什么,好像瞬间失忆了一般。

  心跳声有些快,脸上的红晕就快藏不住了。

  短靴里的脚趾紧紧抓着,白楚汐憋了一口气,直到憋不住了,才像个小钢炮一样蹿了出去。

  “我去看看那个老铺子……”

  她刚刚跑出两步,手腕就从身后被抓住了。

  一个收力,被拉了过去。

  鼻尖嗅到清洌的淡香,扑了个满怀。

  谢简清低头,看着自己怀中的人,心满意足地圈住了她。

  不可以逃。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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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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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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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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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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