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有再跟着过去,而是一个人回到了房间。

  关上门,没有阳光照进来,也没有烛火点亮,屋里黑黢黢的。

  他靠在房门上,微微仰头,看着头顶上方悬着的吊梁,眼神有些涣散。

  那张清冷矜贵的脸上,短暂地出现了一秒的神伤。

  不过转瞬即逝,似乎再没有什么事能影响到他了。

  但只有他自己知道,此时他的内心,宛如打不开的绳结,扭曲在一起。

  没有剪刀剪断,怎么样都解不开这些结的。

  但剪断绳子,也就意味着要他的命。

  不论是哪种方法,与他而言,都无法实现。

  他只是站在那里,斜靠在门上,周身却散发出一种沉寂和忧伤。

  那双黑眸里似有黑雾弥漫,呼吸也变得缓慢了不少。

  一切都静了下来,但他的脑海里,理智正在做斗争。

  谢简清感觉自己左手臂有些发麻,自上臂处流窜而下,逐渐侵入他的心智。

  思绪好像变得不太清明了。

  那些被他压抑了一整晚的阴郁,似乎找到了突破口。

  一时间,全都一涌而出。

  师尊好像对他失望了……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冷淡,连拿走他手里的早点时,都不会再看他一眼。

  她做事向来很坚决,想必昨晚后,她一定对他失望到底了吧?

  谢简清放在门框上的手背用力,青筋暴起,骨节都泛白了。

  黑雾侵袭的眼眸里,有淡淡的血丝爬了上来。

  可若是再给他一次机会,他还是会说同样的答案。

  他并不后悔,这是他可以预见的后果。

  可是,真的看到师尊冷眼看他的表情,他的心里,还是会像针扎一样。

  心尖有细微的痛,带着酸胀,并不致命,可从未停歇。

  他不喜欢隔壁那个男人,太碍眼了。

  从第一次见面之时,他就像一只蝴蝶,总是扑在师尊面前。

  而且,总能轻描淡写地赢得她的注意力。

  明明他才应该是师尊最在意的人!

  可自从搬来这里后,他只要发出任何动静,都能让师尊关注他。

  为他担忧,为他展颜。

  为他,生他的气……

  一想到这,谢简清的呼吸乱了,狭长的眼睛微眯,勾起一抹冷意。

  他这么碍眼,不如直接处理掉。

  这样,就再也不用见到他了。

  师尊也不会再将他挂在心上了……

  脑海中似乎已经勾勒出了那个场景,谢简清轻笑了一声。

  呵……

  若真能这样,那他和师尊之间,就又少了一个阻碍了。

  他轻晃了一下脑袋,薄唇竟然弯了弯。

  原本清冷的面容上,勾起一抹邪肆,黑眸里黯淡无光,眼尾潋滟红晕。

  竟有些惊人的惑人心扉,整个人的气息都变了。

  沉浸在脑海中构建出的美好幻境里,谢简清仰着好一会。

  等到手臂的酥麻想要得寸进尺之时,他黑眸一冷,指尖泛起一道灵力。

  不过轻轻掐起一诀,方才侵扰他许久的东西,便作龟缩状,屁滚尿流地爬了回去,不敢再轻易动弹。

  “不想死就好好待着。”

  谢简清的声音低沉淡漠,冷得吓人。

  一切又重新归于平静,仿佛刚才在他体内的那些风暴都不复存在一样。

  眼里的黑雾渐渐缩了回去,黑眸重新变得清明,谢简清嗤笑了一声。

  他体内那股力量,早已和他融为一体,这些对他而言,不过只是儿戏。

  留下它们唯一有用的一点,就是惹师尊的怜爱而已。

  等哪天没有用了,他定要让它们粉身碎骨,烟消云散。

  窗外的晨雾消了,一缕淡淡的阳光照了进来,屋内也重见光明。

  谢简清撩起眼皮,明明唇边是带着笑意的。

  可眼眶却泛着薄红。

  ……

  白楚汐坐到桌前后,胸口还是有些闷闷的。

  她将谢简清带回来的早点放在桌上,瘪了瘪嘴对黎箐说:“黎姨,你吃吧。”

  都是集市上有名的早点摊,还被他用灵力捂热了的,味道都不会变。

  黎箐一手托腮看着她,缓缓摇了摇头,果断拒绝了。xiumb.com

  “我可不吃,他都说了这是特意为你买的,我吃了岂不成罪人了?”

  “哪儿那么严重。”白楚汐把东西都摆了出来。

  东西还不少,让她一个人吃,分明就吃不完。

  早点很美味,只是闻着味儿就很香了。

  可她不能吃。

  昨晚才经历了这样的事,要是就这样吃了,岂不是说明她原谅了他,两人重归于好的信号吗?

  她现在也拧巴,就是吃不下去。

  黎箐在旁边劝导:“简清他从小没有人教,既然他叫你一声师尊,还需要你多多担待,多指点他一些。”

  别人这么说可能没用,但黎箐不一样。

  她一开口,白楚汐就有点坐不住了。

  回顾了一遍谢简清的遭遇,她又觉得自己是不是太过分了,应该对谢简清多一些包容的。

  毕竟,他现在这个样子,不也侧面反映了,她确实有什么忽略了的细节吗?

  只是,对于自己的失职,她一时间接受不了。

  但也不能发泄在谢简清身上。

  她在心里疯狂做着心里建设,恰好这时,谢简清来到了她身后。

  阳光被挡住了,头顶传来了谢简清的声音。

  “师尊不喜欢吗?”

  他的嗓音有些消沉,听得出来比平时底气淡了些。

  白楚汐猛然听到他的话,心理建设还没做好,正想着该怎么回答比较好。

  思索了片刻,没找到一个合适的借口,还是如实回答了他。

  “就是……不太想吃。”

  谁知道她的话音刚落,头顶的声音就冷了好几度。

  “不想吃,那就是不好吃,既然如此,是徒儿的问题,那便都扔了吧。”

  他说完,修长的手臂越过她的头顶,想要将早点都扔出去。

  白楚汐心里一惊,眉心紧蹙,按住他的手背,在桌上大力一拍。

  “砰”的一声,四周都静了下来。

  铃儿手上还端着刚出炉的包子,站在原地不知所措。

  黎箐也坐直了身体,正色不少。

  她正想说些什么,被白楚汐抢先了。

  白楚汐回过头看着他,只感觉他变得有些不可理喻。

  “扔什么扔?谢简清,你到底有没有听我说的话?”

  她站起来,紧盯着他。

  明明比他矮了不少,可浑身气场强大,丝毫不逊色于他。

  两人都没有说话。

  气氛变得剑拔弩张。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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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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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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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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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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