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牧尘看了一眼燕宁,见她气鼓鼓的看着大门,却硬是不去开门,也不准保姆去开门。
他心里酸涩了几分,也装作没听到刺耳的铃声,抱着孩子去了卧室。
保姆不是之前他安排的那个保姆,是燕宁自己请的。
“这位先生,麻烦你了!把小拳拳交给我吧!”
宁牧尘却侧身躲开了保姆的手,轻手轻脚地把孩子放到床上,又熟练地拍了拍他小小的胸口,拉起被子盖在他身上。
整个过程动作熟练异常。
保姆照顾过很多富豪家的孩子,能这么熟练且轻松照顾孩子的,也只有燕宁小姐家看过。
周先生是一个。
这位陌生的先生又是一个。
宁牧尘在保姆异样的眼神中站起身,幽幽开口,“我是他爸爸!”
顿了一下,强调道:“亲生爸爸!”琇書網
保姆眼睛猛地睁大,又立马藏住自己脸上的震惊。
宁牧尘走到外面,门铃已经不响了,燕宁气呼呼的坐在沙发上,手用力地按着遥控器,一个台接一个台的换。
他慢慢走到了燕宁旁边,在隔她一人远的位置坐下。
眼睛看着她的侧脸,从她的眉眼一寸一寸地往下移动,移到她的脖颈处。
他脑子里莫名就想到了那个让他心神俱裂的晚上。
她身上斑斑点点的红梅,还有春情未消的眼角。
快活吗?
和周逾白?
宁牧尘为自己这个想法唾弃不已,“我以后能常来看看孩子吗?”
燕宁按着遥控器,“我已经和法院提起诉讼申请了,如果以后你想看孩子,可以和伯父伯母一起来看。”
宁牧尘:“如果我想单独一个人来看孩子?”
燕宁侧眸看他一眼,似笑非笑。
宁牧尘想到了曲安晴,想到了曲安柔和曲甜甜,他下意识开口,“我已经把曲甜甜送走了。我……现在只想好好照顾孩子。”
燕宁收回视线,“我一个人能照顾好孩子的。”
“如果我还想照顾你呢?”
燕宁忍不住呼出一口气,“宁牧尘,我们已经不可能了!”
“你和周逾白分开了,不是吗?”宁牧尘往她身边挪动了一点儿,却又不敢靠得太近。
“你和他分开了,你可以考虑考虑我。我们有过很幸福的过去,我不会再犯之前犯过的错。我……我们还有一个共同的孩子。”
“燕宁,如果我们在一起,我会让你幸福的。”
会让你幸福的?
这句话,让燕宁的心沉寂了一下。
“宁宁……”
燕宁却小声说,“周逾白那个混蛋,也说过会让我幸福的。”
宁牧尘靠近的动作突然顿住,心脏猛地钝痛一下。
他下意识地捏紧手,声音是连自己都没有发现的发抖,“宁宁,我们可以重新开始。”
重新开始。
忘记从前。
忘记周逾白!
他们重新开始。
燕宁却缓缓转过头,看着面前的宁牧尘。
他脸色难看苍白,眼睛里倒映着她,神情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专注和忐忑。
燕宁忽然在心里自嘲地笑了笑。
从前,她就是想在周逾白的眼睛里看到这种专注。
可现在看到了,她却觉得不重要了。
“宁牧尘,我们不可能了。”
宁牧尘刚要张嘴,就听到燕宁声音不冷不热的说,“我不爱你了,所以不可能了。”
这句话让宁牧尘所有的话都咽下去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像是过了很久,又像是一瞬间,“我们可以重新开始,你从前能够爱上我,以后也会再次爱上我的。”
燕宁还是摇头。
宁牧尘呼吸一紧,就听到她说,“我现在喜欢的是周逾白,虽然被他气到了,但还是喜欢他。”
宁牧尘皱眉,“可他惹你生气了。”
“可能我是个恋爱脑吧!从前你伤害过我那么多次,我不还是一次一次原谅你。”
宁牧尘:“……”
门铃再次响了起来。
燕宁还是不闻不问,不过板着脸的带出一点儿得意的笑,轻轻的哼了一声。
宁牧尘心沉到谷底,他下意识问道:“没可能了吗?”
“……”
“就算我说我对你一见钟情,就算我说我对曲安晴只是不甘心,我从来喜欢的人都是你,我们都不可能了。是吗?”
“宁牧尘,你在别的方面一直都很聪明,唯一在感情上却非常迟钝。”燕宁看都没看宁牧尘,“你太迟钝了,下次再遇到自己喜欢的女孩子,不要再伤害她了。”
没有下次了!
宁牧尘在心里说。
不会再有下次了。
他痴痴打开拿着燕宁,直到燕宁穿着拖鞋朝着门口走去,他眼神忽然一沉,大步追了上去,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的抓着。
燕宁回头平静地看着他。
宁牧尘眼神里透出几分祈求,“再给我一次机会,就这一次。”
“……”
“宁宁,你不能这么对我。你不能在我发现我这么爱你之后,突然不要我了。”
燕宁眼中闪过一抹苦涩,“宁牧尘,不是我要你了。从来都是你不要我的。你一次又一次地丢下我。”
“我只不过没有选择再留下原地而已。”
她挣脱了自己的手,打开了门。
门外周逾白满脸苍白,眼睛瞪得大大的,呼吸急促地看着门内,双手紧紧的握成拳头。
燕宁微微扬起下巴,“有事儿吗?你知不知道孩子睡着了,你这么按门铃要是吵醒他怎么办?”
“你这是扰民知道吗?”
周逾白把手上的东西往燕宁面前一送,小声说:“你爱吃的蛋糕。还有孩子的衣服小了,我买了他能穿的码子。”
燕宁看了一眼,没有接,阴阳怪气地说:“周总这么忙,怎么好意思让你给我买吃的,给孩子买衣服啊!我们什么关系啊?值得周总这么大费周章!”
周逾白呼吸一滞,脸色溃败下来。
他看了看宁牧尘,咬了咬后槽牙。
门内的宁牧尘脸色也很难看,燕宁看似在生气,实际就是在发泄脾气,撒娇而已。
和面对他时的疏离客套不同。
两个男人隔空相望,四目相对,火花四射。
周逾白慢慢把视线移到燕宁的脸上,“你不想吃吗?那我再去买别的牌子。”
燕宁冷笑一声:“不用!你买的东西,我无福消受!”
她又转过头,对着宁牧尘说,“孩子已经送回来了,你早点儿回去吧!最近swy不是很忙吗?”
宁牧尘想说自己不忙,想说自己可以留下来。
可是所有的话,在看到燕宁眼神的时候,全都咽了下来。
他换下鞋子,走了出去。
门当着他们两个男人的面儿,啪的一声关上。
走廊一片安静。
两个男人彼此对视一眼,又移开眼神。
两人不约而同地转身朝着电梯走去。
两人一同进了电梯。
电梯门缓缓关上,隔绝了外面所有的声音和视线。
宁牧尘看了一眼周逾白手上的东西,撇了撇嘴,“麻烦周先生了,不过这些东西我会给宁宁和孩子准备好的。”
周逾白靠在厢壁上,声音不冷不热,“这些东西,一直都是我准备的。宁宁她性子懒散,又健忘!”
宁牧尘:“……”
想到今天把所有东西都买齐的燕宁。
她不是健忘,她只是之前有依靠的人,有人能把她需要的东西全都买齐而已。
宁牧尘想到自己这几个月来,很少来看孩子,甚至都没给孩子买过几件衣服,没给燕宁买过什么。
心情突然一下子跌到谷底。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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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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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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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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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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