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剧组匆匆忙忙赶到医院,推开医院的门,就看到时闻野正捏着叶南月的脸,强行给她喂粥。
她瞬间冲过去,“你干什么!”
时闻野被她拉开。
叶南月绵绵软软地倒在床上,两眼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燕宁瞪着时闻野,“你干什么?”
她小心翼翼地擦着叶南月身上洒落的粥米。
时闻野端着粥碗,他身上也泼了一大半的粥,整个人比叶南月还要狼狈憔悴。
眼底青色重,眼眸红丝明显,面色更是苍白。
比起叶南月,他更像个病人。
时闻野把碗放在一旁,“她已经两天不吃不喝,光靠打盐水不行的。只有用这种办法,才能让她进食。”
“那你也不能这么粗暴地对她!”燕宁给叶南月清理完,用手轻轻的整理了一下叶南月乱糟糟的头发。
“叶大小姐,也有这么狼狈的时候。”
她故意调侃。
叶南月眼眸不动,直直的。
燕宁看得心疼,嘴唇颤动,声音也发抖,“南月,我来了。”
她声音轻轻的,棉絮一样的刮进叶南月的耳朵里。
一直死尸一样的叶南月,终于有了反应。
她动了动自己的眼珠子,转过去看着燕宁。
眼泪毫无预兆地落下,“燕宁!”
燕宁一把抱着她,“我来了,我来了。”
“南书死了。”
“……”
“孩子也没了。”
“……”
撕心裂肺的哭声在病房回荡。
时闻野站在原地几秒,脚步沉重地离开了病房。
这两天,叶南月不哭不闹,不吃不喝。
完全一心求死。
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愿意,可现在她在燕宁的面前,哭得像个孩子,把所有的委屈伤心全都哭了出来。
时闻野颤着手,从兜里摸出烟,叼在嘴里,又想去摸打火机,没找到,最终只咬着烟坐在了一旁的椅子上。
里面哭声隐隐传出来。
他手肘撑着膝盖,双手抱着头,忍受着脑子里一阵一阵的疼。
病房内,等叶南月哭声停歇,燕宁心疼地给她擦脸,“想喝水吗?”
叶南月摇头。
她又怏怏的了。
哭过之后,她浑身无力地靠在床头,身上精气神都被抽干一样。
燕宁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叶南月。
她一直都像盛放的玫瑰,艳丽又带刺。
可现在的叶南月,完全就是一株被人采摘下来,又扔进泥潭里渐渐枯萎的花。
没有生命力,也没有求生欲望。
“南月,你别这样。”
叶南月目光又呆呆的,“宁宁,我……我不想活了。”
“叶南月!”
她拉扯了一下嘴角,想笑,“妈妈死了,叶南书死了,孩子也死了。”
“我在这个世界上的亲人都死了。”
“为什么留下来的永远都是我?”
“我做错什么了吗?”
“为什么要这么对我?”
她声音很轻,不像是质问,只是低低的出声,问出自己心里的疑问。
燕宁说不出安慰的话来。
她只能紧紧地抓着叶南月的手,“南月,你还有我啊!我们是好姐妹不是吗?”
叶南月身体太虚弱了。
刚才痛哭之后,整个人都没了精神。
现在又说了一会儿话,就睡了过去。
燕宁去浴室打湿了毛巾,给她做了简单的清理,这才走出病房。
病房外,时闻野站了起来。
燕宁快步走过去,眼眸一冷,抬手就是一巴掌。
时闻野没躲,硬生生挨了这一巴掌,问她,“她怎么样?”
“你说能怎么样?”燕宁瞪着他,“她想死啊!”
大吼的同时,眼泪滚落。
燕宁用力一抹眼角的泪,“在遇到你之前,再大的困难,再痛苦的事情,南月也从来没退缩过。”
“你到底对她做了什么?为什么……让她连活下去也不愿意!”
宁牧尘从走廊那头匆匆走了过来,一把抱住又要动手的燕宁,“别动手。”
“他个浑蛋。找小三儿,出轨搞出一个私生子就算了,为什么不放过南月?”
“打死他,也换不回意气风发的叶南月!”
宁牧尘把暴怒状态的燕宁强行抱走,抱进了楼梯间。
关上楼梯间的门,他双手钳制着燕宁的手,双腿压着她的,“老大也不想的。他也很痛苦,难过!”
“呵!”
宁牧尘抱着她,“他是时闻野,你得罪不起他。”
“我怕他吗?”
宁牧尘:“……”
燕宁在他面前一直都是温柔的,她受过大家闺秀的教育,在燕家没落之前,言行举止都是挑不出任何毛病。
即使两人在一起,她偶尔的跳脱,也都是非常温柔的。
从来没有像现在,泼妇一样。
“你冷静一点儿。”
“我冷静个屁。要是南月出了什么事情,我绝对不会放过他的。”
……
叶南月是在对话声中醒过来的,她睁开眼睛,就看到站在床边的邓为和燕宁。
邓为见她醒了,沉默了几秒,把一个染血的书包放在一旁,“叶南书的东西。”
叶南月靠坐起来,“江川柏呢?”
“经过专业医生的检测,他的精神的确出现了严重的问题。”邓为面有难色,“送到精神病院进行治疗。”
叶南月手握紧,“不判吗?”
“……”
“他杀人了,杀了一个才十几岁的孩子,也不判吗?”
邓为愧疚的垂头,“法律上是这么规定的。”
叶南月嗤笑一声,自嘲又可悲,“所以,我弟弟就这么白白的死了,是吗?”
“江川柏当初出车祸,我们捞起了他的车,但是没找到他的人。他背后应该有人。”
邓为把自己的分析说了出来,“不然他一个出了车祸的人,怎么可能建康的回来。我们在他身上找到了做手术的痕迹。”
“我们怀疑江川柏是被人利用。但是目前找不到证据,而且江川柏的精神的确有问题。”
“江家那边也找了律师,他只会被送到精神病院。”
燕宁一脸沉重的坐在椅子上,伸出手抓着叶南月的,她记得之前有一部电影,就是讲精神病人的。
精神病杀了人,不犯法。
等他精神趋于正常之后,还能……还能回到社会上。
也就是说,只要江川柏精神病好了,他就能以正常人的身份生活。
太不公平了。
琇書蛧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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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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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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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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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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