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点点头,“我想好了。”
妇产科。
医生安排了两个小时后动手术。
叶南月拿着手术单坐在椅子上,脑子里回想着刚才医生说的话。
“真的想好了吗?”
“四个月的孩子孩子听力已经发育了,它能感受到外界的声音。”Χiυmъ.cοΜ
“要不要听听孩子的心跳声再做决定?”
“你的孩子非常健康,打掉了很可惜。”
走廊上人来人往,做了手术的女人从手术室出来。
有的面色苍白,有的一脸怅然,还有的满脸无所谓打着电话约下一次出去玩儿……
刺目的白光让叶南月觉得眼眶酸涩,她垂下头,一滴泪落在检查单上。
燕宁交了费,过来就看到叶南月默默地哭泣。
她走过去,把叶南月搂在怀里,“不想打,我们就生下来。又不是养不起。”
叶南月摇了摇头,“打掉他。”
“好。你想打掉,我们就打掉。”
……
“叶南月,叶南月在吗?”
护士叫了一声。
叶南月拿着单子站了起来。
“跟我去做准备。”
叶南月跟着护士离开,等她换了衣服,进入手术室,一个护士进来确认了她的身份,给她注射了麻醉剂。
手术灯森然刺目,叶南月意识渐渐涣散。
泪水顺着眼角滑落。
宝宝,对不起,原谅妈妈!
……
麻醉剂药效消失,叶南月渐渐清醒。
她迷迷蒙蒙地睁开眼睛,看见森白的病房,手下意识地摸向自己的肚子。
孩子,还在!
“很失望?”一道极冷的嗓音在床边响起。
叶南月转头,就看到坐在旁边的时闻野。
他有些狼狈,额头上的鲜血流了半边脸,干涸的血迹没有擦掉,整个人看起来异常可怖。
他外套脱了,白色的衬衫一片凌乱,领带松松垮垮地拉扯开,衣袖撸起,露出精壮的小臂。
或许是因为压制情绪,小臂上肌肉鼓起明显,握紧的拳头似是下一秒就要砸过来。
叶南月忽然明白了。
时闻野赶过来,阻止了手术。
她闭上眼睛,不说话。
“谁准你打掉我的孩子!”时闻野起身用力捏着她肩膀,几乎把她从病床上拽起来。
叶南月面色苍白,嗤笑一声,“我不打掉他,难道等他生下来,惹你厌烦吗?”
“谁说我讨厌他!他是我的孩子!”
“呵!等你以后想起自己逝去的爱情,会不会怪他,会不会怪我?”叶南月自嘲地笑了笑,“别说以后,你现在就已经后悔了。”
“你巴不得我没出现,你巴不得我没怀上这个孩子!是不是?”
时闻野胸膛剧烈起伏,虚无力回答,“不是。”
叶南月却不相信他的话。
“我不想我的孩子,从出生开始就顶着父亲的厌恶。我不想我的孩子,和我一样,在父亲的阴谋算计中长大。”她抬手,一把挥开时闻野的胳膊,整个人无力地靠在床头。
时闻野知道叶南月是因为休息室发生的事情,才做出打掉孩子的决定。
他无从解释,也无法解释。
不说叶南月,就连他自己当时都迷惑了。
时闻野双手垂在身侧,背脊微微弯曲,妥协开口,“你到底想让我怎么样?”
叶南月闭上眼睛,不言不语。
“只要我能做到,你尽管提。”
不见江棠梨,他能做到。
永远不提江棠梨,他也能做到。
给予她权势地位金钱,他也能做到。
只要她提出来,他全部都答应。
“离婚!”
“你想都别想!”时闻野嘶吼一声,刚刚平息的情绪又剧烈起来,“叶南月,你肚子里怀着我的孩子,我绝对不会让我的孩子在单亲家庭长大。”
叶南月倏然睁开眼睛,眼中无喜无怒,“谁说孩子会在单亲家庭长大。我会结婚,他会有个好父亲,会有一个幸福的家庭。”
“……”
时闻野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叶南月,心里那股慌乱化为实质。
他喃喃开口,“我不同意。”
“即使我们离婚,他也是你的孩子。你想给他父爱,我不会阻止你。”叶南月觉得自己心累了。
她已经为他的爱情让路到这个地步,为什么他还不满意?
如果时光可以倒流,如果她早知道他爱上别人,她绝对不会来帝都,绝对不会来破坏他精心准备的求婚。
时闻野手指微微发抖,额角的伤口疼得厉害,他摇着头,额前沾血的碎发拧结晃动。
“我不同意。我的孩子,只能叫我爸爸!”
叶南月无力看着执着的时闻野,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如此执着于这个孩子。
凭他的身份地位,凭他的长相,只要他开口,无数的女人愿意为他生孩子。
他甚至还可以和江棠梨,生下爱情的结晶。
又为什么一定要她肚子里这个?
“那我生下孩子,把孩子交给你。”她爱这个孩子,可是她也爱自己。
她不会为了这个孩子,活得没有自我,也不会为了这个孩子,牺牲自己的未来。
他还是摇头,“孩子是你的,他只能叫你妈妈。我们是他的父母,我们有义务和责任给他一个完整的家庭。”
叶南月还想说话,时闻野已经转身,“我去处理伤口。”
他走到门口,背对着她,“叶南月,今天的事情是我的错。我以后不会再犯了。”
说完,他关上门离开。
走廊外面,宁牧尘拉着燕宁的手,被燕宁甩开。
宁牧尘一脸无奈,“你要真帮着叶南月把孩子打掉了,我也保不住你!”
“他自己在外面搞三搞四,还指望南月给他生孩子!他多大脸啊!”燕宁想到叶南月独自坐在椅子上流泪的样子,就心疼得不行。
“很多女人愿意。”老大身份摆在那儿,有的是女人愿意无名无分地跟着老大。
燕宁一听,怒气更甚,“宁牧尘,你什么意思?”
宁牧尘举手投降,不过还是心有余悸,“再晚一步,孩子真没了,老大发起火来,你和叶南月两个人,没好下场。”
燕宁本来想反驳,可是想到时闻野跑过来时候的表情,也有些后怕。
她正等在手术室外面,时闻野跑过来的时候,气势逼人,直接就闯进了手术室,打断手术。 蓝星,夏国。
肿瘤科病房,弥漫着医院独有的消毒水味道。病房是单人间,设施俱全,温馨舒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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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对于孑然一身的路遥来讲,却是无人问津的等死之地。
他是癌症晚期,靠着意志力撑到现在,但也只是多受几天罪罢了。
此刻,路遥躺在病床上,怔怔望着床头柜上的水杯,想喝口水。
可他拼尽全力却无法让身体离开病床。剧痛和衰弱,让这原本无比简单的事情成了奢望。
这时,一道幸灾乐祸的声音响起:“表哥~你真是狼狈呢。连喝口水都得指望别人施舍。”
一位英俊的年轻男子悠闲坐在病床前,翘着二郎腿,眼睛笑成一道缝。
“你求求我,我给你喝口水如何?”
路遥面无表情,一言不发。自从失去了自理能力,一帮亲戚的嘴脸已经见多了,不差这一个。
男子起身,将水杯拿在手里递过来,“表哥别生气,我开玩笑的,你对我这么好,喂你口水还是能办到的。”
说完话,他将水杯里的水,缓缓倒在路遥苍白消瘦的脸上。
被呛到,路遥无力的咳嗽几声,好在少量的水流过嗓子,让他有了几丝说话的力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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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鑫,为什么?我从未得罪过你。你去星盟国留学,还是我资助的!”
张鑫将水杯放下,不紧不慢的说:“谁让你这么古板呢,只是运点感冒药罢了,又不犯法,你非得千方百计的拦着。”
路遥脸上闪过一丝了然之色,道:“张鑫你这垃圾,狗改不了吃屎。将感冒药运到国外提炼毒品……咳咳……”
张鑫理了下领带,笑道:“你别血口喷人啊,我可是国际知名企业家。这次回国,‘省招商引资局’还打电话欢迎我呢~”
路遥叹了口气,现在的自己什么都做不了,索性闭上眼睛不再说话,安静等待死亡的到来。
但张鑫却不想让眼前饱受病痛折磨、即将离世的表兄走好。他附身靠近,悄悄说道:琇書蛧
“表哥啊~其实呢,我这次回国主要就是见你一面,告诉你一声——你的癌,是我弄出来的~”
路遥陡然挣开眼,“你说什么!”
张鑫笑眯眯的掏出个铅盒打开,里面是件古怪的三角形饰物,仅有巴掌大小,中间是只眼睛似的图案,一看就很有年代感。
“眼熟吧?这是我亲手送你的,货真价实的古董。我在里面掺了点放射性物质,长期接触就会变成你现在这副鬼样子。”
路遥马上认出来,这是自己很喜欢的一件古物,天天摆在书桌上,时不时的把玩,没想到却是要人命的东西!
他伸出枯枝似的手臂,死死的抓住眼前人的胳膊!“你……”
“别激动~表哥,我西装很贵的。”张鑫轻松拿掉路遥的手,小心的捏起铅盒,将放射性饰物塞进他怀里。
“我赶飞机,得先走一步。你好好留着这个当做纪念吧,有机会再去你的坟头蹦迪~”
说完话,张鑫从容起身离开。临走前,还回头俏皮的眨眨眼。他原本就男生女相,此时的神态动作居然有些娇媚。
保镖很有眼力劲,赶紧打开病房门。同时用无线耳麦联络同事,提前发动汽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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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遥只能无力的瘫在床上,浑身皆是钻心剜骨般的剧痛,还有无穷悔恨、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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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很快,剧痛渐渐消失,只剩麻木,路遥隐约听到过世的双亲在喊他。
就在路遥的身体越来越飘,即将失去意识时,胸口突然阵阵发烫,将他惊醒。
从怀中摸出那三角形饰物,发现这玩意变得滚烫无比,还在缓缓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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